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大利国宝导演莱昂内的美国梦与电影梦

原创 莱昂内 李洋 雅众文化

财富最重要的是能让我在拍摄《美国往事》之前的十年中保持安静。最有趣的地方是能说“不”，让我只去想我愿意做的事儿，这是它所能带来的唯一的自由。

——塞尔吉奥·莱昂内

塞尔吉奥·莱昂内

Sergio Leone，1929—1989

塞尔吉奥·莱昂内,意大利电影大师、编剧、制作人。18岁学电影，多年从事助理导演工作，尤其是参与在意大利拍摄的好莱坞巨制。导演处女作是1961年的《罗德斯巨人》。1964年他把黑泽明的《大镖客》改编为《荒野大镖客》，开拓了意大利面西部片这一电影类型，在通俗传奇中发展了独特的风格和美学，进行深入意识形态批判，影响了诸多电影人，成为昨日的流行电影与今日的商业电影间的过渡和桥梁。

《西部往事：莱昂内谈电影》是塞尔吉奥·莱昂内唯一自述生平和创作的记录。由其相交十余年的好友，法国电影学者诺埃尔·森索洛采访写就。该书绝版多年，旧版豆瓣评分高达9.1，位列豆瓣读书电影类top14。它既是莱昂内一生导演历程与人生之路的珍贵总结，也是回顾20世纪欧洲电影和美国类型片发展史的绝佳资料。

热爱电影的影迷一定都不会错过莱昂内，但在电影学术界，却很少人愿意研究莱昂内。莱昂内曾创造了世界电影的票房神话，也深深影响了近三十年美国类型片的风格，他几乎用一个人的力量和四部电影就改写了西部片的历史，而唯一的黑帮片《美国往事》就成为黑帮片历史上的经典。莱昂内是三代西方电影观众公认的大师，也是许多晚近导演的个人偶像。但除了《西部往事 ：莱昂内谈电影》这本访谈录外，关于莱昂内的研究资料很少，正如该书译者李洋所言：

学界对莱昂内的冷遇和忽视，印证了电影研究的某种偏见 ：学院研究的趣味已经按照秘而不宣的标准把不同导演分级了。一些人相信，面对莱昂内这种畅销类型片，诠释者没有用武之处。……之所以今天的学院研究让人感觉离电影（或电影的乐趣）越来越远，就是因为高高在上的专家们的趣味偏离了电影乐趣本身。任何一位大脑清醒的学者都会在莱昂内的电影中看到巨大的幽默与强烈的意识形态讽刺，但他们不愿意向学生和观众解释这些“肤浅的文化”。

莱昂内对于电影史研究和类型电影研究具有极高的代表性，在有些方面，甚至独一无二、不可替代。首先，他是“意大利黄金时代”（1944—1977）的重要导演，与费里尼、帕索里尼和安东尼奥尼活跃在同一个时期，但他全部七部作品的票房总额超过了这三位大师作品票房的总和。意大利的黄金时代是同时期各国电影“新浪潮”中持续最久、影响最大的，贯穿了整个欧洲电影的转型时期，对法国新浪潮、英国自由电影、德国新电影以及美国“新好莱坞”都产生了深刻影响。

莱昂内与费里尼

在这个风起云涌的“意大利时代”，莱昂内以大众电影的标准征服了观众，成为当时在好莱坞最畅销的欧洲导演。但莱昂内从未移民美国，除了《西部往事》和《美国往事》的部分外景在美国拍摄，他甚至没有在好莱坞的摄影棚里拍过戏，而是始终在罗马工作。

一个从不在好莱坞工作，却创造了如此商业传奇的欧洲导演，这已经具备了相当高的典型性。其次，莱昂内独特的创作经历也对研究世界电影发展具有很高的参考性。他从1960年代饱受批评，到1970年代被逐渐认可，再到1980年代进入美国南加州电影学院的教材，莱昂内的电影在世界电影史最辉煌的时期经历了曲折的接受过程，他同时经历了最险恶的批评和最热情的赞誉。莱昂内在访谈中也谈到各国的影评人现象：

在意大利，影评人在影片刚上映时去看片子。他们还没消化好午饭呢，就要在下午2点到4点去看电影，然后5点就交稿子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他要对别人一年的工作下判断。在这个条件下，即使天才也不可能做出严肃的分析。在法国，影评人可以在影片上映之前看片子，他完全有时间去思考他所写的东西。在美国，影评人是在影片上映几天之后才去看片子。业内人士很喜欢《荒野大镖客》。吹毛求疵的只是那些御用影评人……

莱昂内和演员伊斯特伍德

从创作经历上看，莱昂内成名于翻拍黑泽明的《用心棒》，灵感部分来自日本武士片，但把目光对准了虚构的美国西部世界，而他所用的创新素材完全来自意大利 ：西西里木偶戏、意大利歌剧、意大利即兴喜剧和南欧的音乐元素等。他坚持用意大利班底，采用意大利式制作惯例，但讲的都是“美国往事”。

作为一位成功的欧洲导演，他的影响更多地发生在美国和亚洲。他始终不是追逐名利的高产作者，一生只创作了七部长片，他的代表作《美国往事》从最初的版权纠纷到最终上映，整整经历了十四年。这种完美主义，恐怕同时代那些意大利大师都很难做到。所以，莱昂内的电影虽然通俗，但并不肤浅。他的博学、深刻和幽默，在他的电影中表达得淋漓尽致，也在这本谈话录中俯拾皆是。

森索洛：对您来说，《美国往事》是一部最意大利的美国电影，还是最美国的意大利电影?

莱昂内：我们可以说这是一部最美国的意大利电影。首先，我是罗马人，也是个部分的那不勒斯人。我把我的生活和全部经验都放在了天平上，这都发生在影片中。总之，这是一部双重的传记：我的个人生活和我作为美国电影观众的生活。我对电影总是不满足，电影成了我的毒品。……我不能接受原始版本太长这种说法， 它有着应有的恰当长度。在戛纳电影节放映结束之后，迪诺·德·劳伦蒂斯（制片人）对我说影片很精彩，但应该剪掉半个小时。我回答他说：说这个话的人不应该是他。因为，他净拍一些两小时的片子，但感觉上像四小时，而我拍的四小时片子却像两小时。

《美国往事》剧照

与此同时，莱昂内拍摄电影时的诸多幕后细节、电影艺术界巨擘如德·西卡、克林德·伊斯特伍德、恩尼奥·莫里康内也悉数在莱昂内的话语中现身。莱昂内谈到这些逸事时极尽风趣的语言，不禁令人捧腹大笑，如临现场。如当森索洛询问莱昂内在录音时，是否信任配乐师莫里康内，莱昂内这样回答：

我对他没有任何信任。在乐队演奏之前，他都是一个人工作。我听，我感受我喜欢或者不喜欢。我甚至要跟他讨论乐器的类型和数量。录音的时候我也去，因为莫里康内有时会睡着，有时要我代替他来指挥乐队。为了开玩笑，我曾对乐师们说:“大师睡了，让我们继续！”

有一天，莫里康内睡着了，一直到很晚。我把录音棚所有的门都锁上，关掉了所有的灯。我来到控制台在漆黑当中，我把麦克风的音量调到最大，我模仿鬼魂的声音说:“莫里康内！你无耻！所有人都在工作，而你呢？你在睡觉！”听到这个他醒了，快吓死了，他还以为梦见上帝来遣责他呢。他四处乱闯打算离开录音棚，但所有的门都锁上了。我让他在黑暗和不安中待了整整半个小时。当然，最后我们还是饶了他。

莱昂内和莫里康内

莱昂内在通俗传奇中发展了独特的风格和美学，进行深入意识形态批判，留下了让人永远难忘的画面和音乐。他有着无与伦比的幽默，但骨子里是无尽的乡愁，和对政治与科技的深深失望。

莱昂内在访谈中提到电影就像水晶球中的微缩雕塑，它是奇异而不真实的，但它模仿着现实，带着人们梦想另一个世界。纵观莱昂内的七部电影，他终其一生的创作都没有离开美国梦和电影梦，他通过电影幻想着美国，也通过电影揭示着美国。他的电影精致、奇异，就像水晶球，但里面是对现实的精微模仿，那不再是美国西部片式的英雄主义和理想主义，而是伪善、阴谋、背叛、贪婪和屠杀。即便如此，这个水晶球仍是虚幻的，那些颠覆传统、精妙的讽刺和男性友情，让人忽略现实与梦幻的界限，让这个梦幻世界变得快乐、迷人而难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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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昂内在意大利电影界，或者说欧洲电影界，或世界电影界中，都是独树一帜的。从莱昂内的人物角色的眼神里，人们能体会到史诗小说的重量和张力。——贝纳尔多 · 贝托鲁奇

★塞尔吉奥 · 莱昂内是有史以来我最喜欢的导演。——昆汀 · 塔伦蒂诺

本书由著名设计师孙晓曦操刀装帧方案，采用纹理细腻的艺术纸专色烫印，护封手感舒适，显色优雅；内封简约大方，彰显经典本色。

《西部往事：莱昂内谈电影》

[意]塞尔吉奥·莱昂内 / [法]诺埃尔·森索洛 著

李洋 译

雅众文化｜中信出版集团

雅众·电影

意大利国宝级导演莱昂内与十五年挚友对谈录。诚挚、幽默、丰富地呈现了这位意大利西部片代表人物的电影人生，从电影观念到从影经历，德·西卡、克林德·伊斯特伍德、恩尼奥·莫里康内等诸多电影艺术界巨擘也悉数在书中登场。莱昂内的成名史，也印刻着电影界由昨日之流行至今日之商业电影的发展史，由其独特的成名之路中，读者也可一窥类型片的历史脉络。

END

主理人: 方雨辰

执行编辑: 小飞

原标题：《雅众新书｜意大利国宝导演莱昂内的美国梦与电影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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