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载客户端

粤语歌辉煌顾嘉辉与黄霑天堂再聚

2023-01-06 07:43

来源：澎湃新闻·澎湃号·湃客

致敬殿堂级作曲家顾嘉辉。

说顾嘉辉，就从1974年说起吧。

1974年9月，无线电视举办“香港流行歌曲创作邀请赛”，邵逸夫当时是评委之一，冠军歌曲是顾嘉辉作曲、黄霑作词的《笑哈哈》，亚军歌曲则是黄霑一人包办曲词的英文歌《L-O-V-E Love》。《笑哈哈》曲风轻快，黄霑填的词顽皮市井，歌词所传达的价值观可说是当今“躺平主义”的祖师爷：

“就算得番一餐粥得番一粒谷

我都不再怕话过今天不必谷

今生不必谷认真睇到化

係要点都颠番颠点都松番松”

遥想1970年代，正是香港经济崛起之时，出现这样的歌曲，还夺得流行曲比赛的冠军，实在令今天的人意外——在此仅仅五年后，同样由顾嘉辉作曲、黄霑填词的《狮子山下》，已将香港精神定义为拼搏精神。当然，我们现在看来，顾嘉辉的《笑哈哈》夺冠或有“造马”的嫌疑，毕竟顾嘉辉是无线自己人。同年，顾嘉辉为无线电视剧集《啼笑因缘》创作的同名主题曲，是当年香港最流行的一首歌。有论者认为，此歌与许冠杰同年推出的《鬼马双星》，一同掀开了粤语流行曲崛起的序幕。

在《啼笑因缘》之前，无线已经为两部剧集推出了主题曲——《星河》（1972）及《烟雨濛濛》（1973），后者更是香港电视史上第一首粤语主题曲（事实上，《烟雨濛濛》在电视播出时没有唱的部分），但要论流行度，只有《啼笑因缘》达到了街知巷闻的高度，而这三首歌的作曲人都是顾嘉辉。三首曲曲风不同，《星河》很有民国国语歌的感觉，《烟雨濛濛》则比较西化，到了《啼笑因缘》，听起来已是中国风——其实顾嘉辉用了西式编曲，只是用了中式乐器来演奏。乐评人黄志华认为，第一首粤语电视主题曲《烟雨濛濛》没有红起来，可能是因为它太现代，放在当时难以得到普通市民的欣赏，而顾在《啼笑因缘》一曲中，虽然悄悄加入了些西化元素，但整体听来是中式小调，因而获得广泛电视观众的接受。

《啼笑因缘》共25集，包括主题曲、插曲，用了七首歌，大部分由顾嘉辉创作，其中插曲《想郎》用的是和《啼笑因缘》同一首曲。据乐评人Muzikland《香港流行音乐专辑101：第一部 1971-1987》书中所写，这种同曲异词的方法类似于电影配乐先有主旋律，再编成不同节奏用于不同剧情场口，而此手法在《啼笑因缘》首次使用后，也运用于之后几部剧集里，如1978年的《小李飞刀》、1979年的《绝代双骄》。

顾嘉辉

粤语歌的兴起与电视普及分不开，而为电视剧创作歌曲，成就了顾嘉辉的事业巅峰。说起来，无线的老板“六叔”邵逸夫对顾嘉辉确实有恩。1961年，顾嘉辉有晚在夜总会的演出，偶遇途径香港去看演出的Lawrence Berk，获身为柏克利音乐学院（Berklee College of Music）创办人之一的后者赏识，因而获邀去美国参加由该学院举办的音乐比赛，最终赢得奖学金，进入该校进修。出发前，顾嘉辉经当时同在夜总会演出的方逸华介绍而认识了邵逸夫，获对方赞助旅费，邵逸夫还写信给美国领事馆助他顺利拿到了美国签证。当时的顾嘉辉已成家，不能毫无顾忌地去他乡追梦，于是邵逸夫又承诺在他赴美进修的一年间，顾嘉辉的太太每个月可向邵氏公司领取三百元。顾嘉辉首度作曲的《梦》即是创作于留美期间，此曲参加了邵氏电影《不了情》的作曲比赛，后由其胞姐顾媚演唱。顾嘉辉一生作曲千余首，而他曾表示《梦》是他印象最深刻的一首。

《顾嘉辉音乐名作》第一辑与第二辑

顾嘉辉在一次《明报》的访问中提到，学成归来后，其实他没有加入邵氏。他去见了邵逸夫，许下只要需要就可以找他的承诺，但没有签约。所以60年代至70年代，顾嘉辉不只为邵氏电影创作配乐，为他赢得台湾电影最佳音乐的三部电影中，两部是邵氏出品，一部是嘉禾出品。直至1970年代，顾嘉辉才正式加入无线电视，成为综艺节目《欢乐今宵》的音乐总监，直至1986年退休。1981年，顾嘉辉再度赴美进修，邵氏亦承担了他的学费。

说顾嘉辉，还有一个不得不提的人，就是与他合作时间最长、作品最多的黄霑。《上海滩》、《狮子山下》、《风云》、《世间始终你好》等等耳熟能详的歌，都是两人合作的结晶。顾嘉辉的曲、黄霑的词，堪称“最佳拍档”。

“是谁令青山也变，

变了俗气的咀脸，

又是谁令碧海也变，

变作浊流滔天。”

仙杜拉《风云》（1980年《风云》主题曲）

“四海家乡是何地我懒知

顺意趋寸心自如任脚走尺驱随遇”

叶振棠《忘尽心中情》（1982年《苏乞儿》主题曲）

两人在唱片上的首次合作，可追溯到1972年潘迪华的音乐剧《白孃孃》。《啼笑因缘》里多首插曲的作词人“王森”，据说就是黄霑。这对创作上极为合拍的搭档，在生活中也是好友。2000年，黄霑曾透露送过一本自己的色情小说《香港仔日记》给顾嘉辉，顾嘉辉还表示好看。2003年，黄霑确诊患上癌症后，跟移居加拿大的顾嘉辉说，与其死后送他花圈，不如趁他在生用那笔钱请他吃饭。次年，癌症复发的黄霑去世，当时有报导指，原计划于2005年举办的《辉黄演唱会》可能要改为《纪念黄霑演唱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