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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浪、灵感与影响,葛饰北斋在波士顿美术馆
葛饰北斋(1760-1849)是有史以来最有影响力的日本艺术家,从书籍封面、乐高积木,到动漫、表情符号……他的《神奈川冲浪里》(约1830—1831年)被一再引用。
澎湃新闻获悉,美国波士顿美术馆(MFA)正在举行的展览“葛饰北斋:灵感与影响”以一种全新的方式解读这位不断创新、多才多艺的艺术家,探讨他的艺术对其所在时代和未来的影响。展览将北斋百余幅浮世绘版画、绘画和书籍插图与他的老师、学生、对手和崇拜者约200幅作品共同展出,展现了其跨时空的影响力。
葛饰北斋,《神奈川冲浪里》(也被称为“巨浪”),出自《富岳三十六景》 系列,约1830–1831年
在智能手机中输入“波浪”,会弹出一个来自葛饰北斋的表情符号,这是《蒙娜丽莎》都没有的待遇。
几乎每个人,无论是否意识到,都在不同场景下(手提袋、咖啡杯、袜子、海报)见过葛饰北斋的《神奈川冲浪里》。在葛饰北斋一生创作的数千幅作品中,缘何唯独这一件成为最著名的亚洲艺术范例?
居斯塔夫-亨利·乔索,《浪》 ,石版画,1894
对于这个问题,波士顿美术馆亚洲艺术部的日本艺术策展人莎拉·汤普森(Sarah Thompson)认为,个中原因很多,“原因之一是,不同的人对这件作品有着不同的理解,它意味很多,有着不同方式的解读。”
回顾艺术史上广为人知的作品,达芬奇的《蒙娜丽莎》、委拉斯凯兹的《宫娥》、毕加索的《亚威农少女》皆是如此。
展览现场,三井淳平用乐高积木搭建的《神奈川冲浪里》
《神奈川冲浪里》缘何被一再挪用
“首先,船上的人能活下来吗?你可以将其视为一场灾难,也可以将其视为胜利和生存的故事,取决于你如何看待它。”汤普森说,“《神奈川冲浪里》美丽又可怕。今天,人们经常看到它以比喻的方式用于人为灾难、气候变化,给人一种不知所措之感。”
展览即追溯葛饰北斋与他的老师胜川俊昌、与歌川广重、歌川国芳等同时代日本艺术家、以及女儿葛饰应为的联系,也探讨葛饰北斋对19世纪晚期欧洲崇拜者(主要是后印象派)的影响,并展出了 Loïs Mailou Jones、奈良美智等现当代艺术家的作品。
约翰·塞德奎斯特,《如何包裹五层浪》,海桦木、胶合板等,1994-1995年
尤其值得一提的是,展览辟出了一个展厅专门展出《神奈川冲浪里》(原版原印)和与之相关的作品。其中包括约翰·塞德奎斯特 (John Cederquis)的《如何包裹五层浪》(1994-1995)、罗伊·利希滕斯坦的《溺水女孩》(1963)、安迪·沃霍尔的《巨浪(北斋之后)》(1980-1987),甚至还有三井淳平(Jumpei Mitsui)用乐高积木3D还原的《神奈川冲浪里》(2021)。
罗伊·利希滕斯坦,《溺水女孩》,布面油画和丙烯,1963年
虽然,《神奈川冲浪里》家喻户晓,但葛饰北斋并不是一击成名的奇迹。
“《神奈川冲浪里》是其晚期创作的《富岳三十六景》之一,这一系列最初创作了36幅。或因为大受欢迎,追加了十幅。当时北斋已经70多岁了,《富岳三十六景》是他艺术生涯的第二个高峰。”汤普森说。
葛饰北斋,《凯风快晴》(也被称为“红富士”),出自《富岳三十六景》 系列,约1830–1831年
在《富岳三十六景》问世前20年,北斋凭借《北斋漫画》获得了职业生涯的第一个巨大成功。《北斋漫画》如同“葛饰北斋的速写本”,那些写满人物、动物、植物、想象中的生物,以及风景、建筑研究等。《北斋漫画》中寥寥几笔塑造对象的娴熟技巧,使他在当时的日本家喻户晓。
葛饰北斋,《鲤鱼与鸢尾》,木刻版画,约1808–1813年
约翰·拉·法吉,“鱼”(或“鱼和花枝”)橱窗,含铅彩色玻璃,约1890年
“《北斋漫画》应该是学画人的画谱。”汤普森解释说,“这个庞大的十卷系列丛书中有五卷在北斋死后,由他的学生将他的图纸、整理并准备出版。”事实证明,书中图像,无论是普通读者合适习画者都非常受用。
葛饰北斋,《大岩之魂》(Oiwa-san),出自《百物语》系列,约 1831–1832年
奥迪隆·雷东, 《微笑着、面目狰狞的独眼巨人》,1883年
北斋也喜欢幻想鬼魂和怪物,作品《大岩之魂》来自《百物语怪谈会》(Hyaku monogatari)系列(大约制作于1831-1832年),像是直接从恐怖电影中走来。令人惊讶的是,如此名扬世界艺术家的生平却存在很大的空白。他妻子的名字、他有几个孩子都不得而知;对他的原生家庭更是一无所知,只知道他是被叔叔收养的。目前明确的是,他有一个女儿,名为葛饰应为(1800-1866),追随父亲成为了一位艺术家,她的作品也在展览中陈列。
葛饰应为,《三名演奏乐器的女子》,绢本,1818–1844年
汤普森认为,所有对葛饰应为是书写,都是加入了作者自己的创造。“她是一位优秀的艺术家,而且很像她的父亲。在被描绘的故事中,父女俩都不太喜欢做家务。一门心思画画是他们的志趣所在。”
青岛千穗,《自得的骷髅》,石版画,2008
波士顿的日本艺术收藏
1853年的“黑船事件”促使日本结束了闭关锁国。到了19世纪70年代初,法国(尤其是当时西方世界的文化之都巴黎)掀起了一阵名为“日本风”(Japonisme)的日本工艺美术热潮,这一热潮不但影响了莫奈、梵高等印象派画家,还让以浮世绘为代表的日本艺术广为人知,对《神奈川冲浪里》的崇拜可能在1890年代在法国升至顶峰,并持续至今。
葛饰北斋,《大和国吉野市源义经洗马瀑布》,出自“瀑布之旅”系列,约1832年
Loïs Mailou Jones,日本瀑布(基于日本浮世绘的重复图案),水彩,1925年
在浮世绘在欧洲大热之际,波士顿美术馆已积累了上万张浮世绘作品。为美术馆奠定日本艺术收藏深厚基础的是爱德华·S·莫尔斯(Edward S.Morse)、欧内斯特·费诺罗萨(Ernest Fenollosa)和威廉·S·比奇洛(William S.Bigelow),以及他们的日本友人冈仓天心。
歌川广重,《骏河萨夕之海上》,出自《富士山三十六景》系列,1858年
莫尔斯、费诺罗萨和比奇洛先后于1870和1880年代旅居日本。其中。莫尔斯于1877年赴当时的东京帝国大学任教,后来因发现绳文时代晚期的“大森贝冢”,被称为“日本考古学之父”。他在三次访日期间周游各地,收藏陶瓷和日常器物。
歌川国芳,《讃岐院眷属救为朝图》,1851-1852年
莫尔斯还向东京帝国大学引荐了刚从哈佛大学毕业的哲学家费诺罗萨。1878年,有着艺术背景的费诺罗萨初到日本便被古代艺术品的魅力折服,继而开始相关收藏和研究。然而,费诺罗萨面对是明治维新之后,日本社会转而崇拜西方价值观,加之当时“废佛毁释”的政策,不少寺院保存多年的佛像、佛画遭到了破坏。费诺罗萨意识保护文化财产的必要性,1880年,费诺罗萨请自己学生冈仓天心担任翻译,一同考察京都、奈良等地古迹,并倡导文物保护。此外,费诺罗萨师从画家、鉴赏家狩野永德,并拜入能乐师梅若实门下,培养了鉴赏日本艺术的眼力。
毕业于哈佛医学院的比奇洛在莫尔斯的一次讲座中受到其启发,于1882年来到日本。跟随费诺罗萨、冈仓天心等人的购买了刀剑、漆器等艺术品,由此开始自己的收藏。出身富商之家的比奇洛,除了资助狩野芳崖、桥本雅邦等画家之外,他还出资承担了奈良法隆寺艺术品的修复工作,并在1889年返美之前收藏可大量日本艺术品中,尤其值得注意的就是浮世绘。
葛饰北斋,武士系列,1833-1835
三人在日本的收获大多汇入波士顿美术馆——1892年,莫尔斯将收藏的5000余件日本陶瓷制品卖给波士顿美术馆;费诺罗萨把大部分藏品卖给了医生查尔斯·G·威尔德,后者最终捐赠给了波士顿美术馆。1890年,费诺罗萨返回美国,受邀担任波士顿美术馆新成立的东方艺术部部长。比奇洛则系统地收藏浮世绘,最终向波士顿美术馆捐赠了超过3万件浮世绘版画和约700件肉笔画,这在短时间内极大丰富了波士顿美术馆的日本艺术品收藏。
然而,在1896年费诺罗萨辞职之后,因为没有合适的策展人接替,日本艺术的整理、编目工作陷入停顿。比奇洛建议聘请冈仓天心。履新后的冈仓天心在日本和波士顿之间奔走,尽力核实艺术品的真伪、作者、创作年份等资料。
他的工作和后续不断的收藏,确立了波士顿美术馆成为日本之外拥有规模最大、质量最上乘的日本艺术收藏,除了拥有5万余件浮世绘作品外,还包括了日本佛教艺术以及狩野派绘画。“在世界各地,大约有200余幅葛饰北斋的《神奈川冲浪里》,波士顿美术馆收藏了其中7幅。”汤普森说。
泰子·钱德勒,《蓝色激浪》(局部),2023
对于北斋,艺术家泰子·钱德勒(Taiko Chandler)评价说“我被他的作品所鼓舞,他的品质——可以说是无畏的表达。”
注:展览将于波士顿美术馆展出至7月16日,此后将巡展西雅图美术馆。本文编译自《Forbes》“北斋在波士顿美术馆,超越巨浪”(文/Chadd Scott)、LifeWear Magazine by UNIQLO ,以及波士顿美术馆官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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