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赏｜古罗马“绝美之境”：再看诸神光芒

“绝美之境：那不勒斯国家考古博物馆珍藏展”目前正在上海浦东美术馆展出，来自意大利那不勒斯国家考古博物馆、两千多年前古罗马文明的约70件藏品，展现了受古希腊影响的古罗马审美。

展览以阿佛洛狄忒（维纳斯）大理石雕像为起点，以雕塑带来一个神与人共存的时代，“澎湃新闻·艺术评论”在新春之际，继续与您共赏雕塑之美。

俯身的阿佛洛狄忒与厄洛斯（维纳斯）

俯身的阿佛洛狄忒与厄洛斯，罗马，大理石，2世纪

维纳斯是古罗马神话里的爱神、美神，同时又是执掌生育与航海的女神，对应希腊神话的阿佛洛狄忒。

最初她可能是一种果园的精灵。她的别名是穆耳忒亚，可能是拉丁语中的“山桃”之意。后期因为被与希腊神话的阿佛罗狄忒对应，维纳斯也成了美与爱的女神，小爱神丘比特是她的儿子。在罗马，维纳斯的纪念日定在每年的四月，帝国时期的罗马对维纳斯的崇拜尤为盛行。凯撒大帝自称为维纳斯的儿子——埃涅阿斯的后裔，因此尊维纳斯为罗马人的祖先。

展览现场《俯⾝的阿佛洛狄忒与厄洛斯》

这尊蹲伏在洗浴台上的女神雕塑最初是用另一种更具可塑性的材料(如青铜) 构思的，这一作品体现了古希腊雕塑家普拉克西特列斯(公元前5至4世纪)  对神圣美的思索演变为女神的身体向下蜷曲。

斜倚的阿佛洛狄忒

斜倚的阿佛洛狄忒，罗马，大理石，2世纪

希腊化时期，女性身体在雕塑家的创作中逐渐受到青睐，同时对雕像服饰的处理也有很大的进步。尽管罗马艺术家会复制希腊雕塑，但他们更注重写实细节，包括线条和肌肤褶皱纹理。这件公元2世纪安敦尼时期创作的复制品符合罗马人对各类古典美的品味，充分体现出女神的魅力。阿佛洛狄忒的美丽仿佛白昼闪烁的光芒，眼中仿佛蕴有湛蓝的海水，因此她成为了众神中最受喜爱的女神。

展览现场《斜倚的阿佛洛狄忒》

这座雕塑最初位于一个具有一定高度的壁龛中，因此观看者得以从下往上欣赏它。雕塑中，女神的头部被遮掩，连帽斗篷罩住她的长袍，这一设计赋予了雕塑一种“雨天”的氛围，表明该原型可以追溯到公元前5世纪。这件安敦尼时期创作的复制品符合罗马人对古典美的品味，尽管如此，它还是充分体现出女神的魅力，她斜倚着立柱，左手肘支撑，左腿往前迈向观看者。

维纳斯的背影

维纳斯的背影，罗马，大理石，2世纪

这尊维纳斯展现了女神在沐浴前撩起长袍的姿态。既体现了女神身体形态的自然美，又暗含她对这种美的满意，我们可以看到，她正在欣赏自己水中的倒影。这尊雕塑体现雕塑家普拉克西特列斯独特的愿景，从一个新的角度看待人类和自然之间的关系。

展览现场，《维纳斯的背影》

据载，约在16世纪，当这件雕塑在罗马被发现时，丢失了它的头部。后经修复，头的朝向越过肩部看向后背，也由此赋予了维纳斯独特的姿势，将我们引向观看这座雕像的经典视角，即女神的背影。

马背上的亚马逊女战士

马背上的亚马逊女战士，罗马，彭特利库斯山 大理石，2世纪

亚马逊人是古希腊神话中一个全部由女战士构成的民族，她们占据着小亚细亚、佛里吉亚、色雷斯和叙利亚的许多地方。根据一些考古遗迹观察，古萨尔马提亚女性可能曾经参与过战争，所以有小部分学者认为亚马逊人真的在历史上存在过。

据古希腊传说，亚马逊人是战神阿瑞斯和哈耳摩尼亚的后代，她们以弓箭、战斧、轻盾为武器，并自己制造战盔和战袍。她们崇拜战神阿瑞斯和狩猎女神阿尔忒弥斯，在战斗中求生活。

展览现场《马背上的亚马逊女战士》

这尊小于真人尺寸的雕塑描绘了一名亚马逊女子因头发被敌人抓住而从坐骑上跌落的场景。正如马鞍的细节所示，大理石原本经过着色处理。对这位女战士的描绘采用了传统的肖像手法，由于亚马逊人使用弓箭，她的右乳房裸露，左臂佩有盾牌。

雅典娜

雅典娜，罗马，帕斯罗大理石，2世纪

雅典娜是一位古希腊女神，与智慧、战争和手工艺品有关，后来与罗马女神密涅瓦融合。根据奥维德的《变形记》记载，雅典娜有着非常明朗的形象：“头戴头盔，左手持盾，右手持尖头矛，身披羊皮胸甲。”这尊雕像中的智慧女神呈站立姿势，重心位于左腿，右腿向右迈出，她的武器彰显了战争之神(手持长矛的战士形象) 的身份。她有着专属于自己的象征物品，譬如保护她左臂的盾牌以及前胸的盔甲，后者正中间饰有美杜莎的头颅，右臂高举并握有长枪。

《雅典娜》局部

赫西俄德的《神谱》中说，雅典娜是宙斯和智慧女神墨提斯的孩子，当墨提斯怀孕时，大地女神盖亚警告宙斯，墨提斯将会生下一个比宙斯还强大的孩子，并且将推翻并取代宙斯的统治。宙斯感到害怕，在孩子出生前将墨提斯吞了下去。之后宙斯头痛欲裂，只好召来火神赫淮斯托斯用一把大斧头劈开他的头颅，于是一个身穿甲胄和挺举金矛的女神从他的脑袋中蹦了出来。

展览现场《雅典娜》

伪阿波罗多洛斯的《书库》记载：雅典娜成为雅典守护神的传说和女神与波塞冬之间的比赛有关。当雅典首次由一个腓尼基人建成时，雅典娜在竞争中击败了波塞冬，取得了为之命名的荣耀。自文艺复兴以来，雅典娜已成为智慧、艺术和古典学的国际象征。西方艺术家和寓言家经常将雅典娜作为自由和民主的象征。

粉饰灰泥吊顶（半人马）

粉饰灰泥吊顶，维苏威火山遗址，灰泥，1世纪

吊顶中央描绘的半人马是希腊神话中的一种生物。在许多希腊神话中，半人马被认为如同马一样具有野性，一般被描写为粗野、暴力和不讲道理，作为野蛮的代表。这一概念源自非骑马文化的希腊人对中亚游牧民族的反映。半人马后来也出现在罗马神话中，也是中世纪动物学中颇为人熟知的角色。它们至今仍然是现代奇幻文学中的常客。

穿板甲的路奇乌斯·维鲁斯雕像

穿板甲的路奇乌斯·维鲁斯雕像，弗拉斯卡蒂与罗马，帕罗斯大理石（板甲）、卡拉拉大理石（头像），1-2世纪

路奇乌斯·维鲁斯是五贤帝统治时期的罗马帝国皇帝，他是五贤帝中最后一位皇帝马可·奥勒留的养兄弟。路奇乌斯·维鲁斯曾与马可·奥勒留共同统治罗马帝国，这是帝国史上首次出现两帝共治。理论上，两兄弟都获得了奥古斯都的称号，拥有相同的权力，但实际上马可·奥勒留仍是最高领导者。

公元165年底，由各方军事行动中返回的士兵所带回的瘟疫在罗马帝国境内传播，延续了十数年，造成了近百万人的死亡，被后世称为“安敦尼瘟疫”。几年后，很可能就是这场瘟疫夺走了这位皇帝的生命。

展览现场

在早期现代古董交易中，人们常常试图修复那些失去头部或其他身体部位的雕塑，他们将发现于不同地点以及不同风格时期的碎片拼凑重塑为一体。这件仅留存下身着盔甲的躯干雕塑，完成于朱利奥 · 克劳迪安时期(公元1世纪)，出土于弗拉斯卡蒂，其修复“重组”的工作由著名修复师卡洛· 阿尔巴西尼(1734年至1813年)完成，借鉴了公元2世纪卢修斯·维鲁斯大帝的肖像。

伪塞内卡头像

伪塞内卡头像，赫库兰尼姆，青铜，1世纪

塞内卡是古罗马的斯多葛派哲学家，政治家。作为一名作家，塞内卡以其哲学作品和戏剧而闻名，这些著作是古代斯多葛主义的主要材料之一。这尊《伪塞内卡》是公元前1世纪末的罗马青铜半身像，于1754年在赫库兰尼姆的纸莎草别墅被发现，是大约二十几个描绘同一张脸的作品中最好的一件。

这件雕塑描绘了一位形容枯槁的男子，人们最初以为原型正是这位哲学家。但实际上，塞内卡的真实外表是典型的富有之人的形象，他体态较同龄人更为肥胖，他的真实相貌与其作品中斯多葛派的哲学理想并不相符。然而现代学者却认为这并非塞内卡本人，因此得名《伪塞内卡》。对于美术专业的学生而言，塞内卡半身像往往化身“海盗”的形象，是他们必须临摹的经典形象之一。

家庭守护神小雕像

家庭守护神小雕像,维苏威火山遗址,青铜,1世纪

罗马住宅有一个共同特点，房屋的各个部分，尤其是中庭和围廊，都会有一个用于祈祷的小型建筑，这就是家神的神龛，里面通常放着保护家族和房屋的守护神小雕像。通常是一些人们熟知的神，如卡皮托里尼三神——朱庇特、朱诺和密涅瓦，或是对家族有特别意义的神，如赫拉克勒斯、伊希斯或墨丘利。无论哪种情况，这些神像都会和家族的守护神摆放在一起。古罗马的家庭守护神拉尔，往往被描绘成手持角形酒器的跳舞青年。

墨丘利

墨丘利小雕像,维苏威火山遗址,青铜,1世纪

墨丘利是罗马神话中众神的使者，也是畜牧、商业、交通、旅游和体育之神，罗马十二主神之一；对应希腊神话中的赫尔墨斯。

他是众神之王朱庇特与女神迈亚所生，也是朱庇特最为信赖的一个儿子，常常为父亲出谋划策。他在奥林匹斯山上担任诸神的使者和传译，作为沟通之神的他拥有过人的智慧和交流能力，所以有时还被称为商业之神，因为商业重在信息的沟通与交流。他行走敏捷，精力充沛，多才多艺。

墨丘利壁灯,维苏威火山遗址,青铜,1世纪

他的形象一般是头戴一顶插有双翅的帽子，脚穿飞行鞋，手握双盘蛇带翼魔杖，行走如飞的男人。他也是医药、旅行者、商人的保护神，西方药店以及多国的海关经常用他的缠绕两条蛇的手杖作为标志。此外，由于水星在天上运行的速度很快，所以亦用了他的名字而命名。

赫丘利/赫拉克勒斯

赫拉克勒斯头像,赫库兰尼姆,青铜,1世纪

古罗马的赫丘利相当于希腊神话里的赫拉克勒斯，是希腊神话中最伟大的半神英雄、男性的杰出典范。他是天神宙斯与人类女性阿尔克墨涅的孩子，半人半神的他自幼在名师的传授下，学会了各种武艺和技能，能勇善战，成为众人皆知的大力神。在古典神话中，大力神以其力量和广泛的冒险而闻名。

赫丘利小雕像,维苏威火山遗址,青铜,1世纪

后来的罗马皇帝也常常以其自居。罗马人基本采用希腊人对赫拉克勒斯生活和事迹刻画的版本，并零星补充了一些罗马风格的细节，有些甚至将其和统一地中海的英雄联系起来。在罗马也曾大兴对赫丘利的崇拜之风。

赫丘利小雕像,维苏威火山遗址,青铜,1世纪

在罗马艺术作品以及文艺复兴和之后的艺术中，赫丘利可以通过他的能力、狮子皮和粗糙的棍棒武器来识别。

幸运守护神伊西斯小雕像

幸运守护神伊西斯小雕像,维苏威火山遗址,青铜,1世纪

这尊小雕像融合了两位不同的女神——东方的伊希斯和西方的福图纳。崇拜者呼吁她提供帮助，以驯服难以捉摸的运气。

伊希斯是古埃及宗教中一个重要的女神，但对她的崇拜遍布整个希腊-罗马世界。在埃及宗教中，伊希斯是妇女和婚姻、生育、新生儿和丰收生育力的保护者。在古罗马的宗教中，伊希斯被崇拜为生命者、治疗师和保护者，特别是家庭的治疗师和保护者。

福图纳是罗马宗教中幸运女神和运气的化身，代表着难以捉摸的运气和命运，因此既会带来好运也会带来厄运。而将两位女神进行结合，有助于驯服福图纳的本性，即将秩序引入混乱；而融入伊希斯的智慧，则保证了更可靠的命运。

展览现场

注：展览将持续至2023年4月9日，本文图文由浦东美术馆提供，文物图来自那不勒斯国家考古博物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