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网被罚8760万，提15条整改措施，学术数据库价格3年内下调超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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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者｜强亚铣 杨佩雯

责编｜邓旆光 编辑｜潘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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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时8个月，国家市场监管总局对于知网涉嫌垄断行为的调查，终于靴子落地。

12月26日，红星资本局注意到，市场监管总局认定知网滥用市场支配地位，并对这种行为作出行政处罚，责令其全面整改，并处以8760万元的罚款。

26日下午，红星资本局致电知网，对方表示：“知网已经将整改方案对外公布，以方案为准。”知网在微信公众号发文称，对该处罚决定，知网诚恳接受、坚决服从。按照行政处罚决定，结合社会各方面的意见和建议，知网制定了五个方面共15项整改措施。

值得一提的是，对于连年上涨、高达千万的收费问题，知网在整改措施中表示会降低销售价格，用户的学术文献数据库服务实际成交价格三年内下调30%以上。

中国互联网协会法工委副秘书长、中消协律师胡钢告诉红星资本局，对知网的处罚对于学术界来说意义重大，不仅学术文献数据库服务成交价格会下降，有利于学术科研单位降低采购成本，也有利于我国科教兴国战略的实施。

滥用市场支配地位

知网被罚8760万元

12月26日，市场监管总局依法对知网滥用市场支配地位行为作出行政处罚并责令其全面整改，责令知网停止违法行为，并处以其2021年中国境内销售额17.52亿元5%的罚款，计8760万元。

2022年5月，市场监管总局依据反垄断法对知网涉嫌实施垄断行为立案调查。市场监管总局表示，经查，知网在中国境内中文学术文献网络数据库服务市场具有支配地位，包括：2014年-2021年，知网的市场份额均超过50%；数据库服务价格明显高于其他竞争者，且连年较大幅度上涨；具有较为强大的财力和先进的技术条件；用户对当事方高度依赖等。

具体行为包括：一是通过连续大幅提高服务价格、拆分数据库变相涨价等方式，实施了以不公平的高价销售其数据库服务的行为；二是通过签订独家合作协议等方式，限定学术期刊出版单位、高校不得向任何第三方授权使用学术期刊、博硕士学位论文等学术文献数据，并采取多种奖惩措施保障独家合作实施。

市场监管总局调查表明，知网实施不公平高价、限定交易行为排除、限制了中文学术文献网络数据库服务市场竞争，侵害了用户合法权益，影响了相关市场创新发展和学术交流传播，构成反垄断法第二十二条第一款第（一）项、第（四）项禁止的“以不公平的高价销售商品”和“没有正当理由，限定交易相对人只能与其进行交易”的滥用市场支配地位行为。

根据反垄断法第五十七条、第五十九条规定，综合考虑知网违法行为的性质、程度、持续时间和消除违法行为后果的情况等因素，2022年12月26日，市场监管总局依法作出行政处罚决定，责令知网停止违法行为，并处以其2021年中国境内销售额17.52亿元5%的罚款，计8760万元。

26日下午，红星资本局致电知网，对方表示：“知网已经将整改方案对外公布，以方案为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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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是8760万？

专家：还未到顶格处罚

12月26日，中国互联网协会法工委副秘书长、中消协律师胡钢告诉红星资本局，依据反垄断法的规定，顶格处罚应该是上一年度销售额的10%，而此次市场监管总局对知网处以了8760万元的处罚，是5%的规格，还没有到顶格处罚的地步，是因为综合考虑当事方违法行为的性质、程度、持续时间和消除违法行为后果的情况，同时考虑当事方能够按照要求深入自查并积极整改等因素。

胡钢进一步表示，对知网的处罚对于学术界来说意义重大，不仅学术文献数据库服务成交价格会下降，有利于学术科研单位降低采购成本，也有利于我国科教兴国战略的实施。

“鉴于普通用户因知网垄断受到损失，可依据反垄断法要求知网承担赔偿责任。中国消费者协会等消费者组织可以支持乃至代表普通个人消费者对知网提起集团性公益诉讼。鉴于知网涉嫌消费欺诈，消费者可主张‘退一赔三 最低五百元’的惩罚性赔偿。”胡钢说。

红星资本局曾报道，知网的使用费连年上涨，许多高校都曾公开表示不堪重负，包括武汉理工大学、北京大学、太原理工大学、南京师范大学、金陵科技学院、集美大学等。

武汉理工大学在2016年的声明中提到，知网数据库价格的年平均涨幅已近20%。2016年3月31日，北京大学在官网发布中国知网即将停用的通知：“由于数据库商涨价过高，图书馆目前正在全力与对方进行2016年的续订谈判，上一年度合同截至2016年3月31日，期满后数据库商随时可能中断北大的访问服务。”

2018年12月，太原理工大学也发布通知称，与同方知网公司在续订价格及使用方式上未达成一致。

到了2022年4月，中科院因近千万的续订费用不堪重负停用中国知网数据库的消息，再次引起舆论关注。

此次，市场监管总局也在处罚决定书中提到，2014年以来，知网在数据库服务价格较高的情况下，仍连续多年以较大幅度提高数据库服务价格，年均涨幅达10.06%。2014年以来，用户采购当事人数据库服务年均价格涨幅超过30%的有66家，10%—30%的达622家。部分用户2021年数据库采购价格达到2014年的数倍，其中，高于4倍的有91家，高于3倍的有157家。由于购买当事人数据库服务的主要用户为高校、科研院所等财政拨款单位，用户对当事方数据库服务为刚性需求且议价能力弱，只能压缩其他费用支出，以高价购买当事方数据库服务。

制定15条整改措施

涉及降价、作者权益等方面

26日下午，知网在微信公众号发文称，对该处罚决定，知网诚恳接受、坚决服从。按照行政处罚决定，结合社会各方面的意见和建议，知网制定了五个方面共15项整改措施。

红星资本局注意到，知网提出整改的五个方面包括：彻底整改与期刊、高校的独家合作；大幅降低数据库服务价格；保护作者合法权益；持续优化相关服务；全面加强合规建设。

15项整改措施中，大部分是新推出的，也有个别是今年6月就提出的。

对于此前饱受诟病的独家合作模式，知网称，会推进行业非独家合作模式，积极倡导并主动推进行业放弃独家授权权利，并且解除独家合作协议，停止新签续签独家合作协议，积极主动与期刊、高校协商尽快解除现有独家合作协议。

除此之外，知网还表示会纠正不合理销售模式、建立价格沟通机制、扩展免费服务项目、强化平台公益属性。

对于如何保护作者合法权益问题，知网也提出了整改。包括依法获得著作权人授权、完善稿酬支付办法、健全作者服务机制等。

在15项整改措施中，知网还提到开放个人论文查重服务，提升学术不端检测技术水平等。实际上，这一措施早在今年6月12日就已经对外公布。当时，知网表示，所有个人用户均可登录中国知网个人查重服务，唯一官方网站使用文献查重服务；个人版定价参照市场通行的按字符数收费的方式，定为1.5元/千字，不高于市场主流同类产品价格。

值得注意的是，对于连年上涨、高达千万的收费问题，知网也在整改措施中提及。知网表示会降低销售价格，用户的学术文献数据库服务实际成交价格三年内下调30%以上。

此外，整改措施还包括完善定价机制，取消“并发用户数”计价方式，以成本为基础，合理制定服务价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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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罚不是句号

合理合法发展才是正道

对于知网的处罚并不是句号，目前，知网还有与作者的官司仍未解决。

今年5月，知名作家陈渐在微博发文称，包括他在内的15名作家联合起诉知网未经授权发布原创作品，严重侵犯创作者著作权，已委托律师向北京互联网法院递交起诉状。

对于上述15名作家联合起诉一事，12月26日，陈渐告诉红星资本局，已有一部分作家与知网和解，“基本达到了当时的诉求，拿到了相应的赔偿和道歉”，但陈渐表示他本人还没有与知网达成和解，表示会坚持拿到司法判决。

市场监管总局在处罚决定书中提到，2014年-2021年，知网的市场份额均超过50%。

《人民日报》曾在评论中指出，从论文查重高收费，到作者下载自己论文被收钱；从低价甚至不花钱就能收录学术文章，到用户下载时却标上高价等等。究其因，就是一家独大，作为国内大型中文数据库，在学术界有着巨大影响力。

“面对维权和批评，知网应当拿出解决问题的诚意，赢得大家的谅解，虚心接受监督和批评，在知识产权保护社会责任和企业经营发展上，找到合理合法的平衡点，这才是长远发展的正道。”《人民日报》在评论中说。

知网滥用市场支配地位事件回顾：

2021年年末，退休教授赵德馨向中国知网维权一事引发广泛关注。

赵德馨对媒体表示，在未经他同意的情况下，中国知网擅自收录其160多篇文章，且他本人从未收到收录通知和稿费，“我自己下载还要收费。”

最终，经过8年的维权，赵德馨160多篇文章的侵权纠纷案胜诉，赔偿所得有70多万元。

在事情发酵后，中国知网的做法被网友们嘲讽为“借鸡生蛋”，更是被质疑其涉嫌行业垄断。据红星资本局此前报道，根据中国知网工作人员告知信息和官网数据进行推算，发现：一篇或只发出500元稿费的论文，可能给中国知网带来了约57万元的收入。

（详见此前报道《中国知网生意经：借鸡生蛋年入12亿，一篇论文或能获利千倍》）

2022年4月，对于中国知网是否涉嫌垄断一事，国家市场监督管理总局反垄断一司回复红星资本局网上留言称，“已关注到各方面反映的知网涉嫌垄断问题，正在依法开展相关工作。”

据央视新闻5月13日报道，市场监管总局根据前期核查，依法对知网涉嫌实施垄断行为立案调查。

值得一提的是，同方股份（6001000.SH）曾在财报中表示，中国知网的项目运营公司是其孙公司，持股100%。

对此，同方股份也在上证e互动平台表示，其已关注到知网的舆情，坚决支持和全力配合反垄断调查工作。知网也在进行反思，并研究进行经营模式优化改善，积极进行整改。知网未来在推动科技创新、做好学术传播、承担社会责任等方面发挥更大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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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标题：《知网被罚8760万，提15条整改措施，学术数据库价格3年内下调超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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