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每月从你手机里扣钱，APP们有一千种套路 | 有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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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没有这样的经历，因为想看一部电影而开了一个月的平台会员，因为价格看上去便宜就开通了自动续费，甚至是在不经意之间。几个月之后，电影只看了一部，钱却被扣了大几十。

在黑猫投诉网站上，以“自动续费”为关键词检索，能够得到超过一万条投诉，指向的主要问题有不予退款、客服处理不当、提前扣费、对扣费不知情、关闭了还扣钱等等。

“倒霉蛋”这么多，不禁让人产生了好奇：自动续费，究竟还有多少套路是我们不知道的？

为了搞明白这个问题，我们深扒了 44 款常用 App 的会员自动续费功能，亲自掏腰包体验了一把自动续费挖的坑。

套路一：高额优惠引入坑

当你想开会员的那一刻，你期待会有高额优惠，但实际已经上了自动续费的钩。

我们发现，38 个有普通包月和续费包月的 App 会员套餐里，平均每月优惠 5.8 元，轻颜相机和百度文库优惠力度最大，相当于打了三六折。连续包年优惠力度更高，全能扫描王的连续包年会员直接比普通包年便宜 201 元。除了价格优惠，部分 App 还会附赠商城购物券、额外会员时长或第三方会员等福利。

以 QQ 音乐为例，仅用 0.88 元就可以选择开通一个豪华绿钻，轻轻勾选再免费获得一个月的听书会员。但是在领取的同时，可能还会默认开通它的自动续费。好一个套娃行为！

不过，就算你顶住了价格的诱惑，也可能屈服于这样一个事实：平台根本就没有设置普通会员的选项，比如优酷会员、探探会员月卡和美团单车卡的全国通用版。

套路二：支付界面藏玄机

当然了，价格本就是最常用的促销手段，但问题在于：商家用各种方式让你看到权益和优惠，却在支付界面上将风险提示最大程度地隐藏了起来。

多数 App 都在《会员服务协议》或《自动续费服务协议》中明确表示，除非用户主动取消，否则平台的自动扣费行为将会长期有效，已经扣除的费用不予退还。即使卸载了 App，扣款行为也不会停止。但是这些风险，商家显然没有尽到告知义务。

在 44 款 App 的支付界面中，仅有 16 款在支付按钮中提及“确认协议”这一步，仅有 7 款 App 需要消费者在开通前对协议进行勾选。美图秀秀和全能扫描王使用了弹窗的形式确保协议送达消费者，提出表扬。还有 7 款 App 用摘要的形式将扣费规则、取消方法等重要条款直接展示在支付界面上，只不过——

字能不能再大一点呢？能不能不用灰色呢？

套路三：提前扣费？不提醒就扣钱！

不过，你可能会说——开了就开了呗，我在扣费之前关掉不就行了。

哼哼，你可能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想在扣费之前关掉自动续费，首先得知道这些 App 什么时候扣钱。根据统计，绝大多数 App 都在协议中表示扣款时间不会早于到期前 24 小时，这可能和 2021 年 11 月上海消保委点名部分 App 扣款时间过早有关。但依然有迅雷这样的漏网之鱼，将扣款时间设为“到期前 7 天内”。

同时，《网络交易监督管理办法》要求，经营者应在自动续费前 5 日，以显著方式提醒消费者注意，由消费者自主选择。然而，什么方式是“显著”的，并没有明确规定。

就协议条款来看，短信和站内信是商家较常使用的提醒方式，除此之外还有微信推送、PUSH 和邮件三种选择。相较于一般用户并不会留意的站内私信，短信是公认显著性较强的方式。虽然部分平台的协议标注他们会以“短信或站内信”的方式提醒，但实际会发送短信的 App 却是少数。 

除此之外，在提醒后由消费者“自主选择”同样是非常模糊的说法。几乎所有的平台关于续费的提醒都是“告知式”的，并没有提供让用户二次选择是否继续付费的设置。

2022 年 1 月 29 日公示的《信息安全技术互联网平台自动续费服务要求》公开征求意见稿，对这点提出了更明确的要求，规定平台应在每次自动续费前都告知用户并取得用户的明示同意；未取得用户明示同意的，应终止自动续费服务并不再扣费。

套路四：想解约？没那么容易！

目前来看，快到期的时候自行检查、及时关闭自动续费是消费者最好的选择，但你为什么没有这样做呢？因为：想要解约，真的很麻烦！

关闭自动续费有两种途径，第一种是 App 内解约，另一种是通过第三方支付平台解约。

对用户来说，“在哪里开通，就在哪里解约”是最容易想到的，然而 44 款 App 中，有 20 款并没有在协议中提供应用内的解约方法。其余的 24 款，在应用内平均需要 4.4 步才能成功解约，淘宝省钱卡最繁琐，足足需要 7 步。

你也可以选择在第三方支付平台中解约，更加便捷还可以批量管理。但是，提供会员的 App 作为服务发起者，本就有责任在应用内提供便捷可靠的解约方法，而不是让消费者苦苦寻找无果,又跳转至第三方平台，这不但增加了用户的解约成本，也让软件的功能完整性高度依赖于第三方平台。

套路五：价格变了，但没通知

了解了层层套路，但嫌麻烦的你，最终还是忘记了解约，一个月之后，你的钱就.....

更可怕的是，被扣的钱可能超出预期！因为自动续费还会祭出最后的武器——价格变化。

在 44 款 App 中，有 10 个在协议里根本没有关于价格变化的条款。有条款的 34 个 App 中，只有 11 个在协议里明确提到价格变化后会进行相应的通知，剩下 23 个都使用了统一的话术：“若在自动续费时/之前，服务价格发生调整，则以届时有效的价格为准收取下一计费周期的会员服务费。”说了等于白说，明码标价却是霸王条款。

自动续费的套路并不是一个新问题，新华社、人民日报等多家媒体都曾对此进行报道，相关政策和法律也在不断地优化，但是时至今日这个问题依然没有被很好地解决。

理论上来说，自动续费是根据不同服务方式进行差异化定价的正当商业策略。对于高频使用某一 App 并愿意持续付费的忠实用户来说，自动续费可以帮他们省去定期开通会员的步骤，同时享受长期使用的优惠价格。但忠实用户毕竟是少数，于是平台逐渐把目标转移至数量更多的“路人用户”，一边利益诱导他们“入坑”来提升会员增量，一边暗中设置退订障碍减少会员流失。当然，少量普通用户可能在体验过会员后转化为自动续费的忠实用户，但现实是，更多人只是稀里糊涂地被赚了“记忆税”。

“避免会员因疏忽或其他原因未能及时续费造成损失而推出的服务。”这是平台在会员协议中对自动续费的定义。提供便利的服务，不应成为千层套路的开端。

最后，请和我一起，关闭那些你本不需要的自动续费吧！

作者 / 胡雅晗 林衢 叶琲 张悦

指导老师 / 徐笛

编辑 / 张铃媛

复旦大学新闻学院《数据新闻与可视化》硕士课程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