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娜拉出走后怎样？导演王欢说：一个自由的女性，拥有很多可能。

2023-02-16 21:55

来源：澎湃新闻·澎湃号·政务

“你的一天是如何安排的？

如果不是有计划性地安排日常，那么，回忆你的昨天，记录下来？

对过去和现在，你有哪些焦虑和不满？

你认为我们这个世界，最大的问题是什么？

你想找朋友聊聊时，你会主动谈论哪些话题？

选三首你最喜欢的音乐？里面是什么东西打动了你，一段旋律、和声、某件乐器？......”

话剧《玩偶之家》导演王欢

话剧《玩偶之家》第三轮演出的排练工作开始前，导演王欢给了每一个演员们十五六个问题，来代替演员传统角色案头工作的“人物小传”。

“不研究自己，你不可能研究你的角色”

“不要试图去扮演角色，你成为角色”

于是换了这个新玩法。

得到大家的答案之后，王欢导演开始带着演员一起解谜，分析彼此某些性格偏好和审美趣味的来源和特点。别说推理的都挺准。导演进而会追问，如果让你的角色回答这些问题，会是什么样的回答？演员们忽然发现自己拥有了一种轻松的旁观视角，可以更快地建立和自己的人物“交流”。

上海话剧艺术中心版的易卜生戏剧《玩偶之家》在王欢的执导下，走到了第三轮，但他至今觉得这个戏还算不上是“完成式”。

“第一轮的时候大多数时间会花在构建。叙述方式、剧场性语言和主题延展等等方面，换句话说，就是把这个版本先搭建起来。对我来说，我首先要让一些种子发芽、生长成某一种形态，看看可以开出什么样的花；第二轮的时候，是修剪花枝，审视结构上还有哪些地方有遗漏和松动、观演关系在经过前一轮的测试之后，有需要强化继续发展的部分，也会有需要舍弃的零件；现在第三轮，更像观察一个果实，整体去看果实、枝条、根蔓的关联，是新的一轮的审视和发展。戏剧关联是否足够缜密？表演层次和人物脉络够不够清晰准确？戏扣得是否无缝？这一轮公演后，这个版本的《玩偶之家》，应该基本上就是我在现在的创作能力所能触及到的深度了。”

要不是我花了整整一下午的时间泡在了剧组排练厅，差点就要以为这轮的排练，就是要把一个尚有缺憾的东西的再去补全，但实际上的”扣戏“ 是这样的：

我所见的排练片段，是娜拉对丈夫说了一个小谎“家里下午没有人来”被丈夫一步步拆穿，短短的不到一分钟半的戏，王欢对饰演海尔茂的顾鑫从各种角度发问，比如：你对娜拉的责问的这个戏剧单元，经历了多少番“动机”的转移和人物关系的“交互”，才抵达“终止”？每一句台词，都隐藏着完全不同的人物动机和目的，对方给予的回馈动机造成的戏剧目标偏移和回归，显露成表面上来来回回数次的对手戏，才到达“我可不允许我的女人说谎”。

在各种问题的引导下，演员们的“挂衣服”“开信箱”“玩钥匙”等等细微的舞台行动与“回避”“试探”等等情绪一一锁扣，形成一个确凿准确的真实的行动链，而这样咀嚼台词到每一个细枝末节，也是一部戏走到了今天方才有的创作的空间与余裕。

如果你曾在走进剧场前把王欢的名字属于搜索引擎，那你一定也发现有这样一个标签在看似程式化的导演介绍中显得格外亮眼：王欢，毕业于英国皇家戏剧学院导演系的首位华人MA硕士。在成为导演之前，王欢已经是业内颇有成绩的舞美设计，但对于更完整的戏剧表达的探索，迫使他不断地去学习，继而成为一名导演。

导演王欢

作为本版《玩偶之家》的导演、剧本翻译、舞美设计，王欢多角度的参与给了这个剧场作品天然的作者性和更强的整体感。

“这是一个典型的古典主义的三一律的戏，它的场景非常的集中，加上以一个以现实主义的故事为外壳，所以你很难逃脱去营造一个具体的生活环境。但我总觉得我在剧本里面读到的东西，它不仅仅是只是一个故事，它背后还有很多价值观的思考，我希望找到一个空间，既有支撑表演的功能性，也有明确的象征隐喻，甚至可以容纳和支撑我对一种新的剧场叙事法的尝试。”

“首先，每个人的世界，都是完整的，在我眼里，戏中每一个角色的世界，也是完整的。剧场，是让各种人的世界相遇、相撞，每一出戏剧，都是一场风暴。在这场风暴中，人物呈现、旋转、蜕变，命运被改变、被颠覆，我们都在‘他人’的审视和行动中，完成对‘自我’的认识和塑造。于是，我让6个角色都不下场，他们和观众一起共享了剧场时间和故事时间；其次，我希望把城市这个概念给带进来，我们一直生活在城市里，渐渐忽略了，城市实际上是一个人造的东西，只是从更广袤的大自然中划出或者占据了一块有限的地方，只是到了今天，城市，膨胀到了我们称之为‘世界’的象征物。所以在这版的舞美中，这个‘家’被放回到与自然的变形的结合，怪异的交错成一个无奈的互相接受的空间关系。”

置身排练场的布景中，我确实发觉在这个城市与森林对抗的舞台场景中，有太多的焦点和变换的可能。当我究其原因，“学院派”的导演王欢，同样有一套逻辑自洽式理论早早预备下了：

当我们一提玩偶之家的时候，大多数人会说玩偶是娜拉，玩偶之家就是娜拉和海尔茂的家。在我细细地分析完剧本之后，我觉得易卜生的伟大之处就是他的玩偶之家实际上指的是所有的家庭，而玩偶指的是每一个人，不仅仅是娜拉，也是全剧的每一个角色，当你去细细解读整个剧本，你会发现剧作家给予了他们很强烈的互相映照的意图。

在奶妈的时代，当女性要离开一个家庭的时候，她们用什么方式活下来？只能靠女性最原始的能力——自然属性去换取一个生存的可能性。她必须去哺育别人的孩子，同时把自己的孩子送走，甚至这个处境还表示了感恩。她是1.0版本的娜拉；林丹太太一样失去了丈夫，她需要收入的时候选择去做各种比较简单的技术性、可替代性的工作，这是2.0版本的娜拉。

剧中的人物娜拉，是3.0版了，在她身上，你可以看得到，她际上已经偷偷地在做一些可以赚钱的事情，也就是说她具备了林丹的谋生能力，这个时候离开这个家的话，社会会对他容纳到哪一步？前面已经给了我们参考答案了。

同样的男性角色也是这样的关系。三个不同版本的海尔茂，昨天的海尔茂就是今天的柯洛克斯泰，同时海尔茂即将成为一个有产者，那么他向往的生活是什么？我想是阮克的生活吧，但是阮克他要死了，他没有孩子，他不敢结婚，父亲留给了他无法治愈的遗传病，他的结局是“静静地等待死亡的来临”。

一九二三年的圣诞节，鲁迅到北京女子高等师范学校参加文艺会，发表了题为《娜拉走后怎样》的著名演讲，指出如果只有自由的口号而没有生存的能力，出走的娜拉的结局无非两个，要么堕落，要么回来。整整一百年过去了，娜拉出走后怎样，在当今戏剧人的心中已经有了当下的答案：

“这段婚姻经历了9年。她在经历中完成自我的蜕变，虽然社会有量化的要求，但生活也给了她很多的选择。时代在变化，我们用经典思考当下，在今天的中国，多数的女性都是有选择去做自己生活的主人的，但前提是需要更多的人看到并重视‘别人’的存在，去认可别人的选择。”

“这部作品，有关于启示真相——关于美学、情感与精神层面的真相；也有关于角色——角色人性所具有的复杂与矛盾，给予他人的爱以及突然面对了真实的自我。”

文：伊瑒

图：《玩偶之家》2020年剧照

剧照摄影：杨扬

上海话剧艺术中心 · 环球舞台演出季

易卜生代表作品

《玩偶之家》

A Doll's House

【故事梗概】

美满的婚姻、可爱的孩子、宠爱自己的丈夫、可以倾诉的朋友，生活，是否会因此而圆满？

丈夫海尔茂即将升任银行经理的消息，让这个被拮据压得喘不过气来的的家庭终于引来了转机。妻子娜拉所有的梦想，似乎已经近在眼前。但就在这个圣诞夜的前夕，叩开家门的不是圣诞老人，而是柯洛克斯泰——几年前娜拉为了救海尔茂的性命，通过伪造字据向柯洛克斯泰借债。柯洛克斯泰为了保住自己银行里的职位，威胁要向海尔茂揭开这个秘密；而随着这个秘密被逐步揭开，娜拉长久以来的幻觉被层层剥落：在海尔茂面前，她从来没能成为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人，而只是一个任人摆布的玩偶。

玩偶，能否离得开她的“玩偶之家”？

【演职人员】

主演：麦朵、顾鑫、杨宁、温阳、兰海蒙、尤美

【演出信息】

演出时间：2023年3月10日-19日 19:30

（周一无演出，周日仅14:00下午场）

演出地点：上海话剧艺术中心·艺术剧院

（上海市徐汇区安福路288号1楼）

演出票价：180/280/380/580元

* 建议年龄12岁以上观众观看

* 具体演出信息及演出阵容以演出当日剧场公示为准

【购票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