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相·读诗丨黄昏是小调的喷烟，记忆乘着气息归来

编者按：

日本诗人谷川俊太郎在《山庄通信》中这样描绘黄昏：“正午是长调的风和蜻蜓，黄昏是小调的喷烟，记忆乘着气息归来。”黄昏，白昼转向夜晚时的中间状态，太阳在自己的血泊中西沉，万物混沌，日光温和。暧昧的时辰，混合着傍晚时分泛起的温热思绪，黄昏，是一天中最柔软的时刻。

周末读诗第17期，“但愿你能不期而然地同我一起，共度这空寞的黄昏”。

本文配图均来自李沧东电影《燃烧》

那时候到了，花儿在枝头颤震，

每一朵都似香炉散发着芬芳；

声音和香气都在晚风中飘荡；

忧郁的圆舞曲，懒洋洋的眩晕！

每一朵都似香炉散发着芬芳；

小提琴幽幽咽咽如受伤的心；

忧郁的圆舞曲，懒洋洋的眩晕！

天空又悲又美，像大祭台一样。

小提琴幽幽咽咽如受伤的心；

温柔的心，憎恶广而黑的死亡！

天空又悲又美，像大祭台一样。

太阳在自己的凝血之中下沉。

温柔的心，憎恶广而黑的死亡！

收纳着光辉往昔的一切遗痕！

太阳在自己的凝血之中下沉。

想起你就仿佛看见圣体发光！

——波德莱尔《黄昏的和谐》

但愿你能不期而然地同我一起

共度这空寞的黄昏

回归平凡的事物

清水，面包，一个水罐，几枝玫瑰

我这个人什么都不是，不是战斗的剑

我只是回声、遗忘、空虚

有一些事情长存天地，不像葡萄

不像鲜花，不像微薄的雪

 ——博尔赫斯《天数》

从前欢快跳动的心，

现已胆怯而衰颓，

它想重新返回青春，

厌倦了匆忙的游戏。

许许多多可爱的图像

正从昏暗中升起，

看呀，早已熄灭的阳光

给它们镀上了金辉。

那世界，我们一度谙熟，

远远放出光芒：

孩提时高高的星星帐幕

恰是孩子们的故乡。

我们还站在昏暗中

怀着柔和的梦想，

渴望走进那光明中，

自己也化为光。

——赫尔曼·黑塞《傍晚的梦想》

火焰的顶端

落日的脚下

茫茫黄昏 华美而无上

在秋天的悲哀中成熟

日落大地 大火熊熊 烧红地平线滚滚而来

使人壮烈 使人光荣与寿同在 分割黄昏的灯

百姓一万倍痛感黑夜的来临

在心上滚动万寿无疆的言语

时间的尘土 抱着我

在火红的山冈上跳跃

没有谁来应允我

万寿无疆或早夭襁褓

相反的是 这个黄昏无限的痛苦

无限漫长 令人痛不欲生

切开血管

落日殷红

愿有情人终成眷属

愿爱情保持一生

或者相反 极为短暂 极为短暂 匆匆熄灭

愿我从此不再提起

再不提起过去

痛苦与幸福

生不带来 死不带去

唯黄昏华美而无上

——海子《秋日黄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