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韬志略｜菲计划与美日澳在南海联合巡航，或致争端更加复杂

美菲举行联合军事演习。

热点新闻：据路透社报道，近期菲律宾驻美国大使罗慕尔德兹表示，美菲两国计划将在南海举行联合巡航，以确保所谓的“行为准则”和“航行自由”，并称日本和澳大利亚也希望加入，目前正在与美国就此事进行协商。

点评：美国和菲律宾之间有着长期的正式盟友关系，这种盟友关系是建立在《美菲共同防御条约》基础之上的。虽然菲律宾也在追求独立自主的外交，但无论是军事能力的提升，还是军事安全战略的指导框架，都很难绕开美国，在军事安全领域依赖美国的态势没有改变。此次菲律宾在近期南海争端升温的情况下，欲拉拢美国、澳大利亚和日本进行联合巡航，实际上就是希望借助外部势力，强化对南海有争议地区的争夺。如果该计划得以落实，势必会给南海带来增添不稳定因素，使得地区安全形势更加复杂。

推动美菲同盟深化发展

南海争端是美菲同盟关系发展的一个重要动力。对美国来说，南海是美国推行“印太”战略深化以及牵制中国发展的一个重要焦点和抓手，而对菲律宾来说，谋求从南海争端中获取更大利益也是其对外战略的首要任务。在这种情况下，美菲两国一直在南海问题上进行着密切的合作，即便在中菲关系良性发展的杜特尔特执政时期，在南海问题上也没有太大的突破。而在对美关系上，尽管杜特尔特持强硬姿态，多次宣布暂时中止美菲《访问部队协议》，但主要目的还只是希望以此迫使美方做出一些让步，并没有真的中止，这些都为南海争端升级带来了隐患。

2022年6月杜特尔特政府卸任后，美国意图以此作为推动两国关系改善的机会，频频向马科斯政府抛出橄榄枝。2022年9月22日，美国总统拜登在参加联合国大会期间会见马科斯，这是两人上台后的首次会面，也是两国总统自2017年以来的首次面对面会谈。拜登在会谈中强调美菲关系虽然经历过坎坷，但仍然十分重要，并表达了共同维护所谓“南海航行和航空自由”的意愿。2022年11月21日，美国副总统哈里斯在马尼拉与马科斯会面，再次表达对双边关系和地区局势的关切。

美国向菲律宾提供的二手巡逻舰。

今年2月2日，美国国防部长奥斯汀访问菲律宾，双方发表声明，在《美菲共同防御条约》《访问部队协议》《加强防务合作协议》等协议基础上，菲律宾允许美国建设4个新军事设施，分别位于吕宋岛最北端的卡加延省、吕宋岛中部三描礼士省的苏比克湾、吕宋岛东北部的伊莎贝拉省和邻近南海的巴拉望省。 2月21日，美国国防部长奥斯汀又与菲律宾国防部长加尔维斯通话，重申了美国对菲律宾的支持承诺，“讨论了深化行动合作并加强美国与菲律宾共同安全的建议，包括最近决定恢复在南海的联合海上活动”。在这种背景下，菲律宾邀请美国参加南海联合巡航，其根本目的就是希望通过拓展与深化与美国的军事领域合作，积极修复与美国的盟友关系，从而提升自身在美国“印太”战略和同盟体系中的地位。

澳日介入导致南海争端更加复杂

菲律宾作为南海争端当事国，认为自身综合国力与周边大国相差甚远，在处理南海时处于力不从心的地位，因此一直努力试图将除美国之外更多的域外国家引入南海局势中，从而将中菲之间的南海争议问题变成多边关系，增强在南海争端中的优势。菲律宾认为，近些年来美日澳三国互动密切，经常组织海上联合演练，如果能否参与到这些演练或者将这些国家拉入相关南海行动中，对菲律宾“有好处”，可有效强化菲律宾对南海有争议地区的控制力。

对于日本来说，随着防务政策的不断调整，近年来一直致力于向南发展，不断向东南亚国家拓展影响力。2022年12月6日，日本航空自卫队派遣2架F-15战机抵达菲律宾克拉克空军基地，这是二战后日本战机首次出现在菲律宾；2023年2月6日，马科斯总统访问日本期间，日本承诺向菲律宾提供1500亿菲律宾比索（约合27亿美元）的投资；2月9日，菲律宾国防部和日本防卫省签署了有关人道主义支援和灾害救援的防务合作文件，一致同意将以签订自卫队派遣手续便利化协议为契机，继续研究加强自卫队和菲律宾军队的共同训练，为双方部队相互往来提供便利的机制，并计划增加日美菲三国部队的共同训练，以深化关系。此外，日本还多次表达希望与菲律宾达成《访问部队协议》，以便日本自卫队最大程度介入到菲律宾的防务中。

对于澳大利亚来说，南海地区一直是其首要关注的重点区域，近年来多次在南海地区单独或联合开展军事行动。2023年2月22日，澳大利亚国防部长马尔斯在新闻发布会上称，澳大利亚政府有意同菲律宾扩大双边防务关系，并表示澳菲两国军队过去在菲律宾南部举行过联合反恐巡逻，有防务合作的经验，因此可以考虑在南海举行联合巡逻的可能性，并表示与菲律宾海军在南海地区展开联合巡航将是澳大利亚海军的“下一步行动”。

日本和澳大利亚的这些言论和表态与菲律宾的南海政策意愿一拍即合，更加促进了后者组织在南海地区开展联合巡航的意愿。从未来发展来看，日澳两国加入南海地区巡航后，意味着两国将更加深入介入南海事务，也意味着菲律宾在与其他大国博弈时有了美国以外的伙伴国家，可以借助他们的海军力量对南海争议岛礁进行长期巡逻，拥有更多与中国就南海争议问题进行对话与谈判的砝码，这些都将会导致已经难解的南海争端更加复杂。

“美日澳菲”四国同盟难以成形

从未来发展来看，由于菲律宾、日本和澳大利亚都是美国的盟友，因此在采取联合军事行动方面具有一定的可操作性，甚至似乎有可能构建起类似美日印澳“四方对话机制”、美英澳“奥库斯”三边联盟等当前在“印太”地区具有重要影响力的多边合作机制，从而在南海地区开展有针对性的集体干涉行动。但从现实来看，由于受到种种因素制约，这种联盟在可预见的将来难以实现。

首先，作为该联盟的核心国家，美菲两国外交关系和军事合作一直以来就波折起伏，龃龉不断。美国出于政治的需要和南海争端的敏感性考虑，对南海主权问题长期采取模棱两可的态度。尽管2022年11月美国副总统哈里斯在访问菲律宾时表示，将中菲南海争端列入到美菲共同防御条约的防御范围，但这并不意味着美国真的会直接以武力介入到中菲的南海冲突之中。毕竟在美国的心目当中，美菲同盟的重要性远没有美日同盟和美澳同盟重要。因此，美国在与菲律宾的合作中带有多少真心实意，在一些关键议题上能够进行多大程度的合作，都仍存疑问。而美国的这种态度也将会直接影响日本和澳大利亚的意愿和动力，是否愿意为菲律宾“火中取栗”还很难说。

美菲联合演习中菲律宾空军战机飞越美两栖攻击舰上空。

此外，美菲日澳在南海地区进行联合巡航，势必会破坏当前南海问题现状，导致争端升级，这是周边国家都不希望看到的。不少东南亚国家不愿在中美之间选边站队，不希望域外大国到南海炫耀武力或者搅动局势，从而导致地区安全形势出现恶化。例如，2023年2月22日，印尼外长蕾特诺在与来访的中国外交部长秦刚共同主持中印尼双边合作联委会第四次会议后表示，印尼坚定致力于地区和平稳定繁荣，反对东盟国家成为任何外部势力的代理人、陷入大国博弈的漩涡。

此外，对于菲律宾来说，尽管希望通过加深与美国的军事合作，在政治与安全上获得美国的保障与承诺，但并不意味着它会甘愿去当美国与中国对抗的“马前卒”。马科斯总统多次表示，菲律宾在经济上需要与中国合作，与中国对抗不符合菲律宾的根本利益，南海地区的未来必须由该地区决定，“不能让海上问题定义整个菲中关系”。因此，在种种因素的制约下，菲律宾计划与美日澳进行南海联合巡航更多是一种造势，象征意义大于实际意义，而构建针对南海问题的敏感性极高的所谓 “美菲日澳”同盟更是难以实现。

（兵韬志略是由南京大学亚太发展研究中心研究员凌云志为澎湃防务栏目开设的个人专栏，盘点近期重大防务事件，评点信息背后暗藏的玄机，剥茧抽丝、拂尘见金，两周一期，不见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