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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记忆与遗忘之间

张涛甫

2022-12-30 08:32

来源：澎湃新闻

编者按：“最要紧的是，我们首先应该善良，其次要诚实，最后是永远不要互相遗忘”。回首2022走过的路，遇见的喜怒哀乐，都将变成时间最珍贵的记录。澎湃评论部推出年终特别策划《冲破时间的困境》，记录和书写你我的2022，期待在新的一年，每个人都能迎着阳光、温暖前行！

拿什么献给你，我的2023年？

也许今年的新年是最难以献词的。

2022年，就这么一路跌跌撞撞、兜兜转转，过得漫长。一年三百六十五个日日夜夜，每一个日夜都是开荚碎裂的日子，生活的铜豌豆随时破壳滚落下来。

依稀记得，2022年头，一切似乎都有好的兆头，经由头两年的惊心动魄，狡黠的病毒该闹腾差不多了，人们准备好心情，准备2022年好好过日子，将过去的损失追讨回来。农历春节过好，春天似乎也来得比往年早，春光来不及等待，天南海北地散发开来。在上海，人们对如常的生活期待，也在城市的各个角落中汩汩溢出。眼看着，一切美好的剧情铺垫就绪，就等我们入戏了。

未承想，好戏尚未开场，危机就已四伏。生活一如人生，永远无法预料更无从把握。

3月13日，我带着一周的行李进校，在校园住了一个半月。衣食住行被压缩在了一间小小的办公室里。这种与世间绝缘的生活，是我人生经历中从未有过的。

我所守护的院区是一个独立的院子，办公楼的前后，有不大不小的草坪和花园。这一个多月时间，是上海疫情最肆虐的时节，也是大上海保卫战最煎熬的关口，而且，这种艰难不是一个人，不是一阵子，而是每个人都得咬紧牙关，一寸一寸光阴地熬。

我在学院工作这么多年，从没有像今年这般对院子里的每一个细节都了然于心。此前我从来不清楚，学院的院子里有多少棵玉兰树，多少棵银杏。眼见草坪上的草没人理睬、打理，一个劲地疯长。花园里的花，自顾自地，寂寂寞寞地开，无声无息地落。外面的春天似乎全然不知疫情的疯狂，铺天盖地地放着春光。校园里的樱花，桃红柳绿，从未有过的繁盛，即使在被世界遗忘的角落里，也会有常人看不到的坚韧。

如今蓦然回首，一年的漫长需要添加多少记忆的辅助线，才能勉强攒出一个的潦草岁月拼图。太多的记不起，也有太多的抹不去，记忆与遗忘之间，不是跳闸，就是掉线。个人记忆和集体记忆之间，有太多的斑痕和褶皱，大脑沟回和心灵幽微的深处，沉潜了太多欲说还休。很多的情绪来不及整理，也不想打理，交给时间和命运去发落，若有风儿撩起暖色的涟漪，这是命运的馈赠，为明天的早起打鸣。

真实的2022 ，就像打翻了命运盲盒。很多愿望还没来得及打开，就被幽灵不散的疫情涂改得面目全非。疫情肆虐，让整个一年狼烟四起。

人在明处，病毒在暗处。疫情之下，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我们不得不挽起手来，众志成城，共同围堵奥密克戎的失速狂奔。

2022的世界，也远比我们想象的超现实。很多故事的超重，给历史砸出了一个个天坑，很多教科书级的事件，注定将2022年定格在人类历史长河的坐标上。

在你我的日常里，充满了过山车似的惊心动魄。别人眼里的茶杯里的风波，可能是我们需要拼尽洪荒之力的命运肉搏。每个人都是自己生活的主角，哪怕我只是他人眼中的配角。生活不能仅靠廉价的希望去接济，每一天都要真实地去面对。为生活打拼，为前程奔赴，都待要穿越一个个真实、粗粝的日子，纵有万丈豪情，也得耐得住寂寞，经得起风雨，托得住期冀和责任。

2022年的世界杯，为2022年的世界注入了精神底料。蹉跎多年的梅西，终得命运之神的眷顾，捧得大力神杯。梅西的封神之路，神启般地宣示，能拼才能赢？为什么运气还没来敲门？为什么老是将我们摁在地上摩擦？

也许是因为：我们努力还不够。天才如梅西者，尚得渡过16年劫波，从天才少年，熬成了旷世球王。庸常如我者，怎能奢望成功唾手可得？为什么成功离我那么远？只因我们做得还不够好。

2022年，不是慷慨的年岁，即便要给你的，也被攥得很紧。有时候，我们拼尽了所有气力，才掰开它的一个手指。我们不能指望，它把所有的希望和运气拱手相让。

生活的意义在于，付出越多，越见其珍贵。生活不是敲锣打鼓、花团锦簇，只有风雨兼程、千山万水之后，才能惊现天际间的那道彩虹。

人们总会以希望为生活打底，初恋般地等待下一个路口的相遇。即便被疫情蹉跎了很多美好的光阴，我们还是会点燃希望的火柴，驱赶无望和绝望。经由无数岁月的风霜考验，我们更会更加珍惜每一缕生活的阳光。

过去的2022年，有哪些将被你牢记？又有哪些正在被你渐渐淡忘？无论如何，都会好的，都会有的，不管是那些风雨还是未来，所以，就请你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