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马路 | 朋友圈里的女神给你发来了电报

原创 老夫鱼 四马路轶闻录

1926年10月金秋，久追女神林徽因而不得的徐志摩，和陆小曼在北京北海公园举办了盛大的婚礼。

二婚诗人徐志摩与二婚名媛陆小曼在北海公园

陆小曼有过三年外交翻译生涯，是个话筒子。自此之后，八卦的我们就多知道了一些本只有圈内人才能知晓的茶余饭后话题。比如五封电报的故事。

五封电报

1924年，林小姐和梁思成同去美国留学，徐志摩受赴哈尔滨任公职的朋友王赓所托，领着当时还是王赓妻子的陆小曼在北京四处游玩散心。一天，徐志摩忽然收到一封来自美国的电报，大意是：“我如今独自在异国，生活苦闷，希望你能发一封电报，写一封信，给到我安慰。”

诗人很激动，这封电报来自心爱的林小姐。20世纪初，电报业才刚起步，华文个人出省电报是一字一角六分银元，可以买16斤大米或者30个鸡蛋。但林小姐既已走了这贵重的第一步，其他的又算得上什么呢。诗人情绪激荡了一晚，写了一封长信，翌日清早就去电报局发电。

关于民国电报价格的新闻稿

哪知电报局的收发员是个心直口快的热心肠，接过诗人这封热烈的长信，就很高兴地告诉诗人：“先生，我今天已经给这位女士发了四封电报了，先生您是第五个。”

诗人有点不高兴：“这位女士只有我一个朋友啊。”

风流倜傥的民国校草级诗人志摩徐

收发员马上找出前面那四封电报，坚持和诗人一起分享。一看名字，果然个个都是熟人，那四个都是留美的老同学。

诗人此时的内心活动已不可知，我们臆想是不是会有被玷污的破碎感。总之，诗人记下这几个名字，第一个就去质问其中一个叫张歆海的同学。张先生是陆小曼的亲密友人，当时不仅诗人，连陆小曼自己都承认张先生在热烈地追求自己。张先生以为诗人在故意诈他，坚决不从，死不承认，没有电报。直到诗人摸出自己的电报，惊诧的张先生才点头承认了，他给诗人看了自己收到的报文，几乎一模一样。

外交官张歆海，陆小曼的追求者之一，其妹妹为徐志摩原配张幼仪

这里要感谢谭伯牛先生在《应解人间不自由》里的八卦考证。根据谭伯牛先生的描述，诗人和张先生不甘心，又去向另外那几个人打听，发现这封孤独求安慰的“女神来电”其实是一封群发的“女神通稿”，至少有五个人收到，或者人数其实更多。林小姐在遥远的一个世纪前就发明了“群发”这个普世的海钓手段，领先了后人一百年。

民国女神林徽因小姐

倒是这互通有无的五位难兄难弟，谁都没有勇气去找收发员打听在他们之后还有多少男同学红着脸回了长信，他们也许唯一想要的就是彼此保持沉默，假装这事没有发生。

不过这类新闻往往最具有传播的价值。有一天，朋友张歆海突然质问陆小曼，问她为什么要把林徽因群发信件的事到处讲？原来陆小曼觉得有趣，把这件事告诉了凌叔华，凌叔华又告诉了丈夫陈西滢，陈西滢再跟别人一讲，圈子内几乎所有的朋友就都知道了，成为众人皆知的秘密。

凌叔华，民国名媛兼画家作家，曾与徐志摩短暂热恋，后徐移陆小曼，凌转而与陈西滢成婚

北大外文系教授，与徐志摩合办《现代评论》周刊，后与鲁迅笔战激烈对骂，骂战失败后赴武汉大学任教

这件事可能打消了当时徐诗人对张陆两人曾经暧昧的猜想，间接促成了徐陆二人的婚姻。按照陆小曼的说法，“被通稿”之后，诗人渐渐收了心，转了爱，终于落在了自己手里。

留美同学

为什么是留美同学？

从1872年至1875年，清廷先后派出四批共120名“留美幼童”，计划让他们在美国留学15年，然后归国效力。这四批“留美幼童”成为最早一代官费留学生，他们在美国学到科学知识，还见识到现代政治、律法和外交理念。

留美幼童出国前合影

归国后，局势大变，“留美幼童”受到冷落，不被重用，但人生见识的大门一旦打开，旁人就再也无法重新关上。“留美幼童”在各个领域找准机会，其后发挥了巨大能量。晚清时期，归国幼童已多成就斐然。如詹天佑设计了滦河大桥，周长龄、方伯梁创办了“山海关北洋铁路官学堂”，即今天西南交通大学的前身。

1936年，部分留美幼童晚年合影

及至民国，几乎所有留洋归来的年轻人，都得到了重用，也由此形成了留学美国、迁延至留学欧洲的风潮。这种风潮刮到20世纪20年代的北平、上海和广州，成为上流社会进入顶层社交圈的必备条件。

林小姐1924年至1927年在美国宾夕法尼亚大学美术系学习，梁思成同往同归，始终作伴在隔壁建筑系。那几年留学时光，与林小姐经常作伴共游的留美华人就有吴文藻（对，就是后来成为冰心丈夫的那位）、陈植、杨廷宝、陈意等等。

1927年，林徽因、梁思成（前右）、陈植（后左）在宾大校园

对比林小姐在美国广交朋友、回国后在梁思成和一众朋友捧扶下始终走在事业和社交圈的顶端，陆小曼就显得黯淡了。林小姐1924年飞往美国宾夕法尼亚大学的时候，只比林小姐年长7个月的陆小曼已经结束了她在北平的三年外交翻译官生涯，早早嫁作人妇。

1927年前后留美期间，林徽因（左三）、梁思成（左一）、吴文藻（左四）、陈意（左五）、陈植（最前者）合影

就像对陆小曼外交风度极为欣赏的著名外交家顾维钧，娶了南洋糖王、印尼首富黄仲涵的女儿黄蕙兰作第三任妻子。黄蕙兰会荷兰语、英语、法语，骑马、射箭、跳舞、游泳样样出色，但因为没有在欧美留过学，也是很难进入当地顶级社交圈。陆小曼的情况也是如此。

30年代，金岳霖在北平家中每周举办“星六碰头会“，林徽因和胡适均为常客

没能留学欧美是陆小曼的终身遗憾。虽然在外交和戏曲绘画都展现出惊人的天赋，但她没有“留洋的同学”，没有共同求知玩乐的平等经历；虽能锦衣玉食、销金无度，凭借才赋和风情也有胡适、张歆海等许多“知己”，但终究也无法像林徽因那样挣得一个平等的地位。

女神和海后的距离，是把金钱花在哪里。女王和女眷的距离，亦复如是。

诗人志摩徐与妻子陆小曼

部分参考资料：

1、《金岳霖回忆录》 金岳霖

2、《应解人间不自由》 谭伯牛

3、《与民国相遇》 唐小兵

原标题：《四马路 | 朋友圈里的女神给你发来了电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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