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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流浪地球2》:什么是真正“硬核”的科幻精神?

2023-02-08 14:43
来源:澎湃新闻·澎湃号·湃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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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双翅目 看理想

元宵过后,今年的春节档进入尾声。

我们希望能从理性和审慎的角度,认真探讨一下漩涡的中心——《流浪地球2》。今天的文章作者是科幻作家双翅目,她以一种科幻、电影和工业的视野,来正面讨论这部电影和它的影响。

01.

科幻感,还是科技感?

《浪球2》被夸最多的是视效和美学,从结果来看,电影做出了以前中国科幻影视所没有的世界观和美学设定。这种美学带有前苏联工业色彩,又依托于中国的工业和科技体系,最后构建出实用且具有科技感的审美设定。

审美和风格,说起来轻松,制作则非常困难。这就要从“小众(或B级、cult片)与大众”审美说起。

依据电影工业逻辑,文艺片更多带实验性质,大部分时候追求实验性和创新性。商业片则面向大众的,实验性不是很强。很多成功的商业片,是把文艺片(或B级片、cult片)的实验性和风格化吸收到电影中。

幻想电影里,导演彼得·杰克逊是拍摄B级片出身,虽然《魔戒》是大制作,但我们会在其中发现很多B级片元素,尤其对于咕噜刻画,或是矮人世界的设计。《加勒比海盗》也运用了很多B级片元素,比如海底爬来爬去的骨头,章鱼的吸盘和触手,这些如今都进入了迪士尼主题乐园。

所以概括地说,文艺片投资小、偏小众,主要做视觉或叙事的实验性;商业片投资大,面向大众,如果要做创意,也是将小众的审美大众化。制作文艺片像天使轮投资,商业片则像后几轮的融资,把这个项目做得面向更广泛的大众。

所以拍科幻电影,尤其是带点文艺性质、实验性质的,或者是在审美类型上要做到不一样的科幻片,相当于用商业片的投资做一件具有文艺片风险的事情,还是很有挑战的。这就是为什么这么多年,科幻这种类型很难拍好的原因。

即便对于好莱坞,《湮灭》、《降临》或《沙丘》这类审美和叙事实验类的“大片”,看起来也不是什么稳妥项目。借助漫威或DC系列做文章,可行性反而更高。其实漫威在过去十年,事实上起到了“科幻普及”功能。《复仇者联盟》三、四部里的一些幻想元素以前相对小众,借助商业片,也普及到了大众层面。习惯于武侠和奇幻的中国观众,如今也能自然而然接受科幻。

《流浪地球2》太空电梯,氛围设计:张璐

《浪球2》在审美或科幻性上能被大家肯定,主要源自于对“科技感”的创新和追求。要强调一下,这部电影更偏重于“科技感”,而不是“科幻感”。作为大投资科幻,偏重“科技”,而非实验性,在审美和受众方面的风险相对小一些。

《浪球2》里,基本上从月球车、潜水服或者宇航服的制作,到武器和太空电梯的设计,基本上都找了中科院专家做了推演和设计。人工智能部分的细节,从代码到图丫丫的房间,也做到世界观编织的细思恐极。

诚然,科幻感与科技感只是设定与审美光谱的两极,中间有很多重叠的部分。科幻感重的影视作品,主要在设计和观念的实验性上做文章,更强调想象力;科技感重的影视作品,主要在技术推演和技术可行性的方面做文章,更接近科学普及。

简言之,科技感是一种技术层面的新奇感。近年来科幻电影里,最接近于科技感叙事的是《火星救援》。它运用了我们在现实层面中可以理解的科技理念,构想了一个极致的故事。

更多时候,科幻感会让大家有幻想层面的新奇体验。比如《阿凡达》整体更接近于科幻感,因为它要构建潘多拉星的生态环境,从头构想一个星球自己的生态链,想象其中的动物、植物和整颗星球本身的形态,里面的生态系统还会对人类产生排异反应。

《阿凡达2》的种族融合,就是在讲星球的动植物和人类以不同方式处理“排异反应”、互相接纳的故事。在书籍《人类灭绝之后的动物》中,作者道加尔·狄克逊完整推算演绎了一种“后(无)人类”地球进化的世界,里面动物确实长成了很长的形态。从种种构想来看,《阿凡达2》的生态构建比较真实可信,也体现出一种跨越种族的国际主义或宇宙生命的视角。

《阿凡达》

虽然都在“科幻”标签下,但两部电影侧重点不同。《阿凡达2》倾向于刻画科学幻想,“fantasy”的气质更重,而《浪球2》主要是在演绎科学设计的可操作性。

需要强调,将《阿凡达2》和《浪球2》对比,只是展现两种科幻电影的方向,并不是说生态设计的科幻感就大于工业设计。《阿凡达2》属于远未来,幻想成分会比较重,重构一个外星的难度,要小于重新构想一种太空远行的方案。所以目前阿凡达系列还停留在潘多拉星,回避了较难出新意的太空科幻问题。

《浪球2》则属于近未来,想象生态问题的科技感难度或许大于“工业制造”。比如,地球停转后,蚊虫等小动物寿命短、迭代快,蚊子乃至海鸥可能会更快进化出适应性强的新物种。“蚊子饼”或蚯蚓的形态与可食用性,值得重新演绎。病毒更不必说,人类所面对的疾病也不会止步于癌症。或许也正因如此,《浪球2》目前回避了生态变革和医学治疗的问题。

再进一步说,科技感与科幻感之间,有一个重要的链接环节,就是设计。经典科幻往往能综合科技与科幻,形成一种独特的设计审美。比如《2001:太空漫游》、《银翼杀手》、《异形》。

其实《2001:太空漫游》不一定每个细节都非常科学。库布里克也很尊重技术,但是他的影片整体更有“设计感”,而不是“科技感”。《2001:太空漫游》里很多科幻感的来源,起源于家居设计、室内布景设计,在当时是一种非常先锋的视觉概念。

《2001:太空漫游》

2019年库布里克纪念展,也是围绕“设计美学”展开。准确地说,《发条橙》和《奇爱博士》也是设计感强烈的科幻电影,它们讲的是近未来故事。这两部影片与《2001太空漫游》相比,风格差异大,观念性更强,更注重对社会荒诞奇观的设计性演绎。

当然,如果不区分科幻或科技,广义地来看,前两年的剧集《切尔诺贝利》或许更让人印象深刻。其中有半集讲如何移动核辐射废料。科学家借了一台无人月球探测车,把抗辐射的月球探测车放到切尔诺贝利的核电站平台上去捡废料。

机器运行的一瞬间,大家获得了一种关于“科学实现不可能”的愉悦之感。虽然最后因为核辐射太强,探测车还是废掉了。这一从“成功到失败”的弧线,从可能性到现实的落差,反而更富有科学幻想的诗意。

科幻感常常就来源于此,那是现实和科技之间各种缝隙、拼贴和巧妙的张力,是各种可能和不可能的边界,甚至每每带有一种荒诞和黑色色彩。

02.

什么是真正“硬核”的科幻精神?

科技的扎实与奇观表现得越精彩,《浪球2》的人物和故事的问题反被衬托得越明显。

电影不似电视剧。电视剧的体量和长度拥有足够的空间,去完整展示故事。《浪球2》选择的是三线叙事(分别以吴京饰演的刘培强,刘德华饰演的图恒宇,李雪健饰演的周喆直为主角),事实上为自己安排了一个实验性很强的叙事挑战。

不过,电视剧没有故事很难支撑,电影的媒介性质则可以最大化视听效果,倚靠风格取胜,也因此,为弥补《浪球2》剧作的风险,视听效果需要起到补齐作用,留给人物的发挥空间更加所剩无几。

《浪球2》三条主线,叙事逻辑比较清晰,尤其电影作为前传,提前预示后面将发生的大事件,这种“剧透式叙事”起到了铺垫情绪和承前启后的作用,以容纳更多信息量。不过,从结果来看,三条主线中的两条的可讨论性都比较匮乏。

刘培强故事线的恋爱元素、师徒传承与核心家庭关系同《浪球1》比,更接近好莱坞,与《阿凡达》的部落性父系家庭结构塑造差别不大。即,简单人物关系,外力导致家庭悲剧,原生家庭幸福美满以挽回悲剧。

周喆直这条线里,即使作为高层政治人物,却几乎没有(或无法)展现他的决策过程,也缺乏政治博弈的性质。这个角色主要承担的,是修改发言稿、发言、沟通与坚决执行移山计划的行为。

《流浪地球2》周喆直(李雪健 饰)

从成片看,即便周喆直身上隐藏了与MOSS博弈的可能性和暗示,他还是主要体现宣传性和政治定位功能,谈不上太多真正的文戏,一切主要靠李雪健超凡的表演能力与人格魅力解决。

当然,周喆直还承担了一个非常微妙的问题:北京成功与否。此时,《浪球2》事实出现了某种线路之争,一种复杂的辩证关系,对比这几年的大背景,也让科幻与现实之间的张力更加微妙。

《浪球2》的三线叙事,需承担的功能太多。一条聚焦太空电梯和炸月球的奇观(以及刘培强的前世),一条聚焦外交层面的计划推进,一条聚焦原创的MOSS与数字生命纠葛。其结果是,每一条线的人物关系都需削减到极简,这让《浪球2》的群戏反而不如《浪球1》,人物更为符号化了。

《流浪地球2》图恒宇与宁理

图恒宇几乎成为唯一值得挖掘的故事人物,相比刘慈欣的原著,这个人物其实不那么“大刘”,由主创自行发挥和改编,《浪球》系列的潜力和创造性反而集中到了这里。

目前看,这条数字生命线更像是一条反叛线,图恒宇或马兆(宁理 饰)不是单纯的“反派”,而是“反叛”,是应对危机的另外一种思路,一种对于单一线路的“反叛”。

MOSS也从幕后大BOSS,变为让人可以共情的某类“高启强”。如果只看刘培强或周喆直,他们的逻辑从头到尾都在坚持流浪地球计划,并且带有某种优越的强势。观众心知肚明他们的定位,并不真正担心他们会有生死危机。

图恒宇和马兆的反叛性,在于其存在的天然弱势(或不合理)。他们是科学家,只能依赖科学解决问题,却仍然留有自己的人性和算计。也因此,他们反而承载了《浪球2》的科幻和科学想象部分,计算的、芯片的、人工智能的,它们带来真正的未知,增加了思辨性,也更能引发观众思考。

往远一些看,《浪球》系列也因为数字生命线的加入,显出更多层次。虽然很可惜,除了图恒宇人物的张力,其他技术路径展示并未完全成型,其结果是移山计划与数字生命的两条路线,只是一种较为单薄的二元对立。

一部科幻作品如要拍出史诗感或者纵深感,最好能展现不同的危机应对策略,展现不同策略的选择、优化、合作,而不只执着于单一路线的合理性。

网上有很多阴谋论,将数字生命归结于一盘“MOSS下的大棋”,或者是周喆直的大棋,这反而削减了趣味性。科幻最迷人最引人入胜的部分,是不确定性,是阴谋论和叙事手段都无法替代的不确定性。

尤其是MOSS,图恒宇的存在让它形象更加立体了,如果光看《浪球1》,MOSS的形象几乎完全在致敬《2001:太空漫游》的哈尔(HAL-9000),一种冷静理性、不知目的为何,让人毛骨悚然的AI形象,一种反乌托邦的监控社会的凝视。

HAL-9000(《2001:太空漫游》)

MOSS(《流浪地球》)

如果按《浪球2》对于MOSS的刻画,不难想象,是否MOSS的设计者对它的性格影响颇深?甚至MOSS本身就是某个设计者意志的上传?图恒宇、丫丫乃至马兆上传意识以后,这些数字生命产生的多维意识如何处理,一切都很有发挥和想象的空间。况且,现在“多维意识”本身就是科幻和学术研究的前沿。

在剧作层面,《浪球1》更尊重小人物,同时也更具国际精神,第二部则出现了某种倒退,如前文所言,看似多线叙事,实则导致了小人物群像的消失。

第一部展现的国际主义也让位于“现实化”的国际政治分歧,但并没有深挖。参军的国际军人则大多面目扁平,甚至有一些丑角性质。当然,科幻作为一种类型,天生与政治结合紧密,也是一种时代反馈。

科幻迷里常有软科幻、硬科幻之争,不过在我看来,不管科技或科学知识再硬核,还有一种东西是比硬科幻展现的技术本身,更具代表性的“硬”:黄金时代的精神。

用影视作品作品举例,便是以《星际迷航》 为代表的“生生不息,繁荣昌盛”。这部系列剧集一以贯之的精神:space, the final frontier(宇宙,最后的疆域),宇宙是人类幻想和人类探索的终极边界,是我们终究要去的远方。

所以理想中《流浪地球》影视系列的内核,是人类带着整个地球这个“最后的疆域”去太空里旅行。这是一种很浪漫的构想,悲剧底色中仍然充满乐观精神(让我们忘记可行性)。

如果以《星际迷航》这类具有探索精神和追求国际主义视野的科幻作品为标准,它们的叙事关注点并不聚焦于家庭关系 ,而着重刻画一个舰船上的若干决策者在危急时刻会怎样决策,会怎样身先士卒,以联合整个飞船的船员应对危机。

单独就《浪球2》来说,故事主线、人物叙事与《星球大战》《阿凡达》系列更接近,聚焦于父子、师徒关系,或“孩子到底谁来带”等家庭伦理问题。

这是让人感到割裂和遗憾的部分,《浪球》系列“带球跑”的理念,实际上可以做到非常国际主义、具备探索精神的视野。可落到具体的情节和人物关系处理上,《浪球2》叙事又缩回到家庭伦理和灾难片逻辑。

图恒宇妻子和女儿遭遇车祸去世,韩朵朵战斗力强但癌症去世的设定,甚至有一种失去妻子才会激发父爱的暗示。《浪球2》里基本上每个角色(除了马兆)都拥有家庭,而这些家庭的存在只为了克服灾难,彼此之间几乎不存在人性纠葛的复杂度。

以家庭为单位的小结构被定位为应对灾难的主体力量,需要承担自然灾害与社会变革的所有冲击。家庭角色也比较“工具人”,决策层以外,小家庭的女性角色几乎先后死亡,男性角色只能塑造战斗力超群的刘培强和科研性激进的图恒宇。

两部《浪球》,除了郝晓晞(朱颜曼滋 饰)之外,基本没有女性决策者的身份,即使前者也是一种念稿、发言人的形象。而对其他“女性的力量”的展现,基本上就只剩刻板地提高女性角色的存在感,尤其是《浪球2》的韩朵朵,婚前她是一位有勇有谋的女性航天员,与刘培强结婚后,电影却基本上只展现她患病、被保护、牺牲者的形象。

再以图恒宇的女儿图丫丫为例,电影把她大体塑造成一个“天真无邪烂漫的小女孩”。横向比较,去年的剧集《欧比旺》虽然评价不太高,但其中小莱娅公主的刻画很出彩。小莱娅年纪跟图丫丫差不多,剧集中的她却特别有主意,从小就能把欧比旺指挥得团团转,一看就是以后肯定会成长为伟大leader(领袖)的人物。

小莱娅公主(《欧比旺》)

对小莱娅的刻画如此出彩,意味着影视创作将一个小女孩作为独立人格来认真对待,这样的人物创作逻辑,不再把“老幼病残孕”的人格边缘化,是一种平等和尊重。

2023年了,在性别意识和女性影视形象不断更新迭代的今天,我们对于图丫丫及其他女性角色的设定自然有所期待,她们的角色都可以再做一些复杂立体的设计,而不是止步于典型的刻板人物形象。

如果能真正认同国际视野,尊重每个个体的存在,“中国科幻叙事”自然而然就会在性别,或者对少数和弱者的包容程度上都有所展现。

03.

不管怎样,最终还是要回归科学

《浪球2》以比较冒险的叙事结构,在前人所给予的非常薄的工业化基础上,敢再一次从零开始,制作如此大体量的影片,而且还算成功,很不容易。最后让这部电影立住脚的,也是“科技感”。它的扎实和专业很直观,这非常难得。

对于《流浪地球2》“科技感”的认同,不只因为画面精良、设计提升,更重要的是制作的全过程,都体现了对科学的尊重。这种朴实的科技感的审美,需要大量的资本、技术和人员协作配合,尤其是科学地配合。

不管是在幕后访谈或者网上挖掘的种种细节里,《浪球》系列拍摄过程有两点最为重要,第一是对科学的尊重,第二是流程管理的科学性。

经历了三年,“尊重科学”这点尤其需要强调。

科学性上,洛希极限、太空电梯等概念的设计和视觉化都很扎实,剧组全程邀请中科院科学家等专业人士把关,从巨量的幕后设计图来看,很多设计都经过反复演算、精密复杂的迭代设计,还使用了MOCO影视机械臂操作系统、3D打印模具来辅助拍摄。

《浪球2》加蓬行星发动机一号试验机与太空电梯位置关系图,概念设计:黄天禹

另外,剧组还建立了对问题的反馈流程,以及强力的流程把控。比如做全程预拍摄,在演员进组前就用CG预演,对景别调度进行预案设计。剧组还与电影学院合作一个电影工业化实验室,把所有拍摄过程中犯的错误都记录下来。

在制作层面负责的操作,在整个工业流程中尊重科学,往大了说,不仅应是电影行业的要求,也应该是所有行业的标杆。

虽然《浪球2》展现的工业风格,是一种理想中的“工业党”审美,但工业审美、工业流程和“工业党”不能完全画等号。如今的“工业党”具有浓厚的意识形态倾向,不一定优先科学。依照这样的思维驱动工作,是不是真的能做到《浪球2》的工业设计水平,乃至建立一个新的行业标准,这要打一个大大的问号。

工业的技术创新、工业流程的管理创新,不等同于技术崇拜或对于战争威慑的狂热,在绝大多数情况下,二者相反。

《浪球2》的成功,来自前者。管理一个庞大的剧组,拍摄周期比较吃紧,在主创们的访谈中,处处可见对于人员的分工考量,甚至精细到了饮食这样一般导演不会操心的议题。

《浪球2》电磁肌肉手臂幕后制作,来源:MDI Studio

科学管理的重点,是在设计过程中加入很多人性化的考量,最难也最重要的部分,是对于所有人员的尊重。

不管是在电影里,在工业设计中,或是面对现实的病毒,无论什么危机,不管最初出发点如何,尊重科学是核心议题。人类的结局还是由自然与科学主导。

我们相信,到最后,科学仍然会将一切推向真正的国际主义,道出“生生不息,繁荣昌盛”。

头图:《流浪地球2》

撰文:双翅目、苏小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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