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揭秘|1970年,周总理到底为陕西批复了什么?
或者真的是远古时期盘古的板斧一劈,或者是百亿年前的一场宇宙大爆炸,时间和空间从此诞生。
或者真的是来自女娲的一双巧手,或者是源于古生物的奋力进化,人类终于诞生。日夜更替,草木枯荣,人类渐渐地感受到了时间的存在,也渐渐地意识到了它的执拗和不可控。所以,只能去探索它的规律,用观象授时来指导生活。
于是,相继出现了立表见影、视影知时的土圭、日晷;出现了烧烛知夜、刻烛验更的蜡钟、香钟;出现了孔壶为漏、浮箭为刻的水钟、沙钟;继而出现了弦轮密运、针表相交的机械钟……
直到人类发现了地球自转的秘密,确立了自转一周24小时的天文学时间标准。
规天矩地,敬授人时。随着时间与人类的联系越来越紧密,授时工作也变得越来越重要。
为国奋战五十载
书迟切莫费疑猜
我国的现代授时史可以追溯到19世纪末、20世纪初。那时,国家积贫积弱,授时工作由外国传教士带进国门,在上海徐家汇、香港和青岛分别修建了观象台,目的是为他们的航船提供气象和授时服务。而那时的中国,完全没有自己的时间标准。
新中国成立之后,由紫金山天文台徐家汇观象台租用邮电部真如电台进行授时。后成立上海天文台,负责全国授时工作。再后来,由于上海太偏东南,不利于无线电信号对全国覆盖,于是国家决定在内陆腹地修建专用授时台。作为囊括了十三朝古都西安、华夏人文始祖黄帝陵、中国大地原点泾阳的陕西,自然而然进入了选址小组的视线,最终他们将授时台修建地址确立在山峦起伏的渭北地区——蒲城。
随后,1966年,23名刚毕业的大学生,4名无线电专业中专生,再加几个管理人员,三十余人第一批进驻工地,开始了代号326的中国短波授时台建设工程。漆贯荣正是这23名大学生之一。
没有水,没有电,没有住所,迎接他们的,只有一片麦田,一群燕子。就在这样艰苦的环境下,他们从徒手搬石头、焊钢筋、和水泥、扛木材开始,建起了中国自己的短波授时系统。
那时候,所有人的座右铭都是:“为祖国健康工作五十年。”他们工作起来,没日没夜。今年已经七十八岁的漆老回忆起当年,因为工作而疏忽了对妻子的关心时,在家书上特意附上了一句诗:“学海行舟苦争进,书迟切莫费疑猜。”
凭着这样的一腔热血,短短几年时间,到70年代初,我国独立自主研制建造的短波授时台就已经矗立在陕西渭北高原。
1970年12月2日,临发播信号前,周恩来总理亲自批复:“……如无不便,可否从十二月十日起试用,1971年一月一日起正式公开启用……”
正式启用的那天,恰好又是一个新春的开始。从此,中国拥有了覆盖所有领土和领海的独立自主的授时系统,中国国家标准时间——北京时间,正式从这里发出。
逐时间,铸利器
进入70年代之后,时间标准开始从天文学标准转向物理学标准,从以地球自转,改为以原子振荡来作为标准,精度以五到六年一个数量级的速度在不断提高。
根据要求,授时中心在1973年接到国家第72号文件:作为“五五”计划重点项目之一,增建长波授时台。之后花了不到十年时间,在八十年代初,我国建成了自己的长波授时系统,也就是后来的BPL长波授时台。授时精度可达百万分之一秒。同时,建立了我国自己的独立原子时标准。
随后,中国科学院国家授时中心在临潼设置本部,蒲城授时中心设为二部,一部分科研人员随之搬迁至骊山脚下。
三十多年过去,前往参观兵马俑的路上,不知道经过了多少游人,但几乎很少有人能注意到,就在这条路旁,有一个低调而神秘的大院,这里就是北京时间的产生地——国家授时中心。
走进授时中心,就像走进了上世纪的大学校园,古朴沉寂,令人心静。也许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才更能延续当年的“326精神”。工作在这里的一代代科研者,只是一门心思与时间纠缠,始终保持与名利的距离,最终得以为我们铸成国之利器。
守时实验室里,同步的三十几台原子钟担负着产生“北京时间”的重要使命,一群默默无闻的“时间守护者”让我国守时技术水平始终位于世界前列。
如今,时间的应用已经渗透到我们生活的方方面面。
家用电器定时、闹钟叫醒、网络报时等便利自不必说。
通讯上,需要依靠大量数据压缩来进行传输,如果一微秒不准,数据就会出现混乱。
远洋航行上,时间可以作为航船定位的保障。
大地测绘上,用时间可以测量经纬度。
国防建设上,精准打击也需要依靠高精度时间来进行保障,百万分之一秒的时间误差,就会导致三百米的测距误差。
此外,卫星、飞船的发射,轨道的测量控制,飞行器与地面站信息的传输等,都要依靠高精度时间来进行保障。
现下,5G时代即将到来,对时间精度的要求将再一次提高。
拥有自己高精度的、不受制于他国的授时系统, 作为国之利器,上可护国,下可便民。这就是授时中心存在的意义和价值。
时光若倒回,静待故人归
提到时间,很多人会好奇,究竟有没有时空隧道?究竟能不能回到过去?理论告诉你:有,能。可现实却让你觉得似乎不太可能。但我们在古旧的蒲城短波授时台却实实在在地感受到了交错的时空。
虽然已经停用,但鉴于历史重要性,蒲城短波授时台旧址已被列入陕西省第五批文物保护单位,这里依然配有工作人员值守。斜阳随着那些馈线打进发射大厅,偶尔还会从高高的窗口飞入几只燕子。遗憾的是,燕子的寿命毕竟太短,经过五十年苍茫岁月,它们已经不再是当年陪伴第一批科研人员的那群见证者了。
推门而入,两旁的旧设备,像极了列队欢迎贵宾光临的仪仗队。只是这一次,他们迎接的,不是新客,而是故人。偌大的大厅里,漆老缓步向前,在伸手触摸到那些旧设备的瞬间,我们仿佛看到了时空的重叠,当年的小漆和如今的老漆相视而立。
小漆的脸上有抑制不住的兴奋:“老漆,你们干得不错!”
老漆露出欣慰的笑容,伸手拍拍小漆的肩膀:“还要谢谢你们的努力。”
报偿当年少陪伴
且将余生赋予卿
或许,时常觉得对家人有所亏欠,才是所有科研工作者的“职业病”。漆老也不例外,年轻时一心扑在工作上,对家庭少有关怀,里里外外大小事务全靠妻子一人打理,直到漆老兑现了“为祖国健康工作50年”的庄严承诺。
退休后,漆老的重心完全转移到了家里,他包揽了绝大多数的家务活儿。买菜、做饭、遛狗、洗刷,漆老全都学了个遍。为妻子空出来时间,得以让她在老年大学学习自己喜爱的东西。如今,葫芦丝、钢琴、二胡,妻子样样都能来上几曲。
将大半辈子的时间都给了国家,剩下的时间,都还给妻子。琴瑟在御,莫不静好,描述的大概就是二老如今的生活了吧。
一大早,老两口买完菜回家途中,正巧授时中心的钟声又响了。
虽然,声音并不大,最多能辐射方圆一两公里的范围。但这钟声在授时中心的工作者们眼中却是意义非凡。
这钟声代表了授时中心对中国授时传统的尊重,对陕西授时历史的尊重。
这钟声像一个宠辱不惊的老人,见证了岁月变迁,见证了新旧更迭,见证了一代代科研人的韶华流逝;也像一个活泼开朗的孩童,敲开了迎春花,敲来了小燕子,敲醒了又一个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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