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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走在泥泞路上的负债人
原创 夜的眼 人间故事铺
这个世界上,有富人便会有穷人,而游离于富人和穷人之间的,是那一群负债人。
他们有的曾经富有过,有的曾经生活平淡,但各种因素,让他们负债累累。
从富有到负债,从平淡到躲债,他们经历的是从云端到泥泞。
他们之中,有的选择蛰伏,有的选择躺平,有的选择卧薪尝胆。
冬天是凛冽的,而负债人的人生冬天又会怎样呢?
人间故事铺
storytelling
2022年10月23日,对于祁春秋来说,这个日子非同寻常。
这天,他破天荒地睡了个懒觉。上午8点半才睡醒,醒了后不想起床,懒了差不多半小时床,9点才起来洗漱。
逼仄的房间里除了摆了张单人床,还有一张破书桌,只容人双脚走路了。
洗手间三用:方便、冲凉、做饭。
三年来,祁春秋有一半时间是用开水泡的工仔面对付了事。但为了补充身体能量,他每周铁定会去市场买一斤猪肉,再买几个辣椒,做一碗拿手的家乡菜一一辣椒炒肉来奖励自己。
三年前,祁春秋有个看电影的爱好,再忙,周六都会去电影院看一场电影。很多影片电视上有播,可他觉得电视上播电影,比在电影院看差远了。
坐在电影院看,那屏幕、那音响、那氛围,啧啧,无法比拟,有一种身临其境的感觉。
而在家里呢?看电视上的电影,仿佛几个皮影在那里蹦,让人没一点儿激情。
就这么个电影迷,三年了,硬是一场都没去看过。
三年前,祁春秋自主创业,开了间八十多人的小厂。开始还可收支平衡,2020年疫情来了,祁春秋的小厂风雨飘摇,挣扎几个月,还是倒闭了。一清算,欠了别人45万元的债。
欠债后,祁春秋离开了惠州市惠阳区,来到珠海市的斗门区,借用弟弟的身份证,在白蕉村租了间带洗手间的小房子,开始了卧薪尝胆的还债生活。
祁春秋并没有去找一份稳定的工作,他曾在针织制衣厂做过八年主管,找一份主管工作还是没问题的。
但他不想让人知道,他在珠海这座城市隐匿。做了主管,一定会与同行有很多横向和纵向的联系。一旦有了联系,他的窘态也会暴露在熟人面前,那些讨债的人便会不分日夜地追着他。
而且做主管工资行情每月八千左右,再怎么节约,45万欠债三年怎么都还不完。
白蕉村地处珠海市和中山市交界处,去中山三乡、坦洲等针织厂密集的镇区不远,骑电单车不到1小时路程,离斗门区的针织厂更近。
祁春秋来这里之前做过考察,不管是针织厂还是制衣厂,周围几个镇区的厂家不在少数,他可以不间断地找临工做。
最利好的让他选择这里的因素是,他有一个远房表弟,在中山同时承包三家针织厂的包装部,人脉关系极广。
多年前,他在惠州做主管时,表弟找到他,他不仅帮他找工作,还主动借钱给他还债。
后来表弟凭活泛的头脑,开始承包针织厂包装部,前几年经人介绍来到中山,越混越好。
他们俩一直保持联系,表弟知道他的情况后,力劝他来中山,他分一个厂的包装部给祁春秋承包。
祁春秋拒绝了,他不想和太多人打交道。他想做临工,自由还挣钱。表弟听了他的想法,打包票说临工的活路他包了,不需祁春秋出去找。
好在表弟有个怪规矩,他找承包工人,从不找老乡和亲戚,都是招的外乡人。因此,除了表弟老婆,表弟的那些承包工人,没一个人认识祁春秋。他叮嘱表弟和表弟老婆,不要对熟人讲他在白蕉。
表弟知道祁春秋是个特要面子的人,自然一口应承,还反复告诫老婆别说出去。
祁春秋是做过针织厂后整部主管的人,烫衣、包装技术都很娴熟。虽然做烫衣临工很辛苦,每天从上班到下班,拿着烫斗熨烫衣服不停,加上蒸汽温度高,人累得很,但只要肯吃苦,一天至少有五六百元收入。
做零工的烫衣车间 | 作者供图
4月到10月是针织厂旺季,烫衣临工供不应求,祁春秋没断过工作,每月纯收入一万五以上。
到了针织厂的淡月,表弟帮他联系制衣厂去做包装工,一天也能做个三百元左右。
制衣厂装箱车间 | 作者供图
即使节假日工厂休息,祁春秋也不闲着。他的电单车配了两个电瓶,一个电源用完了,就换上另一个,没电的拿回去充电,这样循环使用。
祁春秋开着电动车去白焦长途车站载客。在熟人面前,他讲面子,但在生人面前无所谓,谁认识谁呀?祁春秋态度好,说话和气,而且要价比摩的低,很多人愿意坐他的电单车。
这样,一天也能挣个一二百元。
第一年,祁春秋完成了自己的计划,还了15万欠债。但到年底,没有钱回老家过年。
那年,他手上只留了200元,便买了点肉一条鱼,自己做了,当作年饭。那天,他吃了三大碗饭,每吃一碗都流一次泪。
2021年年底,他又还了15万,手上有2000块,他依然没回家。
不过,这一年因疫情影响,各地政府都提倡外来工就地过年。表弟两公婆也没回去,于是,祁春秋和表弟夫妻一起过了个春节。
到了2022年底时,该回哪儿过年,祁春秋还没想好。
祁春秋从外面小吃店打了个早餐包回来,牛腩粉,8元一碗。
三年没吃这个东东了,每次早餐都是一包工仔面,吃得肚子里瘦水水的。
祁春秋边吃边拿着手机,转一笔7500元钱给债主。
这是祁春秋的最后一笔欠债,转完之后,他停住了筷子,片刻猛地双手捂着脸,肩膀抽搐着,眼泪从指缝间流了出来。
祁春秋永远也忘不了2021年元旦节那天。
元旦节,所有工厂都放假了,祁春秋开着电单车来到白焦汽运站载客。这天客流不少,一天下来收入280多元,这是他拉客以来最多收入的一天。
傍晚,当他拉完最后一个客人,准备回租房弄吃的,在回租房的少人路段时,被三个本地摩的仔拦住。
其中一个对他迎头一拳,口中还骂着:“你个捞仔,抢我们的生意,今天让你好受。”
说完,其余俩人一拥而上,对他拳打脚踢,末了,不但抢了他的辛苦所得,还将他电动车砸坏了。
本来祁春秋想报警的,但想了想,他没有那样做。
第二天将电单车修好后,骑着来到车站,故意在那三个摩的仔面前走来走去,有意无意地将腰间亮锃锃的水果刀亮出来。
那些摩的仔都是本地人,有家有室的,见祁春秋这样,都怕了。他们知道祁春秋一个人租住在这儿,从没见他有什么人找过他,谁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来路。
当晚,那三个人买了营养品,一起来祁春秋租房赔礼道歉,不但将抢的钱还给了他,还每人赔了他二百元。
后来,只要祁春秋开着电单车去车站,那三人还将客人主动让给他。一来二去,祁春秋和他们居然还成了朋友。
虽然成了朋友,祁春秋却没有将自己的真实情况告诉他们。
三年了,一千九百多天,每一天,祁春秋都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他已习惯将自己隐藏起来。
无论在哪个工厂打临工,即使做一到两个月,他几乎不和工友聊天,那种距离感有森森冷气在散发。
还完了所有的债,祁春秋觉得脑子一片空白,仿佛习惯了没有阳光的生活,骤然走到阳光里,眼睛酸涩得睁不开。
他手上还有5000元,祁春秋想先休息几天,去找一个好一点的屋子租,再去好好看几场电影。
在这休息的几天里,祁春秋要定下新的目标。
已经习惯了按目标生活,没有目标,祁春秋感觉自己会沉沦。
正如名字一样,汪一白真的一穷二白。35岁的人了,在长沙这个省会城市,没房没车还没老婆。
前世冥冥,他不明白早已去世的父亲为啥会给他取这么个名字。
汪一白是株洲人,今年35岁,去年初才来到紧靠株洲的省会长沙。
来长沙之前的日子,汪一白觉得自己是浑浑噩噩地过了三十多年。三十岁之前,跟父亲学做生意,生意没学会,倒是抽烟喝酒打牌样样精通。
30岁那年,父亲肝癌去世,在公安局刑警大队上班的哥哥觉得汪一白打理不了生意,将店铺转租了出去,一月近二万的租金给多病的母亲吃药和养老。再帮汪一白找了株洲市最好的企业去上班。
32岁那年,公司派他去青岛分公司上班,如果能在那干满三年,就将转为正式职工。
汪一白知道这是公司看哥哥的面子给的机会,他很感谢哥哥。一旦转正,他就有个旱涝保收的饭碗了,而且公司效益不错,收入比其它公司至少高二到三成。
去到青岛的第二年,汪一白不小心落入了网络赌博的套子里,开始赢了二万多,后来一直输,每输一次,汪一白想回本的念头就会深一点。直到将手上的积蓄输光之后,他便借上了网贷。
借东墙补西墙,到后来实在周转不过来了,汪一白也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欠了多少网贷。
开始从早到晚,手机上不间断的网络追债电话,让他神经快崩溃了。
去年偷偷地离了职,从青岛跑到长沙。在朋友的介绍下,去一家建筑公司给老板开车。
汪一白将以前的手机卡丢了,要朋友办了个手机卡给他用。网贷公司找不到他人,追债电话打到他哥手机上,到那个时候,他哥才知道汪一白欠了很多钱。
有次他哥接到追债电话,他哥告诉网贷公司:“我是株洲市刑警大队的,你们要钱就过来。”他哥还说了他的警号。
许是那帮网贷追债的怕是真知道江一白的哥哥是公安刑警的,不敢惹,后来真没骚扰他家了。
年初,哥哥打电话告诉汪一白,希望他要存点钱,买个小房自住。原来株洲最大的房产公司新推出老人福利房,最大的80平米,最小的30平米。
34岁了,汪一白还欠一屁股债,哪有女孩子会看上他?即使有人看上,他也不敢和人家女孩恋爱结婚,他拿什么来让人家依靠?总不成让人跟自己一起东躲西藏。
汪一白打算这辈子不成家了,不成家但不能总这样飘着,得有个家,逢年过节得有个自己的窝,不能总去哥哥家。
30平方也要近20万,汪一白身无半点积累。他找老板先预支了8万块,跟老板写下欠条,每月在工资中扣4000元,两年内扣完。
老板知道汪一白的情况,当初朋友介绍时,就已经讲清楚了,为此,老板给了5000一月的工资给他。本来就是为了帮汪一白,现在他为了买房,老板自然立马同意借钱给她。
从21年10月开始,汪一白注册了代驾表格,通过考核,当上了长沙城的代驾员。
这时起,汪一白转了性,只要一下班,他就骑着电动车来到常呆着的酒店附近,随时等待吃好喝好的应酬人从酒店饭馆出来,喝了酒的人叫代驾。
长沙市迎宾路(代驾司机等单)| 作者供图
这一行其实很辛苦,自从干代驾后,汪一白没一晚是在12点前上床的。
辛苦倒能忍受,不能忍受的是那些客人的态度。人一喝了酒之后,头脑发热,容易激动,讲话也不能控制自己,想到什么就讲什么了。
有一次,汪一白遇到一个年才二十四五的年轻顾客。这人不知喝多少,对汪一白不仅盛气凌人,嘴巴还骂骂咧咧的。
车开到半路上,那个客人嘴一张,污秽不堪的东西吐了一车。到了目的地,汪一白还不能走,留下来仔仔细细将车里擦了个干净。
为了攒钱,汪一白仿佛变了一个人,任谁怎么怼他,他都不发火。很多时候,明明是顾客的错,但顾客不承认,还千方百计地将责任推给代驾。
两个月后,汪一白已经适合了这样的代驾生活,口碑也在代驾圈里慢慢建起来了。
他的态度好、脾气好,还从不拒绝客人的要求,好多客人都点名要他代驾。收入也从开始时几百元一月到现在的一月三千以上。
累是累点,但看着每天的收入在一点点增加,汪一白的心里越来踏实,挣干净钱,江一白睡觉也不会被惊醒。
有一天晚上狂风大雨,代驾没生意,他也就没出去。
闲着无事,突然心血来潮,将好久没触碰的网贷账目一笔笔从手机文件夹里找出来,累计加起来也还不到20万,但按网贷公司的计算方法,三年下来,连本带息少不过五六十万了。
汪一白走出公司宿舍楼,冒雨到附近的中国移动手机店,买了一张新卡。
回到宿舍,他用新卡给两家借贷公司打了电话。
自报家门后,借贷公司的人喜出望外,没想到消失两年多的汪一白能主动打电话给他们。
汪一白开口便问到现在他要还多少钱,对方一阵计算,报出的数是本钱的三倍。
“不要狮子大开口,利息我之前还得不少。实话说,今天打电话给你们,只还本钱,多一分我都不还。如果不行,那本我也还不了。”汪一白毫不客气地说。
对方还在那里讨价还价,汪一白立马将手机挂断,他相信他们过一会儿肯定找他的。
汪一白的哥哥在公安局上班,他问过哥哥,哥哥对他说,为了避免烦恼,将本还完就可以了。
果不其然,过了还不到一刻钟,对方打来了电话。电话一接通,对方的态度就变了,说汪一白还本就行。
汪一白马上将大半年做代驾的积累转了过去,并警告对方,他们聊的话都已录音,如果再骚扰他或他亲友,他一定会报警。
对方一再保证不会。也是,本来没有指望的钱还能收回本钱,况且之前收的利息也不少,他们哪里会再来骚扰。
汪一白还了这笔,盘算了一下,最多也就三年多吧,那些网贷也可还清。
想到三年后,自己不仅无债一身轻,还能拥有一套三十平米的房子,不由得开心得像鹅一样叫。
38岁,一定是个全新的开始。汪一白憧憬着,心里充满了激情。
雨小了一点,这时,手机有个订单发了过来。
汪一白看了看酒店地址,披上雨衣,下楼在楼梯间推出电动车,冲入雨中。
童子泰只想着躺平。很多时候,他的头都是晕的。
2019年12月28日,离农历春节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了。
这天童子泰起了个大早,他要开车去市里进一点货。
快过年了,自己在镇上的南杂批发部要多备点货。三个月前,童子泰拿出多年积蓄,还去银行贷了点款,在镇上租了两个铺面,开了这个批发部。
童子泰的批发部是镇上第一家,南货、北货,再加点玻璃水泥的,生意蛮好的。
昨晚童子泰查了下存货,好些品种马上要缺货了。原本他打电话叫市里货主送过来就行,但他想去市里看看行情,看能不能多增加些品种。
江南冬天的早晨有点寒冷,天气晴好,早晨有雾,十米开外迷眼,看不太清楚。
出了镇口,车子拐上通往市里的公路上。童子泰昨晚睡得晚,今早又起得早,眼睛有些涩。他想早起赶到市里,早点回来,不由得揉了揉眼睛,脚下用力踩向油门,将车速提了起来。
车速刚提起来五分钟,前面有个小拐弯,恰好拐弯处停着一台车,加上有雾,童子泰看不清车子拐弯后的路况。但他并没有减速,想着不过是个小弯,滑过去便可以了,再加上一路都没碰见一个行人,也就没减速。
没想到,刚转过弯,车头“嘭”地撞上了一个骑自行车的人,自行车倒地,人骨碌碌滚在路中间。
童子泰脑子一麻,心一慌,脚用力踩向油门,车子“嗖”地向自行车和人碾了过去。
回过神来,童子泰刹车打开车门,跌跌撞撞地来到撞倒的人跟前,定睛一看,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差点晕了过去。
这是个女人,被撞后车子从她两条腿上轧了过去,血肉模糊。
愣了几分钟,童子泰拿出手机分别打了110和120,呆呆地失神坐在地上。
110和120几乎同时到达,110马上进入车祸现场取证,120则对被撞者进行急救。
在急救的同时,110发现在车子6米远的路边,有一块石头后面躺着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石头上有血迹,小女孩的头上血迹斑斑,而小女孩已无生命体征。
110顿觉事态严重,马上将童子泰控制起来。
后来,110在女人的手机里找到她家人。
童子泰车祸地点 | 作者供图
被关起来的童子泰根本不知道外面发生的所有事情,年关前两天,他被放出来的时候,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什么。
那天早上撞的是乡下村里的一对母女,母亲28岁,小女孩刚4岁,母亲骑着单车带孩子去邻村姥姥家,姥爷那天生日。
飞来横祸,没想到被车撞了,母亲因失血过多,还没到医院便死了,小女孩被车撞得飞起来,落到路边,头刚好磕在那块石头上。
一场车祸,造成两个人死亡。
刚开始,童子泰的妻子准备走保险,可保险公司一查,他的车刚过保险期半个月,童子泰没去续保,保险公司没有责任处理了。
死者家属提出来不要赔偿,无论如何要让童子泰坐牢。后来,童子泰老婆请了很多人出面说合,希望死者家属能够私了。
多方协商,死者家属要求赔偿200万,童子泰老婆只得将货低价处理,把房子也卖了才凑了120万。最后又求借了80万,事情才有了转折。
童子泰出来后,他老婆给他留下一封信和80万的欠条就走了。她说她不想过欠债的日子,她去南方打工去了。
新借的80万加开批发部借的钱算在一起,100万有多。
老婆走了,欠下100多万外债,童子泰被彻底击垮。这么多债,他不知道怎么还,何时能还清。
两年来,童子泰拼命找事做,挣钱还债。但一年时间太短,根本还不了那么多。童子泰什么苦都吃,快三年了,挣的钱也只还了三分之一。
更让他难以承受的是,自从撞人后,他晚上经常做噩梦,梦见那个被撞女人血肉模糊的样子。醒来便是一头大汗,气都喘不过来。
他想离开这儿,又不知哪儿有能让他淡忘这一切。
他很茫然,感觉未来一片黑暗。
祁春秋是我表哥,我就是那个承包包装部的表弟;汪一白是我大哥的儿子,我的侄子。至于童子泰,是我的邻居。
年关很快就到,我问祁春秋,还完账可以进厂做长期工不?他对我说:“不了,打临工习惯了。”
他说:“再苦三年,买一套房子,算有个窝吧!”
祁春秋今天40了,结婚三年没有小孩,后来去医院检查,是祁春秋的问题,而且是怎么治都没效果的那种。祁春秋提出离婚,妻子不答应,说去领养一个孩子。祁春秋认死理,坚决离婚。
开厂前,祁春秋手上差不多有200万放在基金里,后拿出来全投进厂子里。三年下来,全亏完,最后打工还债。
2023年春节前的一个早上,我在家里接到祁春秋的电话,说他回来过年了,和老妈一起在他大哥家过年。还说回来之前已经换了个大的租房,过了年就过去和以前一样做活挣钱。
“这次出去呀,我是要挣买房的钱。买了房和我母亲一起住。”电话里祁春秋的声音热情洋溢,充满希望。
汪一白的代驾副业越来越好,他还开起了小红书,专讲做代驾这行的甜酸苦辣,短短两个月时间,粉丝数突破2000了。他老板也很支持,下班后尽量不找他加班。
有一天发的小红书上,汪一白讲了欠债经历和做代驾的目的。终于,他勇敢地撕开伤口,直面自己过去的不堪。
我在他小红书帐号上留了一句话:“唯能直面过去者,才是勇者!”
至于童子泰,时而摆烂,时而清醒。摆烂时什么都不做,吃一点快餐面熬过一天;清醒时什么事都干,只要不违法能挣钱就行。不到一年,再看到他时,仿佛是个步入迟暮的老头。
年关将近,我打了个电话给他,问他年后的打算。童子泰一反常态,电话里兴高采烈,说过完年去国外打工,好好做它几年,把账还完。我问他是谁介绍的,去哪儿?他说去非洲刚果金,是跟权哥去。
听说是权哥,我就放心了。权哥好多年就在刚果金打工,听说混成了个小头目,好多跟他去的人都赚了钱。
新的一年,新的开端,真希望童子泰振作起来。
这个世界就是如此,富有的会贫穷,贫穷的鲜少富有。我敬佩祁春秋,喜欢汪一白,有点同情童子泰。好在他们最终都没被负债打倒,失意和灰心也只是暂时的,有信心便有机会,爬起来只是迟早的事。
生活在前行,时间在指缝间流走,不管是冬天还是春天,唯有你的梦想在此。
题图 | 图片来自《七个会议》
原标题:《行走在泥泞路上的负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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