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勃鲁盖尔家族“来到”北京：那些村庄、农人和静物

澎湃新闻记者高丹

2023-04-08 16:28

来源：澎湃新闻

澎湃新闻获悉，“遇见勃鲁盖尔 —— 16、17世纪欧洲画坛大师真迹展”昨天在遇见博物馆·北京798馆开幕。展览以勃鲁盖尔家族的作品为中心，围绕16至17世纪尼德兰画派展开。展出的88幅作品涵盖老彼得·勃鲁盖尔、小彼得·勃鲁盖尔、扬·勃鲁盖尔等艺术家作品，呈现出十六、十七世纪村庄、农人和静物花卉图景。

本次展览以勃鲁盖尔家族的作品为中心，围绕16至17世纪尼德兰画派展开。88幅作品涵盖油画、水彩、版画等多种绘画类型，其中有69幅不同材质的油画，如布面油画、木板油画、木板蛋彩油画、木底铜板油画，以及比较罕见的铜板油画、大理石油画等。题材涉及风景画、寓意画、静物画等，部分作品是不对外公开的国外私人藏品，且大多数是首次在国内展出。

展览通过“道德审判，在救赎与谴责之间”“自然女王”“沐浴在冬日阳光下的士兵与猎人”“旅行者与商人的故事”“寓言，神话故事”“静物的光荣与浮华”“最后的舞蹈”等七个叙事章节进行展示，以此聚焦16至17世纪佛兰德斯画派绘画的魅力。

展览现场

佛兰德斯美术原为尼德兰美术的一个组成部分，荷兰独立后遂称为佛兰德斯美术。其发展道路与荷兰美术不同，即一方面因受异族压迫的影响而带有民主性的倾向，另一方面仍呈现封建统治阶级和天主教会豪华、铺张、享乐的面貌。佛兰德斯美术的代表画家有勃鲁盖尔、鲁本斯、凡·戴克等。

展览中主要呈现的是勃鲁盖尔画家一族的作品，这个家族活跃在艺坛逾150年。本次展览就展出了这个家族中九位画家的作品，包括16世纪尼德兰地区最伟大的画家老彼得·勃鲁盖尔，因为他一生以农村生活作为艺术创作题材，人们称他为“农民的勃鲁盖尔”。此外也有更多的他的两个儿子、孙子，甚至曾孙的作品，通过这些作品，观众将了解16、17世纪荷兰的艺术风貌。

老彼得·勃鲁盖尔、小彼得·勃鲁盖尔、扬·勃鲁盖尔

勃鲁盖尔家族

当我们说“勃鲁盖尔”的时候，常常指代的是这整个家庭的创作。

其中，老彼得·勃鲁盖尔（1525~1569）的辉煌成就，是勃鲁盖尔家族艺术传统的起点，也在佛兰德斯的绘画史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在老彼得之后，家族中主要的艺术家是他的儿子小彼得·勃鲁盖尔和老扬·勃鲁盖尔，其次是老扬的儿子小扬·勃鲁盖尔。除此之外，家族中的众多成员也都成为了艺术家，再现了前辈们的知名风格。巧妙的联姻也让勃鲁盖尔家族不断扩大，比如小戴维·特尼尔斯，他是农民世界最伟大的描绘者之一，与小扬的妹妹安娜结婚。

勃鲁盖尔家族的远方亲戚们，如菲利普·勃鲁盖尔，则更多被古典化风格所吸引。还有一些亲戚会在他们自己的作品上签名“JB”，以此来表现作品和扬·勃鲁盖尔的关系，如约瑟夫·范·布雷代尔，他是扬的忠实模仿者。勃鲁盖尔王朝最后一位画家是亚伯拉罕·勃鲁盖尔，他的风格脱离了家族传统，更具内涵。十七世纪下半叶，勃鲁盖尔的画室就已经成为传奇，如同现代的时尚品牌那样，任何带有“BRVGHEL”签名的画作都颇具盛名。

这一家族最著名的当属老彼得·勃鲁盖尔，他是家族的族长，他大部分作品都创作于1559年至1569年。

老彼得·勃鲁盖尔最知名的作品包括《通天塔》、《雪中的猎人》、《有滑冰者和捕鸟器的冬景》。

《雪中的猎人》

《有滑冰者和捕鸟器的冬景》

由此，老彼得·勃鲁盖尔以地景与农民景象的画作闻名，他也被昵称为“农夫勃鲁盖尔”。勃鲁盖尔专长于描写居住乡间的乡民生活，相较于当时风行的意大利画派，他以简明的手法创作，其中影响他最深刻的，当属古荷兰画家耶罗尼米斯·博斯。在西方社会，他是第一批以个人需要而作画的风景画家，跳脱过去艺术沦为宗教寓言故事背景的窠臼。

展览现场展出的一些雕版画反映着老彼得·勃鲁盖尔的创作：

1558年《最后的审判》这是荷兰绘画、版画的流行主题老彼得·勃鲁盖尔

1560年《节制》老彼得·勃鲁盖尔

马克思·德沃夏克认为：“若将勃鲁盖尔的图画仅仅看作是“绘画文学”，或片面强调其意识形态基础，那就大错特错了。勃鲁盖尔对于生活的理解并非来源于哲学教条，而是直接源自他那个时代的精神气候。他的作品所饱含的观念与情感，构成了一种全新世界观的基础。在这方面勃鲁盖尔不仅是一位接受者，又是一位给予者。如果说，艺术形式是受社会影响所致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话，那么在艺术大师的作品中这一点就表现得特别明显，而艺术形式的发展，正是艺术家在同时代人理解自己所生活的那个时代方面做出的真正贡献。”

老彼得·勃鲁盖尔《在圣塞巴斯蒂安的集会上跳舞的农民》（原标题《酒吧外的婚礼舞蹈》）

老彼得勃鲁盖尔的气质也贯穿于家族的其他创作中，如展厅的第一部分展示的一件《冬天的佛兰德斯村庄与溜冰者》，这是小扬·勃鲁盖尔的作品。这幅有滑冰者的村庄冬景的灵感来自于朱斯德·蒙佩尔和老扬·勃鲁盖尔的一幅作品（约1615-1620年），其中德·蒙佩尔画的是风景，老扬画的是人。在目前的画面中，小扬对他父亲和小彼得·勃鲁盖尔的画作进行了详细阐述。桥下的溜冰者清楚地表明了他受到的前辈的影响，特别是老扬·勃鲁盖尔、老彼得·勃鲁盖尔和小彼得·勃鲁盖尔的《捕鸟陷阱》。

小扬·勃鲁盖尔《冬天的佛兰德斯村庄与溜冰者》

勃鲁盖尔家族笔下的花卉与静物

展览以不同的叙述主题分为不同的单元，展览的第二单元为“寓言、奇迹的故事”。

寓言画有效地传递了丰富的视觉隐喻，使人们更易理解诸如爱情、战争、和平、自然元素和人类感官等无形的概念。小扬·勃鲁盖尔是描述这类体裁和神话的大师，他以现实的方式呈现了抽象的情节，体现了寓言一词的真实含义——言外之意。人类的角色将最高实体、灵魂状态、野心和期望人格化，表达和平、美德、富足和神性。

小扬·勃鲁盖尔《爱情寓言》

小扬·勃鲁盖尔《听觉寓言》

另外，在寓言类题材中，异域动物，包括鹦鹉、天竺鼠、老虎和狮子，经常被添加到作品中，以使一种既遥远又非凡的现实感变得有形。

小扬·勃鲁盖尔《和平寓言》局部

除了和平与战争的主体，与元素相关的寓言画也非常流行，其中维斯塔、瑟雷斯、乌拉尼娅和安菲特里特分别代表火、土、空气和水，他们的活动方式受到恩培多克勒哲学的启发，后者在公元前五世纪以四种基本元素为基础设想了宇宙，并将每一种元素与人类的品质联系起来：空气和光、水和情感、土和稳定、火和欲望。

小扬·勃鲁盖尔《气寓言》

同样唯美的还有风行于十七世纪中叶低地国家的花卉和静物题材。

这种题材传递了一种包含在虚无主义思想中的道德信息，因为每一种美的表现，无论是物质的还是自然的，尽管有瞬间的光辉，但由于时间的无情流逝，注定要走向终结。

人们对从美洲和东方运来的新物种保持着新鲜感，使得花卉的时尚得以持续，也很适合天主教会反改革的需要，因为天主教会可以将花卉构图作为基督教价值观的象征性形象，并将精确的寓意和道德意义赋予每个品种。米兰大主教费德里科·博罗梅奥是老扬·勃鲁盖尔的密友，他也影响着后者在花鸟题材的创作。

老扬·勃鲁盖尔是老彼得·勃鲁盖尔的次子，小扬·勃鲁盖尔的父亲，俗称“丝绒勃鲁盖尔”，又因为擅长静物画被称为“花卉勃鲁盖尔”。

老扬·勃鲁盖尔《花卉静物》

另外，当时对花卉的兴趣也与郁金香狂热现象有关，这是历史上第一个市场投机的例子，对郁金香的狂热兴趣引发了巨大的价格跃升，到了1637年，市场突然崩溃，造成西方世界的第一次经济危机。随后，弗拉芒静物画流派得到了发展，根据当时贵族收藏的三个基本原则：自然、入工和异域，根据所收藏的物品是由自然塑造的、由人类技术创造的还是来自异国世界来领扬对稀有、珍贵和异域的崇拜。

亚伯拉罕·勃鲁盖尔《水果与珍奇鸟类静物》局部亚伯拉罕·勃鲁盖尔是小扬·勃鲁盖尔的儿子

亚伯拉罕·勃鲁盖尔《风景里的水果静物》将静物置于风景中是这一时期的一个典型手段，有一种对风景的“拟人化处理”

小彼得·勃鲁盖尔的村庄与农民

小彼得·勃鲁盖尔 (老彼得的长子)与他的兄弟扬不同，他复制了父亲的作品，使老彼得的风格得以在公众中流传，满足了当时的市场需求，因此，观众应该感谢小彼得传播了著名的冬季风景画，在这一题材中，绘画开始触及所有的感觉，包括恶劣的低温对身体的刺激。

无情的士兵，归家的猎人，醉酒的农民和粗野的工匠。对比其父亲，小彼得·勃鲁盖尔的工作风格更接近于纪事和叙事。作为一个吟游诗人，他表达了未经修饰的人类生活的常态，他对事件的分析没有任何华丽的辞藻，而是对生命的残酷给予了明显的关注。

画家观察周围的世界，并在画中描述他所真实看到的一切，尽管有时甚至是民众的粗俗行为，但仍保持着一种讽刺和滑稽的语气，同时还有一种充满惊喜、不可预测的生活乐趣。

小扬·勃鲁盖尔《冬天的佛兰德斯村庄》

小彼得·勃鲁盖尔《捕鸟陷阱》

勃鲁盖尔家族的艺术家们是事实和故事的叙述者。他们的作品表现了现实，讲述了日常生活的真实情况。有被劳作压得喘不过气来的农民，有酒鬼和乞亏，有只剩背影的人物，也有对观察者视而不见、漠不关心的人。但与这些微不足道的感觉一起，人们还发现了生活的多样性，例如欢乐的节日庆典，火堆前求爱的游戏和婚宴的仪式及传统。

小彼得·勃鲁盖尔《七善行》

小彼得·勃鲁盖尔《露天婚礼舞会》

小彼得·勃鲁盖尔《村庄风笛手与旅人》

为配合展览，现场也展出勃鲁盖尔家族的同代人或者师友们的作品。

画家马尔顿·凡·克利夫与勃鲁盖尔家族之间有着解不开的缘分。克利夫与老彼得·勃鲁盖尔处于同一时代，创作出许多值得细细品味地描绘农民生活场景的作品。克利夫在1555/1556年左右建立了自己的独立作坊，在那里他特别专注于世俗生活场景的描绘，展出的一组《农民的婚礼》便是其中之一。

马尔顿·凡·克利夫《农民的婚礼》其中的一幅作品

作为老彼得·勃鲁盖尔的同时代人，雅各布·格里默名列16世纪下半叶的佛兰德斯艺术史最重要的艺术家之一。瓦萨里在他的《名人传》中描述格里默是一位因创作美丽的风景画而享有特殊声誉的画家。

在一件《屠杀无辜者》中，格里默决定将传统场景放在当代熟悉的佛兰德斯景观中，其中有可识别的农民形象，这一创新显然受到了老彼得·勃鲁盖尔的影响。在前景中，武装的士兵和贫穷的农民之间有松散的交锋，这显然是对1560年代未肆虐佛兰德斯的宗教战争的暗示。在史料记载中，格里默和莫斯塔特经常合作，而这些人物正是出自吉利斯，莫斯塔特之手。与老勃鲁盖尔对这一主题的残酷诠释不同，格里默的诠释侧重于风景，在这里，白雪覆盖的风景占主导地位，而士兵、农民和骑手的叙述则是次要的。因而这幅作品颠倒了色彩饱和度，使雪的白色和红色的色调占了上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