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演高希希：《破晓东方》，如何建设一个新世界

重大历史题材电视剧《破晓东方》正在热播，讲述了解放初期，中国共产党从发起上海战役到接管上海后一年的时间里，如何正确处理阶级矛盾，通过制定正确的方针政策，付出巨大的努力和牺牲，整饬金融、稳定物价，带领广大劳动人民恢复生产贸易，进行城市建设，在军事、政治、经济、城管、民生等多方面开展“立国之战”并最终取得胜利的奋斗历程。

“共产党跨过长江，接管上海，是总体决战的一个收尾，”该剧导演高希希在采访中说道，“管理大城市，是对共产党的一次考验。对于当时的共产党人来说，并没有管理大城市的经验，所以毛主席说，我们是去上海赶考。”剧中，对特殊历史时期之下，共产党在上海如何进行银元战，如何进行棉粮战，如何打击投机等一系列动作进行了展现，一切的历尽艰辛都是为了一座城市的复苏，一个国家的新生，为了证明掷地有声的承诺：“中国共产党有能力摧毁一个旧世界，也有能力建设一个新世界。”

《破晓东方》海报

该剧改编自历史学者刘统的纪实文学《战上海》。“原著使得我们对上海当时方方面面的情况，有一个详尽的了解。”高希希提到，刘统最近因病去世，主创们深感痛心遗憾，十分感谢他对于《破晓东方》这个项目的帮助。在刘统优秀的原著小说基础上，编剧进行了影视创作的主题结构的改编。“大量的剧本工作是秦溱老师做的。后面又请来龙平平老师，把剧作的结构又进行了二次梳理。”

据高希希介绍，《破晓东方》分为三层定位结构：战略，战术，战事。“以陈毅为代表的战术层面，是在执行党中央的正确战略决策，先解决纪律问题，然后解决民生问题，这些具体解决问题的过程，是战术层面。三条线平行往前推，叙事基本是按这个结构去完成。”

高希希也在采访中聊到，《破晓东方》对那段上海历史的展示，不仅仅是上海的故事，也应该能引发全国人民的共情。从新中国建立之初，上海就对支援全国各地经济建设起到了重要作用。“我们从来都是全国一盘棋，并不是各地各自为政的关系。新中国成立，上海逐渐复苏以后，它对全国的经济支援是巨大的，而在近年来的疫情中，我们也看到上海有困难时，全国是如何支援上海。”一座了不起的城市，既是一扇展示中国的窗口，也是一座携手向前的桥梁。

张嘉益 饰 陈毅

【对话】

问：目前观众对剧集讨论比较多的一点是，张嘉益像不像陈毅，大家觉得和想象中有差距？

高希希：当时在选择陈毅同志的演员时，我们从两个方面考虑，“形似”当然是需要的，但因为他的戏份很重，戏剧作用至关重要，非常需要表演者的功底。我们在权衡利弊以后，决定用张嘉益，因为从演员的表现力来说，他比一般的特型演员，可能表现力会更有力量一些。当然，我们也是尽力往形神兼备上靠。张嘉益还努力完成了一版四川话的配音，但最终考虑到是重大历史题材，考虑最广泛的观众，还是用了普通话配音，确实有一些不尽如人意的地方，请大家多多批评。

问：为什么把李白烈士的被捕作为全剧开篇？

高希希：李白烈士段落作为开篇的重要原因，就是表现黎明前的黑暗，我党地下战线的同志，为上海的解放所付出的代价所在。我们也是希望尽量尊重史实。李白烈士是一个代表，后面还会有英雄不断为解放上海付出牺牲。包括攻打上海时，中央定了一条，不许用重武器，要还给人民一个完整的上海，那付出的牺牲是巨大的。

曹磊 饰 李白

问：像解放军进上海睡马路，敌特破坏上海的电厂等事件，不少影视剧也是呈现过的，《破晓东方》如何在表达上有自己的特色？

高希希：从历史来说，它们是事实，我是希望在事实里头呈现细节，能把我军的优良传统体现出来，把“为什么中国人民解放军能胜利？为什么中国共产党能胜利？”这样很质朴的思考放到里边去，我们也想了很多办法。如果是简简单单的大军进城睡马路，就会比较单薄一些。

其中我们有细节创作，一个铅笔厂的小姑娘，早上从家里出来，看到街上的解放军，困顿带伤，安安静静地睡在大街上，此刻她有一段独白心声，这是我们自己创作的，最后一句话是，“我们的人民解放军，就这样和上海的市民见面了”。我们用一个长镜头跟着她，透过她的视角，看到一个雄狮般的大军进城，却如此安静地睡在马路上。

还有一个细节，前晚还有战火轰鸣，第二天却十分安静。有人骑了车，一上大马路就看到全是躺着的士兵。一开始以为是尸体，后面发现是熟睡的解放军。他回去把妻子叫来看这一幕，说再难也不走了，说相信这个军队，这个政党，一定能把国家搞好。

《破晓东方》剧照

问：之前拍过很多讲述那段历史的重大革命历史题材的作品，《破晓东方》最大的不同是？

高希希：不一样的主要是在于表现对大城市的重新管理，而不是表现战争。如何管理，比如陈毅同志提出来一个问题，虽然上海的地下党同志，包括民众都热切期盼大军攻进去，但我们没有大城市的管理经验，我们要放缓步调。所以才提出丹阳整训，要告诉我们的战士，国际性的大城市是什么格局，方方面面会涉及什么问题。

很多问题，是以前战争中没有遇到的。比如普通民众要吃饭，要工作，上海如何恢复生产，这是很大的问题。另外，一个城市将近500多万人口，一天要吃掉多少粮食？一天垃圾没人管会造成什么问题？还遇到了方方面面的灾难，比如台风，比如粮食短缺，比如国民党政府把金元全运到了台湾，全是民生问题，而且那个时候敌特破坏也严重，解决民生问题的过程中，又在解决对敌斗争的问题，这个过程中，陈毅同志也面临过好几次暗杀。我们如何把这座城市管理好，需要共产党人的智慧和勇气。这些呈现跟以往讲述大决战历史的作品，是不太一样的。

问：在横店拍了80多天，最难忘的是什么？

高希希：我们3月份开机，正值初春，烟雨蒙蒙，穿单衣在马路上躺着，还是很冷的。那样的情况下，我们为了抢拍，大概800多人躺在大马路上，这些群众演员一躺就是一天，从早上6点一直到晚上11点，真是了不起，这一点我是特别挺感动的。

问：这部剧里，真实和虚构的内容比例是多少？

高希希：应该是7: 3，虚构的少一些。大事件肯定是实的，也是按总局和中宣部的要求，做到大事不虚，小事不拘嘛。虚构的内容，主要还是为了把当时的问题说清楚。比如像纪南音这位经济专家，人物是虚构的，但也是有史实依据的，因为当时周恩来总理派了很多经济专家，协助完成上海方方面面的管理工作。

刘涛 饰 纪南音

问：《破晓东方》对你个人创作上具有怎样的意义？

高希希：在创作上，我认为《破晓东方》是扎实厚重有层次的，我们在创作上是做了很多准备和努力的，创作时间也很长，前前后后将近三年，今天的呈现是大家共同的努力。对于我个人的创作历程来说，也把我的创作经历丰富了很多，对于我的人生来说，也是一个华彩的段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