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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世界的矛盾螺旋:忙碌的隔绝,热闹的孤单

2023-02-27 07:46
来源:澎湃新闻·澎湃号·湃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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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了一个忙碌的工作周,两个休息日就完全不想进行任何活动,于是就躲在大厦格子间里的住所内,靠着窗外的风景和外卖度过了两天的时光。

这种经验是十年前的“过去”时代无法想象的,那时候的人还会认为外卖是一种不太正式的吃饭方式,那时候也没有听说过“卷”这样的名词,即便是忙碌的工作,依旧能空出喘息的时间。

这不免让人陷入一种思考:是什么造就了如今这种覆盖大多数人的忙碌又隔绝的情况。这个问题又会让人得以有机会窥探现代生活的本质,那种让绝大多数人都陷入的一种生存状况以及状况背后的相似动因。

抛开现代生活不谈,单就生活本身而言,也有着它永恒不变的特质——人终究是在为了什么而活。这种特质也有着诸多的变体式的描述——生活的意义、生活的目标、人的向往、人的追求、人的希望等等。人生有趣的地方也正在于对这种追求具有一些具体且自由的想象,哪怕只是某种自认为的自由。

无论骑士为了荣誉、商人为了金钱、帝王为了统治、凡人为了延续,这些概括性的词语背后,都存在着某些生动、原始且让人兴奋的欲望,即便是大多数时候,这些追求物的设定并非完全出自自由的内心,或多或少都来自于社会的观念、历史的条件和自身的境况等相互作用,但人还是会认为自己选择了某种追求,并为之投入一种属于自己的生活。

​曾经的这些追求或高尚、或鄙陋,但都能被人用想象所掌握,并在较长的一段时间内保持下去。不过随着现代社会的加速发展,光怪陆离的世界运转也让那些曾经的追求标的或是快速的被超越,或是还流行起来被广泛接受之前就被新的追求所代替。

旧时代的哲学家说,一切的事物都有其反面,而在新的时代里,一切事物的反面可能还没正式显露就被抛弃,所有事物的敌人不是其矛盾体,而是飞速流过的时间和碾压一切的变化。

于是,曾经可以被固化为一生的追求的各种标的,在还没来得固定下来之前,就烟消云散了,如果说现代世界还有什么可以被长期追求的话,那也就只能是追求这个动作本身了。

这就让人仿佛化身为一个追逐自己尾巴的疯狗,在追求那个“追求行为”的过程中,原地打转,最终成为一个自旋陀螺,暴露在世界广场。所幸的是,大多数人都是自身陀螺的一部分,无暇去观赏他人的旋转,因为自己也在旋转中头晕目眩,只能与他人匆匆擦肩而过。

倘若有人可以立足于世界广场之上,观察这些旋转的陀螺,一定非常的壮观,但又异常的滑稽可笑。就像人在地球上一直前行永远也停不下来一样,这种螺旋也会让人变得找不到暂停的档口,同时自我旋转的状况,也将他人排除在外,即便有他人的卷入,也会在适当的速度之后被甩开。

于是,忙碌又隔绝的这种看似矛盾的状态,就自然而然地诞生了。

​在这种怪诞的自旋之中,一切曾经被追求的东西,一切被人们冠以意义的表象都被甩在旋转之外,消灭了一切内涵的追求陀螺,在高速的旋转之下只剩下了那种追求欲望的骨架,人不是在真正的生活,而是变成了一个表达追求欲望的旋转体,通过旋转来表达欲望,也通过旋转来证明自己的存在。

不仅仅是那些曾经被追求的美好被排除在个体生活之外,与之相伴的,还有人们借以想象美好的一切智识、一切深度的语言和理解力、一切表达自身的艺术与欣赏,这些如水一般的东西,都无法承载在露骨的陀螺之中,追求的骨架如果没有真实的追求物,最终是无法挽留住美好以及那些可以品位美好的人的基本能力的。

或许这就是现代世界的根本现象以及造成这些现象的本质力量。但是当一个现代世界的人类,试图以概括的方式掌握这种本质的时候,要么他是一个静止的点,得以观赏陀螺的景观世界,要么他就是在旋转的晕眩中,得出了一种妄图超越的幻想。毕竟身处整体之中,又妄图掌握整体或窥探全貌,是徒劳的。

没有人能对所在的世界说一些绝对的概括的话,也就意味着没有一个现代人可以真的触碰到现代生活的本质,但另一方面,只有身处其中的人,才真正的有发言权,投入到现代生活当中,才能亲身体会到现代生活的美妙和眩晕,体会到忙碌的隔绝,体会到热闹的孤单,这些本就矛盾对立体,在快速的旋转中,被离心的力量拉扯,仿佛变成了一块超大的棒棒糖上的图案,只不过,还等不到这些固定成型,还等不到被总结和被绝对的说出,一切就已变了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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