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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岁,我破产了,跟二十岁的小鲜肉抢饭碗

2023-01-12 12:27
来源:澎湃新闻·澎湃号·湃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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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岁,对于职场来说是一个更加艰难的年纪,似乎已经失去了挑选工作的权利,只能被迫接受“无人问津”的现实。而今天故事的主角打破了我们对四十岁的刻板印象,向我们诠释了不设限的人生究竟能有多精彩!

人间故事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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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级会计师的成绩出来了,竟然高分通过!我不由自主地嘴角上扬,整理了一下身上的驼色羊绒大衣,踩着八厘米的高跟鞋,昂首阔步地走出办公室,一边走一边给老公蒋荣打电话。

这样的成绩,是值得好好庆祝一番的。

有谁能够想到,三年前,我正在经历生意失败的浩劫,婚姻也亮起了红灯,差点就要抑郁了。

短短三年时间,我如同凤凰涅槃,浴火重生,不仅找到了事业的第二春,还重新找回了自己。

我把自己的经历分享出来,只想告诉大家:不要轻易给自己设限,人生,什么时候开始都不晚!

我叫王丽娟,1980年出生,已经过了不惑之年。

四十年,在人类历史中犹如沧海一粟,但是对每个人来说,是人生的大半辈子,是至关重要的前半生。

我的前半生,经历了两次艰难的选择。

2007年大学毕业,我跟老公蒋荣一起进了江苏一家电子厂,我是车间主任,他是人力资源部经理。

听起来,我们俩大小都是官,但是我们的工资加起来,在那个城市连个卫生间都买不起。

2010年,女儿出生,婆婆远在大西北农村,老公的奶奶还在世,我只能辞职在家带孩子。

但是老公的工资养不起我们娘儿俩。

几经合计,我们放弃了大城市的工作,带着仅有的五万块钱存款和幼小的孩子,灰溜溜地回了老家。

我们都参加了公务员考试,蒋荣成功上岸,成了一名公职人员,每个月拿着四千多块钱的工资。

我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成绩还没名次高,再考八百次也上不了岸,于是就歇了考公的心思,另寻出路。

这个十八线小县城,没有一个像样点的企业,稍微好点的工作都被关系户给占了,我也不愿意自贬身价做店员服务员之类,经过多方考察,我果断贷了三十万元的妇女创业款,开了一家童装店。

大姨在省城做服装生意二十多年,光分店就开了好几家。有大姨的引路,再加上我勤快嘴甜,善于钻研,还从南方学来了先进的经营理念,不到半年,我的店就在小城渐渐站稳脚跟,有了固定的客户群。

每逢节假日和开学季,我店里人流络绎不绝,很多人一买就是好几套,我经常忙得脚不沾地,饭都顾不上吃。

打烊后一盘点,一天的营业额少说也有四五千块。

日子一旦有了奔头,人就有使不完的劲。那几年,我经常坐着夜间十一点钟的火车到兰州或西安进货,赶天亮到批发市场,挑好货之后再赶当天下午四点半的火车,半夜回来就马不停蹄地理货上货,一天就睡那么四五个小时,但是我一点儿都不觉得累。

那几年,扫码支付还没有流行,我通常在腰上挂着一个腰包来装钱,身上的衣服也都是有很多兜的那种,每天晚上关门后,把各个口袋和腰包里的钱倒出来,数钱数到手抽筋是我最幸福的时光。

钱真的是一个女人的底气。我在发家致富的路上狂奔,老家的房子是我出钱盖的,老公开的车子是我出钱买的,就连我们的婚房,大头也是我出的。

有了钱,我给自己交了养老金和公积金,给娘家钱也开始任性随意,买东西来从不考虑价钱,就连挑剔的婆婆,也不再觉得我这个无业游民配不上她优秀的儿子了,对待我的态度甚至有点巴结的意思,哪怕我轻轻咳嗽几下,她也会叫老公赶紧送我去医院看看。

可惜的是,和所有实体店一样,我的童装店,在2020年一月,迎来了毁灭性的打击。

和往年一样,临近过年,我把所有的流动资金都投进去,压了三十多万元的货,准备趁着春节大卖一场。

谁知,武汉爆发了新冠疫情,全国按下了暂停键,工厂企业停工停产,学生居家上网课,就连外嫁的女儿回娘家也被劝返了。等到复工复产的时候,已是春暖花开,我压下的冬装已经过季,即使赔本清仓大甩卖也无人问津。

屋漏偏逢连夜雨,为了扭转局面,我找亲朋好友凑了十来万,进了一批时令的春装,还没挂到架子上,我们这条街要被拆迁的小道消息被传得沸沸扬扬。

这条街叫创业街,在县城的中心位置,但是是几十年前的老房子,小二层,比较破落,胜在房租便宜。左邻右舍有卖小家电的,有卖蔬菜水果的,也有卖窗帘被罩的,童装店就我一家。

邻居们有的还在观望,有的已经在寻找新的门店,还有的卷帘门永远地拉了下来,老板走之前还在门上贴上新店的开业广告和地址。

我在煎熬中挣扎了几个月,肉眼可见这条街越来越萧条,靠着回头客的光顾勉强维持着收支平衡。

恰好,蒋荣调到了市里工作,孩子也转学了。我终于下定决心,关了这家开了近十年的店,在市里的一家大型商场租了一个摊位,换了个品牌,继续卖童装。

市里不比县城,大型商场林立,大街小巷的店面更是鳞次栉比。茫茫商海中,我新开的童装店并没有什么特色,尽管我卖力地吆喝,在朋友圈狂发广告,还在快手抖音上直播,但是效果仍不尽如人意,扣除房租水电费什么的,真的什么都没有剩下。

疫情反反复复,整个商场动不动就要关闭,仅仅一年时间,我的店就整整关了两个月之久,房租水电费却一分没少,怎么算都是亏损。

无奈,我再次关掉了店门。卷帘门拉下来的时候,眼泪也顺着脸颊滚落下来。

开了十年的店,已经成了我的另一个孩子,成了我生命的一部分。

开了十年的店,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还会做什么。

休整了几天,我开始走出家门找工作。

职场远比我现象的要残酷,大把大把的大学生涌上街头,大把大把因疫情失去工作的人重新求职,就连十年前我看不上的导购收银之类的工作,都要求是大专以上文凭、年龄三十五岁以下、形象气质佳的美女。

在职场上横冲直撞了大半个月,只有一家宾馆留了我的电话号码,说需要一个楼层服务员,但要等经理定夺了再给我打电话。

这都什么事呀!难道我只能沦落到保洁保安吗?

焦虑像野草一样疯长,我整夜整夜地在网上游荡,搜寻适合我的工作,稀里糊涂地进了一个微商群,看群里每天分享着五十岁大妈逆袭成三十岁少妇,一手抱娃一手搞钱的励志故事,还有报喜订单为证,我这个自诩阅人无数的生意人,抱着试一试的心态,丢了两万块钱进去,换回一堆“三无”产品之后就被踢出群了。

做微商失败后,我又尝试过做主播。我做过童装生意,所以定位是童装搭配,准备做出成绩之后再捡起老本行,直播带货。

只是,我家两个孩子都已经长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并不愿意配合我,更不愿意出镜,而且,网络上同质化的主播太多了,我又不会剪辑,不会写文案,有时候整个直播间只有我妈在那摇旗呐喊。

此路也不通!

闲赋在家的日子里,孩子上学,老公上班,老人跳舞遛弯,只有我无所事事。

人都这样,越没有用武之地,就越想刷一把存在感,显示一下自己的价值。于是,似乎是更年期提前了,我看谁都不顺眼,强势地干预孩子的学习,干预蒋荣的工作,干涉老人的交际,整个家里气压降到最低,蒋荣宁可躲在单位进行无谓的加班,也不愿意回家面对我那张臭脸。

我们的婚姻,也曾一度陷入危机,蒋荣甚至有了一个温柔的解语花。

好在,我迎来了生命中的贵人,开启了人生的又一段旅程。

初中同学王琦,经营着一家会计师事务所,得知我在家待业,她向我抛出了橄榄枝,请我到事务所来干内勤,一个月3000块。

钱不钱的真的无所谓,主要是有个事儿干!抱着这样的想法,我立刻就同意了。

事务所在导航都找不到的僻巷里,连门牌都没有,里面却别有洞天,整整两间大平层,被隔成整齐划一的格子间,摆着电脑桌打印机等办公设施,靠墙立着一排排资料柜,竖着各种颜色的档案盒。

一群二十几岁的小哥哥小姐姐忙得晕头转向,噼里啪啦地敲击着键盘,夹杂着此起彼伏电话铃声,一派热火朝天的忙碌气象,堪比菜市场。

我一下子就爱上了这里!

所谓的内勤,其实就是勤杂工,打扫卫生、帮大家订饭取快递、修水龙头通下水道之类的都得干,还有就是接待一些来访的客户。

在这里干了半年,我敏锐地发现,在我们这个小县城,会计人才真是太紧缺了!

在这个小城市的大街小巷,星星点点散落着成千上万家企业,有的可能就是一个小超市,一个打印部,或者一个农民伯伯养了一群羊,但是只要是企业,就得有会计,得记账,做报表,需要报税,需要年审。

这些小企业请不起专业的会计,只能到我们这样的会计事务所请兼职。恰逢年底,各大行政事业单位都要年审报账审计,哪怕小哥哥小姐姐们每天加班到深夜,很多小企业还是被拒之门外。

一位养着几千只大白鹅的老伯伯蹲在门口不愿意离开,哀求着说只要帮他给企业做个年审,报个税就可以了,他不识字,实在做不来,但是市场监管和税务又催得紧。

其他人都顾不过来,王琦就让我这个内勤来试试。

其实,我这个内勤,很多时候也被当做半个专业人士来用,谁忙就给谁打下手,学着记账粘凭证,跟着出纳跑过银行税务,所以一个小小的年审也难不住我。

事后,老伯伯千恩万谢,还给我发了500块钱的红包。

我内心如同一万匹马在狂奔,这来钱也太容易了吧!我也想做一名真正的会计!

王琦说会计不需要应届生不需要学历不看重年龄,只要能拿下活,做得多挣得也多,就是想到外面接私活她也不拦着。

说干就干,我悄悄在资料柜里翻出一本会计基础和一本会计实务,趁着老公和孩子睡了,如饥似渴地啃起来。

我上学的时候数学学得不错,那些令人头疼的会计分录、会计科目什么的,我竟然能够理解,看了一晚上书,翻开习题集做了做,竟然也对了个七七八八!

看来有戏,学渣也能找到自己的赛道,我报了名,信心十足地将考会计证纳入年度计划中。

为了考证,我制定了详细的学习计划,在手机上定了七八个闹钟,在备忘录里规划了每天的学习任务,每天争分夺秒地看书刷题,戴着蓝牙耳机在上下班途中和做家务的过程中听网课,主动地给其他人打下手,实战演练实操……

甚至,为了有个安静的学习环境,我还加入了本地一个考研群,一有时间就跟着这群小鲜肉到图书馆一起看书。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2021年初的初级会计考试中,我们县有37个人参加考试,通过了23个,我就是其中之一,碾压很多财务专业的大学生。

接下来的日子,我正式成了一名职业会计,手头负责着七八家小微企业的财务工作,每天忙着记账报税,日子越来越有奔头。

老公也跟那个解语花分开了,一下就赶紧回家,做饭洗衣服辅导孩子作业。

今天,中级会计证高分通过,我也成长为事务所的金牌会计,负责的都是税务稽查、审计等疑难杂症,一般中小微企业我都不屑于接手了。

优雅地抿一口咖啡,我不由得感叹,人生无常,总有我们无法抵御的大风大浪,特别是疫情反复的今天,变数实在太多了,但是,只要有不服输的勇气,保持终身学习的习惯,我们就拥有重新开始的底气和魄力。

题图 | 图片来自《奔跑的调查官》

配图 | 文中配图均来源网络

(本文系“人间故事铺”独家首发,享有独家版权授权,任何第三方不得擅自转载,违者将依法追究责任。)

原标题:《四十岁,我破产了,跟二十岁的小鲜肉抢饭碗 | 35岁之上的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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