馆长对话｜西安美术馆：带着“饥饿感”为西安当代艺术补课

沿着唐高宗时代营造的大雁塔往南百米，走过由盛世帝王、历史人物串起的唐风步行街，右手边一栋红色的仿唐建筑便是“西安美术馆”，虽建筑外观是旧的，但这座2009年开馆的美术馆，展示的却是中西方的现当代艺术，马克·吕布的摄影、中德平面设计和当代艺术、井上有一特别展，以及何多苓等的个展。

“澎湃新闻·艺术评论”（www.thepaper.cn） 近日专访了西安美术馆馆长杨超，在他看来，西安错过了中国当代艺术发展的初期，这也就是西安美术馆开馆十年努力做现当代艺术的原因，他说他们现在是带着“饥饿感”，为西安的当代艺术补课。

自2017年以来，以发现和推荐青年艺术家的学术展“城墙之外——2017西安当代艺术展”再次从原点呈现西安当代艺术群体，如今，“古城新脉——城墙之外2018西安当代艺术展”也将于9月22日开幕。此外，成立近10年的西安美术馆还是全国首座“国有民营”的美术馆。

以“城墙之外”的视角，发掘和推荐西安年轻艺术家

澎湃新闻：西安美术馆是全国首个“国有民营”的美术馆，开馆近10年，你觉得这种模式存在哪些优势或劣势?

杨超：首先，我认为“国有民营”是在文化经营上的创新。尽管我们也同样面临人才缺乏的问题，但我个人不需要提拔，我把美术馆作为我的长期事业在做。第二，体制内美术馆很难按市场的发展去经营。第三，一个城市的美术馆，也是城市的公共文化中心。它不仅是给艺术家提供平台，更重要的是同百姓建立一种和艺术间的关系，但一些地方的政府官员对此认识不够。再者，现在不同国有美术馆之间投资比例差距非常大，一些美术馆没有长期发展的保障。“国有民营”正好能解决这些困境。

但不像国外一些美术馆不隶属政府，也很有名，公众很容易认为政府的美术馆就是正宗的，更有影响力的，但我依旧认为，民营模式可以提供一个长期灵活的机制。

澎湃新闻：西安是一个古城，但西安美术馆主要展示的是偏现当代艺术，你们如何平衡古城的精神气质和现当代艺术间的关系?

杨超：在我看来，我们要继承的传统不是一种形式，而是一种精神价值。西安这个城市曾经辉煌过，唐代达到世界文明的制高点，也是中华文明最辉煌的时代。它的传统和精神价值就是包容。今天的西安如何继承这种包容，是我们要思考的东西。我们需要呈现历史，把地下的文化浮现到地上来。去年我们做了一个西安当代艺术展名叫“城墙之外”，暗含了突破城墙思维，如果说城墙里代表了传统文化，墙外就是现代文化。要突破传统思维，西安才能有发展。

“2018西安当代艺术展”也正在筹备中，这次我们的策划可以概括为“1+6+36”。1个主题群展，6位艺术家在西安其他场馆举办平行个展，并在全国甄选36位年轻艺术家利用书店、咖啡厅等公共空间做展览。我们甄选的作品不一定成熟，但一定符合时代气质。

澎湃新闻：除了这个展览外，你们是如何去推荐并给西安的年轻艺术家展示的平台的?“八大美院”之一的西安美院距离美术馆也不远，你们是否有“校馆合作”?

杨超：西安美术馆有一个展厅，专门展出每年“青年艺术家计划”的作品。这个展厅的面积不大，要求作品数量为30幅左右。展示只是一个方面，我们更偏向于对年轻艺术家展出作品的研讨，以此激励青年艺术家的成长。

西安美术馆跟西安美院的关系很密切，我也是西安美院毕业的，虽然没有公开的合作协议，西安美院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年轻艺术家的孵化器。每年的毕业生有一万多，这对城市的影响力是很大的。西安美院在我们这举办的优秀毕业作品展影响非常好，学生作品的多元化和创新性让我们对未来的西安文化和艺术生态充满信心。艺术生态良性发展，首先起源艺术家和艺术爱好者，之后才是更广泛的公众。与西安美院的孵化器功用不同，西安美术馆要向社会展示城市的艺术方向，提倡一种城市的艺术价值。我们也希望美院和西安美术馆的合作能为推动西安艺术的发展带来积极的作用。

带着“饥饿感”，为西安当代艺术“补课”

澎湃新闻：西安美术馆今年举行何多苓的个展，回顾你们的展览，几乎每年都会引进一位中国当代艺术家的个展，对于“中国当代艺术家个展”的项目你们是如何计划的?

杨超：何多苓是1980年代中国艺术界一位标志性的人物。但是那个年代却是西安艺术非常落后的时代，好像一股艺术的春风绕过了西安，没有落地，吹到成都去了。那时成都出现了“伤痕美术”，以及何多苓、罗中立、周春芽、高小华等一批对全国影响巨大的艺术家。但是我们西安没有出现一个。当时西安还处在一个“伪现实主义”的阶段。1980年代西安错过了中国艺术发展的黄金十年。

这也就是西安美术馆在这十年努力做现当代艺术的原因，我们希望提倡一种当代精神和价值。关注当下社会的一种创新形式，为西安艺术圈注入一股清新的空气，以冲击西安艺术圈保守的气息。

当然，我们不否定任何艺术形式，因为艺术家是自由的，他喜欢画什么东西那是他自己的权利，但是美术馆代表一座城市，提倡一种价值观。我们今年做何多苓的展览，明年计划做王广义和庞茂琨。

澎湃新闻：西安美术馆是如何选择中国当代艺术家来办展的?

杨超：十年以来，西安美术馆以及西安这座城市带着一种饥饿感。我们这十年选择展览就是两个原则，一个当代性，另外一个就是知名度。因为只有知名的当代艺术家才能在西安产生影响。我们可能有时“饥不择食”，但是我们认为我们在这个道路的选择是正确的。

澎湃新闻：对西安美术馆未来10年的展望是什么？

杨超：西安美术馆未来十年继续以开放包容的姿态推动中国及西安当代艺术的发展，在继承传统的基础上铸造西安新的城市文脉，以“一带一路”为平台，充当中国和国际艺术交流的平台。在学术活动方面，坚持艺术走出美术馆，走向城市的公共空间、走向学校、工厂、社区，让当代艺术像人的血液一样流向城市的每个角落。在展览方面策划具有西安文化根基的国际性展览，包括西安国际影像展、西安国际城市涂鸦艺术展，西安国际少儿艺术双年展、西安国际古城城市设计双年展和西安国际文创产品博览会，使西安成为文化艺术创意时尚之城，做国际性品牌打造。西安曾经在1000多年前打造了世界的文化艺术创意时尚之都，各种文化在此交流，各种艺术在此融合，各种宗教在此生根，各种创意在此实现，这种在文化艺术创意时尚方面的全方位制高点是唐长安的城市文脉，我们今天的城市复兴就是要在现当代文化艺术的平台上，叩城寻脉，西安美术馆未来十年就是以此为目标进行学术和展览活动，完成西安从传统到当代的快速转换，从传统文化大市走向当代文化强市。

（录音整理 胡怡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