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房创新｜西班牙：让青年与长者“共住与互助”

共住与互助 （Vive y Convive）是西班牙自1996年开始的一个社会互助项目。这个项目的概念是，让大学生与年长者住在同一屋檐下，共同居住，也互相帮助。旨在让独居生活的老人告别孤独，为年轻人寻找经济可负担的住处，同时促进隔代人之间的了解与关爱，使参与的双方都受益。

如今，“共住互助项目”在西班牙已有超过二十个年头，并成为一个名副其实的迈向全球化的互助项目。参与这个项目的，不仅是本国学生，更有来自哥伦比亚、秘鲁、智利、墨西哥和意大利等超过27个国家的年轻人。

互相受益

1996年，“共住互助”项目在巴塞罗那启动。最开始只是选择了一个住宅区作为试点计划。之后项目点在西班牙的各个城市中逐步增加，如今已有超过31座城市加入。参与人数也从最初的50人增加到800人。

从参与人数来说，这称不上是大项目，但2009年的一项调查显示，所有参与者都对项目的满意度颇高：77%的老人很高兴晚上有人陪伴；82%的年长者认为，因为与年轻人合住，减少了孤独感，其中20%的人提高了安全感；与此同时，92%的参与者表示，会推荐其他人一起加入这个项目。根据马德里市政厅2008年及2009年的调查显示，参与“共住互助”项目的双方都对该项目满意度颇高，分别打出8.76和8.95（满分为10分）的高分。

“共住互助”项目的申请方式非常简单，在西班牙各个大学或城市市政厅的网页上都可以找到。所有在西班牙求学的大学生，如果年龄在18-35岁之间，不论本国人还是外国人，只要尚未工作，户口不在本地，凭大学注册单，都可以申请这个项目。

如果申请成功，年轻人可以在对方家中居住一个学年，经济上只需分担一部分水电煤费用（每月最高不超过70欧）。住宿期间，年轻人要承担一部分家务，每天能拨出两小时的空余时间陪伴老人，每周在家的时间不少于六天，每天晚上回家的时间不超过十点。

而住处则由参与这个项目的65岁以上的年长者提供。年长者需精神状态尚清醒，生活可以自理，有一间可以提供给他人居住的空间。西班牙四大银行之一的La Caixa Catalunya 赞助了该项目。每个提供住所的老人会获得每月100欧的补助，而每个申请成功的学生一个学年会获得490欧的奖学金。

数据显示，绝大部分的参与者居住在巴塞罗那与马德里。从年龄性别上看，参与项目的年长女性占93.8%，年长男性占6.8%，平均年龄为80岁。年轻人方面，73.3%为女生，26.7%为男生，平均年龄为21岁。

互相尊重

89岁的Pilar Matas，在巴塞罗那市中心有一套自己的居室。11年前，她丈夫去世，于是她就加入到这个“共住互助”的项目。Pilar在丈夫生前就与其达成共识，如果一方先过世，那么另一方就参与这个项目，避免过于孤单。

如今她与两个来自西班牙加纳利斯群岛的男孩同住，一个21岁，一个28岁。Pilar对现状表示满意，她喜欢和年轻人同住，因为他们的加入使家里的气氛变得轻松愉快。 Pialr育有一子一女，子女对母亲参与了这个项目感到欣慰。他们觉得在家里能有人照应母亲非常好，而且也不用担心母亲会孤单寂寞了。

“共住互助”项目的一项准则就是“互相尊重”。这主要是对年长者提出的要求，要给年轻人提供：独立的空间、洗漱的地方和家中的钥匙以方便进出。年长者不应要求年轻人包下所有家务，因为每一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

对年轻人的要求则包括，在学校上课的情况下，每周在家的时间不少于六天，每天晚上回家的时间不晚于十点钟。十点到家这一点是值得商榷的。因为西班牙是一个晚上八九点才吃晚饭的国家。年轻人也非常喜欢彻夜泡吧，早上五点的地铁里常常可以看到许多“隔夜脸”。因此，这一点在执行上略有难度。参与项目的长者表示，到家时间可以商量讨论。因为很多学生在学校图书馆学习到晚上十一点也是常有的事，因此对几点到家不会计较太多。

互相理解

“共住互助”双方的年龄差距接近祖孙，但参与者都认为这是一个非常好的经验，也加深了两代人的相互理解。

Eva是一位70岁的马德里人，没有孩子，住在一个传统的马德里住宅区Chamartin。丈夫去世后，她感到非常寂寞，于是参与了这个“共住互助”的项目。最初有过几次失败的尝试，渐渐地，她总结出了适合自己的室友类型。

她认为，首先是女生，其次是黑头发黑皮肤。然后她就遇上了现在的这位——来自多米尼加共和国的20岁大学生Irene。她俩递交了申请后，参加了项目的见面会。尽管Eva的公寓只有50平方米，两人需要共用一间卧室，但这并不影响彼此对合住的满意程度。见面会之后，两人开始尝试共住。首先是一个月的磨合期，之后由项目专属的“心理辅导小组”来进行调研考核，通过之后双方才正式开始“共住互助”。

Eva说：“我俩的关系犹如孙女与奶奶，即使我们没有血缘关系。我们分享生活里的很多事。如果她在看一本喜欢的书，她就会跑来跟我分享，告诉我故事的大概内容。”而Irene说，她参与这个项目，不仅减轻了她在马德里求学期间的经济压力，还能与一个比她有生活经验的人同住，让她受益匪浅。至于家务分配，Eva表示两人基本没有特殊分配。每周六Irene会负责打扫卫生，一周只有这一次。这也非常符合“共住与互助”的互相尊重原则。

寻找合适的住所从来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更何况是免费的。为了推广这个项目，各个城市的大学与市政厅进行了紧密合作。在发源地巴塞罗那，每年约有300人“配对成功”，马德里以每年260人紧随其后。马德里各大主要院校都在网站上向学生推荐这个项目。提交表格时，除了填写基本信息，还需要详细介绍参与这个项目的主要意图。申请提交后，会由专业心理辅导小组对参与者的信息和兴趣爱好进行考核，然后安排见面会。

不是所有人都能顺利找到室友的。比如，65岁以上的男性以及西语没有达到一定程度的外国留学生比较难找到合住对象。在语言上，来自拉美的外国学生有足够的优势，而母语非西语的外国学生在与老人交流时，首先要克服语言困难。

根据2016年的数据统计，在西班牙，有超过800万的65岁以上人口，占全国总人口的17%，其中20%的老人独居。绝大部分的人表示会感到孤独，且影响健康。

“共住互助”项目的相关负责人说，对65岁以上的人来说，保持一个良好的精神状态和卫生习惯，并让他们感觉自己是有用的，对维持健康来说非常重要。而年轻人可以给老人的生活注入一丝活力，也是他们与现代社会继续保持交集的一种方式。

2009年的一项调查数据显示，75%的年长者认为，通过“共住互助”项目，他们的生活质量有所提高，37%的人认为参与这个项目，健康水平有所提升，尤其是精神状态得到了改善。75%的学生认为，参与这个项目有助于提高学习效率。年长者中，91%的人会选择在来年继续参与这个项目，53%的老人选择在下个学年和同一个学生共住。年轻人方面，68.5%的学生表示会在下一个学年继续参加该项目，86%的学生愿意与相同的长者同住。

这个项目在西班牙经过二十年的发展，如今已推广到法国、德国、加拿大等16个国家。由于全球经济不景气，有些国家甚至将低收入的年轻人，或是失业的年轻人也纳入进来。

西班牙的民间社会组织Solidarios，致力于关爱老年人生活状态，以及无家可归人士、服刑人员等弱势群体。该组织主席 Cristóbal Sánchez Blesa谈到“共住互助”项目时表示，这是一个双赢的项目，不仅让年轻人减轻了经济负担，也让年长者有人陪伴，更重要的是，加强隔代人之间的理解。一个社会采取积极的措施关爱老人，对建立“高龄友善社区”非常有用。

可以说，“共住互助”正在悄悄成为一种全球化的生活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