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极日记 | 撤退的冰川：祸起石油梦

原创 极地塞翁

2006年5月22日

马塔努斯卡-汤普森山口-瓦尔迪兹

6 °C | 21 °C

上午多云，下午晴

1

山间晨曲

6:00起来，在木屋周边遛弯。

昨天入住太晚了，看不清环境。原来，这个旅馆占地大约3万平米，至少十几栋原木屋建在山坡上。这样的硬件配置，在国内多数做度假村了，但这里主营汽车旅馆。

环顾四周，都是雪山。清晨，穿过山间的公路上还没有汽车驶过。山谷里静悄悄的，就连远处几头驼鹿在林间觅食的“嚓嚓”声都听得清清楚楚。

太阳出来了。周围的山头陆续被泛红的晨曦照亮——大山也有生命，同样需要光，需要激活。

激活的山，使我想到了马塔努斯卡。于是，再次驱车返回马塔努斯卡，看看清晨里的冰川，感受阳光下的波澜壮阔。

2

眺望活火山

早饭后，沿1号公路西行，目的地是威廉王子湾的小镇瓦尔迪兹（Valdez）。

马塔努斯卡到瓦尔迪兹315公里。西向的150多公里路，一马平川，审美疲劳。直到向南拐进4号公路，远处的兰格尔火山（Mount Wrangell）才给乏味的景观带来了一点起伏。

今天的天气不错，可以看到蒸汽流从兰格尔山（Mount Wrangell）的山腰呼啸而过，这提醒我们，这座山仍然是一座活火山。

兰格尔山是一座盾状火山，由于熔岩流的渗出，形成了一层又一层的堆积。活跃的火山口定期排放炽热的火山气体。

3

“腊子口”

距离瓦尔迪兹20多公里的地方，有个著名的山口——汤普森山口（Thompson Pass，61 ° 7' N，145 ° 43'W）。

山口在楚加奇山上，4号公路从山口中间穿过。

这里虽然海拔不高（816米），但由于地处沿海，所以相对高度极其陡峭。加之气象的险恶，这个山口就成了司机们一年四季的噩梦——从春天到秋天，山口会布满厚厚的云雾，驾驶能见度往往只有几米。在冬季，相同糟糕的能见度和两米深的暴风雪常常会使这个山口寸步难行。

正因为如此，曾有中国游客戏称这里为“腊子口”。

幸运的是，今天罕见的晴朗，不仅无云，而且无风。于是，这传奇的“腊子口”留给我们的，竟是难得的、美好的、清晰的影象。

山口不仅有险峻，还有神秘的冰川和稀疏的人烟。

下午进入瓦尔迪兹后，“腊子口”的险峻意犹未尽。于是，打理完镇里的事宜，晚8点，再度折回。为夕阳中的“腊子口”留下一抹金黄，也留下些许苍凉。

4

轮子上的国家

瓦尔迪兹（Valdez，61°7′N 146°20′W），常住人口3,900人。在四处可见雪山的小街上，几乎看不到什么行人。海湾里的游艇与雪山相映成趣。

似乎，这里的人都是旅行家——不是住在游艇里，就是住在房车里。无处不在的上百辆房车告诉你，这里是轮子上的国家。

入住在网上预订的冰川峡湾客栈（Glacier Sound Inn）。经济舒适的小旅馆，每晚65刀，今明两天共130刀。

5

美国最北不冻港

瓦尔迪兹曾是淘金潮时的港口小镇，不过，在阿拉斯加输油管道建成之前，这里一直默默无闻。

输油管道将石油从阿拉斯加北部输送到瓦尔迪兹的石油码头，然后通过油轮运往美国本土。

石油码头建在瓦尔迪兹的老城区，与现在的新城区隔着一个海湾。这个码头也是美国最北的不冻港。

流淌着“液体黄金”的输油管道给小镇带来了商机，1977年起，石油开发带来的红利开始源源不断地惠及瓦尔迪兹。

6

石油大泄漏

然而，一次灾难性的石油泄漏事件使瓦尔迪兹备受株连，苦不堪言。

1989年3月24日，超级油轮埃克森▪瓦尔迪兹号（Exxon Valdez）在威廉王子湾撞上了礁石，造成1080万加仑原油泄漏。在接下来的几个月里，浮油蔓延，最终覆盖了阿拉斯加湾2000多公里的海岸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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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美国海域内最大的石油泄漏事件对威廉王子湾的海洋生物造成了重大伤害。据官方估计，至少250,000 只海鸟、3,000 只水獭、300 只海豹、250 只秃鹰和 22 头虎鲸因石油泄漏而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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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鲑鱼和鲱鱼渔业也遭到重创。包括瓦尔迪兹在内的沿海村镇的经济在接下来的几年里一蹶不振。

直到2001年，威廉王子湾一半以上的海滩仍存在石油污染。

有报告说，埃克森瓦尔迪兹号漏油事件造成的总经济损失高达 28 亿美元。

7

肇事者传奇

据调查，埃克森瓦尔迪兹号号的船长约瑟夫·黑泽尔伍德 (Joseph Hazelwood)肇事当时一直在喝酒，并允许一名无照的三副驾驶这艘巨轮。

法庭上的约瑟夫·黑泽尔伍德。资料图片

奇怪的是，如此重大的渎职行为，居然没有重刑伺候。1990年3月，黑泽尔伍德被判犯有一项疏忽罪，罚款5万美元，并被责令进行 1,000 小时的社区服务。

肇事船的命运更是离奇多舛。

事件发生后，美国国会通过了《石油污染法》，要求美国水域的所有油轮都必须采用双壳船体。

单壳油轮埃克森瓦尔迪兹号不能再在美国水域运输石油，只好去了欧洲——那里仍然允许使用单壳油轮。为了洗白，这艘船不得不多次更名，最初更名为“埃克森地中海”，然后又变成“海河地中海”，最后是“地中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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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年，欧盟也禁止了单壳油轮。2008 年，这艘臭名昭著的油轮被一家香港航运公司买去并改装为矿砂船。两年后，这艘更名为“东风远洋”的矿砂船在黄海与另一艘散货船相撞，再次重创。

于是，该船做了最后一次更名——“东方美好”，随后便以废铁价卖给了一家印度公司。2012 年，这艘超级邮轮被彻底拆解。船龄仅26岁。

8

福兮祸所伏

跨阿拉斯加管道系统（The Trans Alaska Pipeline System，TAPS）是世界上最大的管道系统之一。这个系统包括一条800英里长、直径48英寸的跨阿拉斯加原油管道、11个泵站、数百英里的支线管道和瓦尔迪兹海运码头。每天有48万桶原油从阿拉斯加北坡输送到阿拉斯加南部的瓦尔迪兹。

它的建成曾令世界亢奋震惊，不仅被称为世界第九大工程，更成为北极石油梦的耀眼曙光——似乎，这条输油管道给人类带来了福音。

遗憾的是，埃克森瓦尔迪兹号的超级泄漏并不是阿拉斯加输油管道的偶发事件。据美国管道有害物质安全管理局（PHMSA）的数据，在过去20年中，输油管道在阿拉斯加内陆地区共发生了大大小小18次泄漏。最多的一次泄漏量高达6800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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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贯阿拉斯加的管道泄漏不仅融化了北极地区的千年冻土层，也破坏了野生动物的正常迁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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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福兮？祸兮？

疯狂的北极资源开发！

原标题：《北极日记 | 撤退的冰川 -14- 祸起石油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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