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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剧团:留有遗憾,但已在寻找|校园
原创 校园部 RUC新周
“我先不回去,我要等冬夜演完。”
2022年11月末的一天,2021级新闻学院本科生叶宝璐在西区食堂门口遇到老乡,被问及何时回家时,她这么说。
“冬夜”是中国人民大学话剧团每年冬季专场的名称,而叶宝璐是话剧团近百名成员中的一位。
2022年12月1日,中国人民大学学生艺术团通过公众号发布公告:“于12月3日、4日举办的话剧团‘争渡’冬夜专场演出因疫情防控原因遗憾取消。”这意味着努力了两个多月的剧团成员们在即将见到成果的那一刻,被按下了暂停键......
“和他们在一起,就是家的感觉”
事实上,这并不是话剧团第一次受到疫情影响而被迫调整演出方案。剧团成员、2021级经济学院本科生袁铭沁回忆,去年夏天上演的2018级成员毕业大戏《暗恋桃花源》也经历了一系列的波折。从最初的现场表演,到改成录制视频,最后又被临时通知可以在剧场上演。当时,很多同学都因为疫情原因离校返乡了,但话剧团依然在明德堂演出了两天,袁铭沁现在想起来依然觉得“还挺神奇的”。虽然观众不多,但剧团的成员们最终带来了一场有些匆忙、却富有诚意的演出。“我记得台上的架子突然塌了,好在当时灯已经黑了,不然就是舞台事故了。”
毕业大戏《暗恋·桃花源》布场(图源受访者)
由夏入冬,话剧团每年固定节目“冬夜”专场演出于去年10月份进入筹备阶段。《主角登场》《塔楼》《驯悍记》《困在时间里的父亲》四出正式剧目与《逐日》串场剧目经历了演员招募、剧本围读等阶段后,正式进入排练阶段。
学生活动中心内部,团员们在排练厅中与角色对话,在构建的乌托邦中尽情释放自己;学生活动中心之外,疫情的阴霾再次笼罩大家的生活。线上教学、每日核酸、返乡提前,不断发布的新通知刺激着大家的心理防线,下一步该往哪走?相较于普通同学,话剧团的团员们更加焦急地等待关于专场的消息,“一二·九”合唱、健美操大赛都已确定推迟,而他们的专场到底还演不演?
叶宝璐身边的同学陆续开始返乡,宿舍楼道里的人越来越少,网课视频背景也大多变成了各自家中的卧室。她每天都会和父母打电话,也会点进网站一遍遍刷新“北京-成都”的机票。但跟父母交流完,关闭购票页面,她依然会坚定地走向排练厅,在与大家排练的同时,祈祷演出能正常开始。
12月1日,风吹得格外大。从品六到排练厅的那条路,叶宝璐走得特别慢,艺术团公众号刚刚发布通知,宣布2022年冬季艺术团所有演出取消。
“我看到那个通知马上就赶去排练厅,我真的很想找他们说几句话,发泄一下我自己的情绪。”和叶宝璐做出一样选择的剧团成员们去留二打包了一大桌子菜,似乎能冲淡演出被取消的郁结。回忆起那天的场景,袁铭沁想到的是一段类似狂欢的经历。“趁着大家都还在,都还没有离开学校,大家聚一聚。”
演出取消后,剧团成员在学活门口合影(图源受访者)
演出取消后的几天,话剧团的团员们依然会通宵畅聊,在清晨送别离校返乡的伙伴。“我来到人大一年半,加入人大话剧团也一年半。”在话剧团,叶宝璐收获的是来自精神上的支持与鼓励。“回忆的细节太多,已经想不起来了,但和他们在一起就是家的感觉。”
“只要我们回来,戏就一定要演”
12月初,防疫政策做出调整,叶宝璐当时就知道:“返校是肯定要继续演的,大家都有能把这个戏做下去的想法。无论如何,只要我们回来,戏就一定要演,这是理所当然的。”
尽管政策放开,但演出并非一帆风顺。地域的阻隔、时间的分配、角色的调整,摆在剧团成员们面前的困难还有很多。
四出剧目中的两位导演本学期都在海外交换,客观存在的时差使得排练过程变得异常辛苦。远隔万里,大家的作息时间也不同,想要聚在一起开会只能先凑好成员们都方便的时间,再通过腾讯会议线上见面。《困在时间里的父亲》的方案是星期三、星期六的整个下午必须和导演在腾讯会议上排练。叶宝璐很想利用好见面的时间,有时候哪怕有其他事情,也会尽量把排练时间空出来。
《困在时间里的父亲》剧组线上排练(图源受访者)
线上会议只是其中一种解决办法,导演和成员们仍然不可能每天都保持及时的联络。更多的时候,成员们都是自己在联排过程中发现对方的问题,互相提出建议,然后大家一起不断地更新表演方式、精进表演细节。在这样的情况下,《驯悍记》剧组的演员们对于彼此的表演状态有了更加细致的观察,彼此的信任感更强了,在即兴发挥上也被“倒逼”得更加富有创造力。“当天我们突然想到一个搞笑的点,但是来不及和导演商量,我们就直接在第二天的演出里自己实践了一下。”2021级马克思主义学院本科生李金倩笑道。虽然排练的方式和以往不太一样,但演员们的能动性却得到了更大的开发——这也是一种额外的收获。
排练之余,开学季与科研季的双重压力排山倒海地袭来,进一步挤占了剧团成员们的时间。说起自己的任务,《主角登场》剧组的2021级外国语学院本科生于雅雯“如数家珍”:“刚开学那会儿课特别多,作业也很多,我同时又在做大小创,作为学院里文艺部的成员我还要管一二·九,然后话剧团这个时候又开始了……反正总体来说特别忙,有段时间确实焦头烂额。”最终,她还是多方协调时间,保证了参与排练的质量,在演职人员有所变动的情况下进行了新的处理和诠释。
但是在一山放过一山拦的挑战面前,仍然有很多印象深刻的瞬间在成员们的脑海里挥之不去。虽然远隔千里,难以产生表演上的共鸣,但线上的媒介也能使他们恰到好处地“赛博团聚”。“因为是线上排练,他们会发一些排练的视频到群里,然后我就会截一些比较丑的照片发过去——这是现场排练没有的机会。”在讲述困难之余,担任导演的2020级新闻学院本科生李一凡也回忆起了这些有趣的片段。《塔楼》剧组的演员袁铭沁同时担任舞美组负责人,舞美组的同学在准备春专道具时特别投入与精细,亲手搭出了舞台上的壁炉,罗马柱等背景,“这在整个话剧团的历史上都是‘空前’的。”
《驯悍记》剧组舞美制作现场(图源受访者)
这些特殊时期的特别记忆装点着成员们的排练时光——伴随着日复一日的汗水与掺杂其中的欢笑,春季专场的脚步渐渐走近了。
“仍然留有遗憾,但已经开始寻找”
上场之前,叶宝璐在后台深呼吸了三次,对她来说,这不仅是话剧团的春季专场,也是在防疫政策调整后自己第一次站上舞台。叶宝璐邀请了自己高中时期最好的朋友来到人大,希望她见证自己在舞台闪亮的时刻,“虽然我们彼此生活上的细节不知道很多,但是心理上她知道我想干什么,喜欢干什么。”
灯光点亮,大幕拉开,好戏开场。
舞台之上,演员们将自己对角色的思考与理解作出诠释;舞台之下,观众们将自己的情感完全投入剧作的观赏,伴随着剧情起伏而心生波澜。屏幕这边,是八百人大教室的绚烂时刻;而屏幕另一头的大洋彼岸,则是关注着演员们一举一动的导演。李一凡在观看演出的过程中,并没有很紧张,“我不担心他们会出错、会忘词,因为我足够相信演员的能力和团队的水平,无论发生任何事情,我相信他们都能很好地处理。”
演出结束,李一凡在线上与剧组成员合影(图源受访者)
导演对于演出足够自信,而演员们在舞台上的发挥也足够尽兴。饰演凯瑟琳娜的李金倩在《驯悍记》的排练过程中一直被一个“吐唾沫”的动作所困扰,怎么做都不那么自然。直到正式表演的那一刻,真的把口水溅到了对戏演员的脸上,台下的观众哄堂大笑。回到后台后,搭档和她说:“我感觉脸上一凉,结果一摸真的摸到了一手粉底液。”第一次在话剧团登台表演的于雅雯,真切感受到了来自舞台的魔力。“当观众给出最真实的反应时,原本让我觉得无从下手的表演和相对僵硬的眼神都知道该如何处理了。”
叶宝璐则认为自己在站上舞台的那一刻,终于真正意义上与自己所饰演的安妮融为一体。在排练《困在时间里的父亲》过程中,她一直对角色的身份与定位有所怀疑。安妮身上的悲剧主义色彩也让她在接触角色以来,每每想到,都会有些低沉。从台侧走向中央,每迈出一步她的脑海中都闪过逐渐走进角色的画面,有从排练厅走出来,对着夕阳发愣的时刻;有在排练时进不去状态,与导演无言对坐的时刻;还有终于释放出情绪,被大家肯定的时刻。在舞台上,她终于了解了安妮,也成为了安妮。
春季专场表演落下帷幕,剧团的成员们也从角色和故事中离开,回到了现实生活。但每周例行的训练,团员之间紧密的联系都让“话剧团”成为每一个成员生活中不可缺少的部分。有人对于未来充满期待——李一凡想用自己在交换期间学到的东西在话剧团做出勇敢的尝试,袁铭沁则期待更多的线下活动让同学们都能离话剧团更近一步。有人选择在这里继续成长,成为他人的依靠——李金倩听到大一的剧团成员们和她说“真的好爱好爱话剧团”时,一下子觉得自己长大了,应该让他们体验到自己曾在这里感受到的幸福和归属。有人则选择短暂离开——于雅雯面对逐渐加大的学业和实习压力可能会相对减少投入在话剧团的时间,但“只要有需要,我就一定会来。”
争渡不息,于此欢聚(图源RUC新周)
演出结束那天,叶宝璐回看这近半年的经历,在自己的朋友圈写下了这样一句话,用来形容自己与角色的故事,也用来形容属于人大话剧团的过往与去路:
“仍然留有遗憾,但所幸,已经开始寻找。”
文字:薛思远 魏冰影 李玟慧 顾钱昊 陈子怡
图片来源于受访者和RUC新周
原标题:《话剧团:留有遗憾,但已在寻找|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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