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访｜《侏罗纪世界2》导演：斯皮尔伯格的认可是最大支持

西班牙不乏优秀的导演，但可能是出于西班牙人恋家的本性或者文化隔阂，愿意走出国门，并获得成功的导演并不多见。而像胡安·安东尼奥·巴亚纳（Juan Antonio Bayona）这样不论在本国，还是在好莱坞都游刃有余的西班牙导演，目前还真找不出第二位。

或许在19岁时，巴亚纳已经立下志愿，要登上更广阔的舞台。当年，他在西班牙锡切斯电影节上偶遇带着处女作《魔鬼银爪》（Cronos）前去展映的墨西哥导演吉尔莫·德尔·托罗。两人一见如故，相谈甚欢，巴亚纳自此将年长他11岁的德尔·托罗视为电影之路上的导师，而后者也许诺，假如这位小弟真的投身这一行，自己一定会伸出援手。

在几部短片和MV之后，巴亚纳在2007年凭借惊悚片《孤堡惊情》（The Orphanage）一鸣惊人。在第二年的西班牙最高电影奖项戈雅奖的评选中，这部处女作一举拿到14项提名，最终赢得了包括最佳新人导演在内的7个奖项，并因此获得好莱坞的关注，得以前往美国发展。

虽然凭借一部电影就叩开了好莱坞的大门，但巴亚纳初到美国的日子还是不太好过。即便早早与环球影业签约，即便有德尔·托罗的提携，可惜谈的项目不少（其中包括《暮光之城3：月食》），真正让他感兴趣的却不多，以至于直到2012年，他才完成第二部长片——以2004年印度洋海啸为背景的《海啸奇迹》（The Impossible）。这部影片在世界范围内获得了广泛的好评，尤其是在巴亚纳的祖国，不仅一举打破了开画票房纪录，还在第二年的戈雅奖上，获得包括最佳导演在内的5个奖项。

在为美剧《低俗怪谈》拍摄了最开始的两集之后，巴亚纳全力投入奇幻题材的《当怪物来敲门》（A Monster Calls）的拍摄制作中。影片在2016年上映后，虽然在商业上表现平平，却收获了影评人的盛赞，“烂番茄”好评率高达86%。

或许是《当怪物来敲门》里留下了太多显而易见的斯皮尔伯格的印迹，当《侏罗纪世界1》的导演科林·特雷沃罗（Colin Trevorrow）被确定将执导《星球大战9》后，巴亚纳成了第五部“侏罗纪”系列的接班人。这是他从影以来的第一部大制作，不过，他并没有因为前作的成功而固步自封，依旧按照自己的步调行事——比如找来《孤堡惊情》里合作过的杰拉丁·卓别林，也敢于尝试改变——比如采用变形宽银幕呈现画面。

由于科林·特雷沃罗最终与《星球大战》分道扬镳，将重新接手《侏罗纪世界3》，巴亚纳与这个系列的缘分仅止于这一部。但不难想见，未来将有越来越多的大制作找上这位来自加泰罗尼亚的导演。而已经在好莱坞摸爬滚打了十多年的他，已经能淡然面对这一切：“加盟好莱坞大制作固然可遇不可求，时不时回到欧洲拍部独立电影也很好。”

【专访】

澎湃新闻：之前的“侏罗纪”系列并没有采用过变形宽银幕（2.39:1）呈现，为什么在制作《侏罗纪世界2》时，你会选择这种制式？

巴亚纳：事实上，我的电影之前一直采用的是全画幅，这是我个人偏爱的画面长宽比。以往的“侏罗纪”系列里会有很多画面展现那些体型巨大、高度惊人的恐龙，因此多会选择标准画幅（1.37:1）或者图像一体画幅（2:1）。但在我们这部电影里，一个画面里来回走动的恐龙的数量，要比以往几部多得多，而且相比体型高大的恐龙，更多的是体型中等或小型的恐龙，因此用变形宽银幕可以呈现出更多的内容。

澎湃新闻：每一部“侏罗纪”系列里，总会安排重要的儿童角色，《侏罗纪世界2》也不例外。在你看来，为什么会形成这样的“传统”？

巴亚纳：我认为，这是因为“侏罗纪”系列还都算是合家欢电影，它们本来就是为各个年龄层的观众而拍的，所以很自然会安排儿童角色。但是“侏罗纪”系列一直确保这些儿童角色跟故事本身是有密切关联的，这也是我认为梅西（《侏罗纪世界2》中出现的小女孩）是“侏罗纪”系列里最有趣的角色之一的原因。正是这个角色推动了故事进一步向前发展，并且升华了影片的主题，要知道《侏罗纪世界2》不仅仅是一部关于恐龙的电影。

澎湃新闻：如你所言，梅西这个角色引出了一个似乎有些争议的伦理命题：克隆生命体是否有权利活在这个世界上？而在结尾，这部电影似乎给出了明确的回答。对于许多观众来说，难道你不觉得这个回答太难接受了吗？

巴亚纳：《侏罗纪世界2》是关于我们如何更好地接受一些必须要去理解的事情。当然，并不仅仅针对恐龙。至于你说的问题，可以参考一下斯皮尔伯格的《人工智能》，这部电影不是关于人类如何创造机器人，而是关于人类和有情感的人工智能的关系。而过去的四部“侏罗纪”系列已经证明人类可以创造恐龙，现在我们要探讨的就是人类和恐龙的关系。也就是说，观众对于人类的这些发明创造已经不会觉得陌生了，是时候去讨论人类在面对由人类创作的生命时，该扮演何种角色的问题了。

澎湃新闻：我知道你在片场有个习惯，喜欢一边放背景音乐一边拍摄。听说有场戏，你安排布莱丝·达拉斯·霍华德分别在三种背景音乐下表演，能告诉我具体是哪场吗？

巴亚纳：哦，的确如此，那是在努布拉岛上面对敌人的一场戏。我让她在三种不同风格的背景音乐下表演，第一种是突然被惊醒，第二种是受到威胁，第三种是危险靠近。我喜欢鼓励演员在拍摄现场尝试不同的表演风格，尤其是这部电影里面，主人公处于弱势一方，必须时刻注意周遭环境的变化。这就需要用一种更自然的方式去表演，所以在片场要多做不同的尝试，才能使电影显得更有真实感。

澎湃新闻：你一贯很重视电影的布景，那么在《侏罗纪世界2》里有哪个场景是最让你自己为之骄傲的？

巴亚纳：正如刚才说的变形宽画幅，布景的作用也是为了使画面的内容变得更丰富。我觉得在影片的结尾，那一幕幕的远景真的太美了，还有就是许多恐龙向克莱尔他们奔涌而来的画面。

澎湃新闻：在《侏罗纪世界2》之前，你已经拍摄了好几部很不错的作品。难得的是，它们的成本还不高。《侏罗纪世界2》是你的第一部大制作，在拍摄的过程中有没有哪一刻让你怀念过去拍摄独立电影的时光？

巴亚纳：在拍摄过程中，我一直获得制片团队的支持，尤其是来自斯皮尔伯格的认可。对我来说，有机会能和他坐在同一张桌子上谈电影，是很难得的机会。我很享受拍摄《侏罗纪世界2》的时光，丝毫没有感觉到为好莱坞大片厂工作的压力。

澎湃新闻：因为科林会在第三部回归，所以你不会继续执导“侏罗纪”系列，但我相信通过这部电影，接下来你还会接到大制作的片约。在你自己看来，更希望执导哪一类电影？

巴亚纳：我觉得很幸运，不论是在欧洲，还是在好莱坞，都能有机会拍我想拍的电影。

我希望自己还是能继续保持两方面的均衡发展：加盟好莱坞大制作固然可遇不可求，时不时回到欧洲拍部独立电影也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