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回眸|跨越国界的恩泽——追忆悬壶济世的“民间大使”陈慎言

历史车轮滚滚向前，过往的道路上留下了深深的印痕。

农工党成立以来的90多年风雨历程中，一代又一代农工党人同中国共产党并肩奋斗、携手前行，为民族独立和人民解放事业，为中国革命、建设、改革伟大事业作出了重要贡献。浙江大地上留下了许多农工党与共产党共同奋斗的足迹。在战火纷飞的年代，他们经历了血与火的洗礼，在新中国成立后的和平年代，他们以极大的热情为浙江发展贡献智慧和力量。

请看系列报道“往事回眸”。

跨越国界的恩泽

追忆悬壶济世的“民间大使”陈慎言

在千年古城临海市的城区，有一座北固山，老百姓称之为龙脉。在山脚下，有三幢建于清朝光绪年间的西式洋楼。洋楼就是后来的恩泽医局，位于北固山“小桃源”，是台州风景“最名胜处”，可观四季风光，睹朝夕变幻，闻樟香鸟语，开医患胸襟。医局创办人陈省几先生言：恩泽医院立于此，能“点缀名山，福寿人民”，可“养心”“养病”“延年”，“何殊入武陵之桃源也哉”。这一福地与农工党也有着极深的渊源，缘起于陈慎言。

陈慎言

陈慎言是陈省几的长子，1912年出生于天台西乡左溪一个小山村，年幼时随父在临海定居。他深受父亲影响，从小立志于悬壶济世、救国救民，是农工党在临海发展的第一批党员之一，1957年4月，出任临海县农工党临时支部负责人。

正是他，与当地百姓一起，冒着生命危险，参与营救“杜利特尔轰炸机队”的伤员，并成功救治了4名重伤员，写下了人道主义救助、共同抵御日本侵略者的光辉历史。这段历史被记录在了奥斯卡金奖影片《东京上空三十秒》中。

1941年12月7日，日本偷袭珍珠港，太平洋战争爆发。12月8日，美国对日宣战。1942年4月18日，杜利特尔中校奉命率领16架B－25型轰炸机从“大黄蜂”号航空母舰起飞，对日本东京等城市进行首次轰炸。机队完成任务后，因与地面失去联络，有15架飞机在中国浙江、安徽等省坠毁，其中7号机坠落在浙江省三门县海域，4名飞行员伤势较重。当时整个台州医疗条件最好的是恩泽医局，陈慎言连夜冒雨前往三门，将4名飞行员接回恩泽医院治疗。彼时，机长劳逊的腿伤较重，恶化迅速，在无输血设施和有效抗菌药物的情况下，陈慎言当机立断，协助美随机军医为劳逊成功施行下肢截肢术，这4名飞行员全部得到了及时的救治和精心的照顾。伤员伤情稳定后，陈慎言又不辞辛劳，千里辗转，一路护送美军伤员至桂林、昆明。

随后的5月中旬至8月中旬，日军集中9个师以上的兵力，为摧毁浙赣线上的空军基地和机场，发动了大规模的浙赣会战 。飞虎将军陈纳德回忆录中详细记载了日军的残暴行径：“在这次为时三个月的战役中，日军把战争的矛头直指中国东部的中心地带，在两百平方英里的范围内，实行‘三光’政策，犁毁机场，并把所有协助杜利特尔轰炸机的嫌疑人统统杀掉。美国飞机经过的村庄全村村民，不分老小，全被杀光，房屋全被烧掉……二十五万中国士兵和平民，死于这场三个月的战役中。中国人为杜利特尔的轰炸付出了惨重代价，但他们并不抱怨。在后来的战斗岁月里，他们也从未停止过对那些降落在日本占领区的美国飞行员进行帮助。”

美国飞虎队与郑文远院长（左三）陈慎言（中）（1990.09.19）

陈慎言的营救义举被美方尊为“中国救命恩人”，1945年应美国国务院邀请，到加利福尼亚大学深造。1990年9月19日，美国“杜利特尔轰炸机队”90-中国考察团亨利·波特先生等6人专程来到浙江省台州医院，会见当年救护美飞行员的医生，并向陈慎言赠送了有44名幸存美飞行员签名的“多谢”铜质小匾。

1992年1月7日，浙江省人民政府组织“出席美机轰炸日本本土50周年纪念会代表团”，陈慎言作为代表团成员之一出访美国，受到美国人民的热情欢迎和国务卿助理切尼的接见。1992年，美国总统乔治·布什亲自给陈慎言及其他抢救美国飞行员的中国老人发去贺信，写道：“在突袭以后，那些善良的中国人不顾自己的安危，为我们的飞行员提供掩护并为他们疗伤。在这具有特殊意义的时刻，我们也向他们表示崇高的敬意，感谢他们做出的人道主义努力，是他们的帮助才使我们的飞行员能够安全返回。杜利特尔行动虽然已经过去半个世纪了，但这些英雄们一直受到美国人民的敬仰和尊重。我们永远不会忘记他们所做出的伟大功勋，也永远不会忘记为自由和正义事业做出贡献的中国人”。

美国国防部长切尼接见陈慎言（1992.03）

期间，无数媒体采访他，授之促进中美交往的“民间大使”称号。对此，陈慎言显得洒脱与超然，他说：“我是医生，抢救病人从来不加条件，这是我的责任。”他不觉得自己是英雄，更没有想过要做英雄。

美国杜利特尔赴中国访问团（1994.05.06）

1947年8月，陈慎言自加利福尼亚大学研究院学成返国，受聘为浙江省立嘉兴医院任外科主任。翌年，父亲病重。陈慎言放弃在嘉兴的工作，返乡侍亲，照顾左右，并且兼管恩泽医局的大小事宜。

陈慎言父亲缠绵病榻之时，与其谈及医院的未来：“我愿恩泽永为台州地方贫苦病人医病之所！”其父一生竭尽全力，施桑梓予恩泽，因而深受台州百姓之感念，出殡那天，为其送行的人竟长达数里。

陈慎言遵父遗嘱，动员家族于1951年3月将恩泽医院赠给人民政府。1951年3月起，陈慎言担任省立台州医院副院长，分管业务工作。到任后，便挑起了医疗业务的重担，为使医院办成一个名副其实的综合性医院，他开始规划分科建设，内科、外科、五官科、妇产科等重要科室和检验科、放射科等医技科室的建设。在当年最缺乏的是人才，对事业发展极为不利。于是，陈慎言提出“技术是为人服务的，技术不是奇货可贵”的思想，利用自己在私立医院的影响力邀请了章可均、王家驹等优秀人才加盟。陈慎言、章可均及王家驹等惺惺相惜，之后相约同批加入农工党，此十人成为临海第一批农工党党员，也是临海第一批民主党派成员。

他把原恩泽医院的医生护士尽可能地动员到台州公立医院工作，发展事业。此时解放不久，他冒着被误定为“小集团”等种种压力，艰难地开展业务建设工作，相继分设了内、外科，创建小儿内科、手术室单科建制，五官科建立，放射科单独设置，新建化验室等一系列措施，医院初具规模。通过三年多的建设，至1955年，医院能开展宫颈癌切除术，胃癌切除术，非特异性白血病的正确诊断，流行性出血热的诊治和眼科白内障摘除术等，医院名声远播，至今，由恩泽医局发展而来的台州医院，是集医疗、科研、教学、预防为一体的三甲综合性医院。

恩泽医局，它既泽被临海乃至台州百姓，也因太平洋战争期间营救“杜利特尔轰炸机队”伤员而受人瞩目。这跨越国界的大爱，也因缘际会，载入史册。抚今追昔，老一代农工党人追求和平、关爱生命的精神品质和不怕牺牲、不顾小我的浩然正气，令人肃然起敬，作为新一代农工党人要庚续传承，发扬光大。如今，这座恩泽医局已经成为农工党临海市委会的党史学习基地、新党员教育基地。

作者：黄米武、赵景娇

原标题：《往事回眸|跨越国界的恩泽——追忆悬壶济世的“民间大使”陈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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