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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令风物|冬至烹茶,不枉人间百年

大诗兄
2022-12-20 08:42
来源:澎湃新闻
文化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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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上就要冬至了。冬至是冬天的第四个节气,在每年阳历12月22日前后,太阳到达黄经270°时开始。《月令七十二候集解》里面说,冬至为“十一月中,终藏之气,至此而极也”。也就是说,冬至一般是在农历十一月的中旬到来;“冬至”的“至”,不是说冬天“来了”,而是说冬天已经达到了“极致”。冬至这一天,太阳直射南回归线,北半球的白昼最短、黑夜最长,天气寒冷。

本文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冬至,总是令人联想到寒冷、黑夜。这个时候,人们更加渴求身体的温暖和心灵的慰藉。这个时候,雪夜烹茶,当是一幅无比美妙的场景。2022年11月,“中国传统制茶技艺及其相关习俗”被列入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人类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作名录。我们此时来讲茶,再恰当不过。

茶者,南方之嘉木也

要讲茶,我们先讲一个人——唐人陆羽(733年-804年)。陆羽是孤儿,无名无姓,年幼时被复州竟陵(今湖北天门)的龙盖寺智积法师收养。长大成人后,这个孩子自取名为陆羽,字鸿渐。

陆羽被后人称作茶圣、茶仙,选自《历代名臣像解》。

据史料记载,陆羽长得丑,还有口吃,但这不妨碍他是一个天才。陆羽不愿一辈子青灯古佛,长大后便离开寺院,四处游历,做过很多事情,还曾在戏班子里担当丑角。后来,他在苕溪(今浙江湖州)隐居,与颜真卿、僧皎然等名士来往。陆羽是一个兴趣爱好广泛的人,写过不少书,涉猎面很广,但流传最广、影响最深远的,是《茶经》。

陆羽和他的《茶经》,开创了人类饮茶的新纪元。如果没有陆羽,茶和人类的关系也许完全是另外一种局面。后来,陆羽被尊奉为“茶圣”“茶神”。中国传统的茶商会供奉陆羽的瓷像,供奉的方式也很特别:如果生意好,就给他上香;如果生意不好,就用滚烫的茶汤从头淋下。

《茶经》这么重要、这么厉害,应该是一部皇皇巨著吧?然而并不是。《茶经》很简约,只有十章七千多字,但是把关于茶的一切安排得明明白白。

《茶经》 视觉中国资料图

首先,人人都想知道茶的来历。《茶经》首章《一之源》写道:“茶者,南方之嘉木也,一尺二尺,乃至数十尺。其巴山峡川有两人合抱者,伐而掇之,其树如瓜芦,叶如栀子,花如白蔷薇,实如栟榈,蒂如丁香,根如胡桃。

一千多年后,当代中国人编纂的《辞海》上写道:茶,植物名,一名“茗”,山茶科。常绿灌木。叶革质。秋末开花。中国中部至东南部和西南部广泛栽培;印度等国亦产。性喜湿润气候和微酸性土壤,耐阴性强。叶含咖啡碱、茶碱、鞣酸、挥发油等,有兴奋大脑和心脏作用。

《茶经》的描述很有文学的美感,《辞海》的表述则有着科学的严谨。不过,它们都指向一个共识:茶,起源于中国。大量的古典文献、科学研究和实地考察都证明,茶起源于中国西南地区的云南、四川一带。“茶者,南方之嘉木也,一尺二尺,乃至数十尺。其巴山峡川有两人合抱者”,时至今日,在中国的西南地区,依然有不少古老的野生茶树,它们高大粗壮,枝繁叶茂。茶本是典型的乔木,直到它被广泛移栽到更北的江南、江淮等地,为了适应环境,才演变出了不到一人高的“常绿灌木”品类。

关于茶的习性,《茶经》上也说得很清楚:“其地,上者生烂石,中者生砾壤,下者生黄土。凡艺而不实,植而罕茂,法如种瓜,三岁可采。野者上,园者次;阳崖阴林,紫者上,绿者次;笋者上,牙者次;叶卷上,叶舒次。阴山坡谷者,不堪采掇,性凝滞,结瘕疾。”可见,它喜欢生长在有些砾石、不那么“肥沃”的土壤中;喜欢生长在山坡谷地上,有些云雾反而长得更好;野生茶比栽培茶好,卷曲的嫩叶比舒展的叶片好。

可以想见,人类一定是尝遍百草,才选定茶叶作为主流饮品。茶能够脱颖而出,关键就在于它的特性。《茶经》中说:“茶之为用,味至寒,为饮最宜精行俭德之人。若热渴、凝闷、脑疼、目涩、四肢乏、百节不舒,聊四五啜,与醍醐、甘露抗衡也。”这可真是:饮茶一时爽,一直饮茶一直爽。

中国人饮茶极简史

中国人很早就发现了茶叶,并将其纳入饮食的范畴。但客观地讲,茶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并未成为主流的饮食。《茶经》上说,“茶之为饮,发乎神农氏”,这只是一个习惯性的说辞,因为五谷和百草的起源,中国人几乎全都归到了神农氏头上。其实陆羽不用谦虚,他自己就是“茶之神农”。甚至“茶”这个专有名词,也是陆羽确定下来的。《茶经》上说:“其字或从草,或从木,或草木并。其名一曰茶,二曰槚,三曰蔎,四曰茗,五曰荈。”除此之外,“茶”还曾长期与“荼”通用。“荼”在古汉语中的本意,是苦菜、野菜。也许是因为“苦”这个特征,让人们把“荼”字转用到茶这种植物身上;再后来,人们索性把“荼”字去掉一横——从此以后,你就叫“茶”罢!

先秦且不说,两汉、魏晋的文献中,也只有少量关于茶的片段和典故。茶是“南方嘉木”,所以南方人较早饮茶。《三国志》记载,东吴末代皇帝孙皓喜欢给大臣们灌酒,但是对不善酒的韦曜网开一面,悄悄地让他以茶代酒。北魏《洛阳伽蓝记》中则记载,南齐人王肃投奔北魏,一开始还保留饮茶习惯,后来惯于吃奶酪饮品了,逢人就说茶是“酪奴”——如此低三下四,王肃你不配吃茶。

隋唐统一中国后,茶饮渐渐在全国范围内普及。实践推动理论,《茶经》应运而生。不过,你不要想当然,以为唐朝人喝茶,是取出一撮西湖龙井或者碧螺春,放到茶碗里,开水冲泡,须臾后开喝……完全没有。首先,当时并没有西湖龙井、碧螺春等等,那都是明清以后才有的名茶品种;其次,当时根本没有散茶,也没有直接冲泡的喝法。

在唐朝,最好的茶叶产在阳羡(今江苏宜兴)。要喝茶,先得种茶树,三五年后采摘茶叶,最好在清明、谷雨时节。采摘后的茶叶马上开蒸,蒸后捣至紧实,放到模子里成为茶饼,茶饼穿眼,再行烘焙。便于保存的茶饼,才可以流通各地。

如果要饮茶,先将茶饼放到火上炙烤,水气完全蒸发后放入纸袋,等冷却后放入槽中,用碾子仔细碾成细细的粉末,再用孔眼极细的罗网筛选。与此同时,用特制的锅鼎将水煮沸。这水也是很有讲究的,“用山水上,江水中,井水下”。将碾好的末茶投入沸水,用竹夹等器具不停地翻搅,最后形成有着均匀、细密泡沫的茶汤,分给众人享用。煮一次茶,最多只能分五人,否则就不是那个味儿。

看完这些,你可能已经被繁复的程序弄晕了。事实上,这套制茶和饮茶方式,讲究的是意境,在唐宋几百年间都是如此,只有一些细节的流变。陆羽做了一项开天辟地的工作,就是赋予茶独立的地位,而在此前,人们“或用葱、姜、枣、桔皮、茱萸、薄荷之等,煮之百沸,或扬令滑,或煮去沫”,把茶跟葱姜蒜等一锅烩。陆羽认为,“斯沟渠间弃水耳”——这样煮出来的“茶”,统统倒进下水道!

到了宋朝,饮茶风气更盛,甚至有“斗茶”之风。宋朝皇帝都爱喝茶,而且只喝建安(今福建建瓯)北苑贡茶。建安地处武夷山区,自古以来就是名茶产地。北宋初年,北苑贡茶被制成龙凤形状的茶饼,号称“龙凤团茶”。后来,丁渭、蔡襄(就是那位著名书法家)相继在建安为官,为了讨好皇帝,制作了更为精细的“小龙凤”。对此,苏轼曾批评说,“武夷溪边粟粒芽,前丁后蔡相宠加。争新买宠各出意,今年斗品充官茶”。再后来,又有了更高级的“密云龙”。再后来,宋徽宗亲自“下场”,一边品茶一边写作《大观茶论》。再后来,大宋亡了……茶的精髓是简约精进,如此奢靡之风,焉能不亡?

到元明清时期,炒制散茶逐渐成为主流,饼茶、团茶与它们的烹煮方法日渐边缘。

但不论何种形态,茶叶必须沸水煎煮或冲泡。英国学者艾伦·麦克法兰在《绿色黄金:茶叶帝国》一书中认为,在没有现代化净水技术的年代,为了饮茶而将水煮沸,有效杀灭了病菌,这是中国人的明智之举。

茶不仅是中国的“国饮”,也是深刻影响了世界的饮品。在不少关键历史时刻,茶都扮演了重要角色。譬如,美国独立战争的导火索,是波士顿倾茶事件,而被倾倒的茶叶,就是英国人从中国贩运到北美的;近代英国在与中国的茶叶贸易中大幅逆差,于是动歪脑筋贩运鸦片,进而发动鸦片战争……

柴门反关无俗客,纱帽笼头自煎吃

茶风日盛的唐宋时期,正是中华古典文化的巅峰时期。吃茶、爱茶的诗人们,毫不掩饰对于茶的痴迷:

走笔谢孟谏议寄新茶

唐 卢仝

日高丈五睡正浓,军将打门惊周公。

口云谏议送书信,白绢斜封三道印。

开缄宛见谏议面,手阅月团三百片。

闻道新年入山里,蛰虫惊动春风起。

天子须尝阳羡茶,百草不敢先开花。

仁风暗结珠琲瓃,先春抽出黄金芽。

摘鲜焙芳旋封裹,至精至好且不奢。

至尊之余合王公,何事便到山人家。

柴门反关无俗客,纱帽笼头自煎吃。

碧云引风吹不断,白花浮光凝碗面。

一碗喉吻润,两碗破孤闷。

三碗搜枯肠,唯有文字五千卷。

四碗发轻汗,平生不平事,尽向毛孔散。

五碗肌骨清,六碗通仙灵。

七碗吃不得也,唯觉两腋习习清风生。

蓬莱山,在何处?

玉川子,乘此清风欲归去。

山上群仙司下土,地位清高隔风雨。

安得知百万亿苍生命,堕在巅崖受辛苦!

便为谏议问苍生,到头还得苏息否?

某年某月的某一天,日高五丈,卢仝午睡正浓,突然有军士急匆匆打门,惊醒了梦中人。何事如此惊慌?原来,是诗人的好朋友孟谏议(姓孟,谏议是官职)送来快递。拆快递,向来是一件愉快的事情。卢仝拆开一看,大惊喜、大满足,竟然是三百饼上好团茶。他不禁感慨,这样好的“阳羡茶”,本应是送给天子和王公的,我是积了什么德,能够有这样的好运气?

虽然但是,事不宜迟,那就开始煎茶吧!“柴门反关无俗客,纱帽笼头自煎吃”,戴着居家的纱帽,把柴门一关,自顾自煎茶。这一方面反映了诗人不流于俗的风骨,另一方面也说明,他实在不舍得有人来分享这头道茶。

接下来,是全诗的高潮:“一碗喉吻润,两碗破孤闷。三碗搜枯肠,唯有文字五千卷。四碗发轻汗,平生不平事,尽向毛孔散。五碗肌骨清,六碗通仙灵。七碗吃不得也,唯觉两腋习习清风生。

从第一碗滋润喉咙,到第七碗快要羽化成仙,吃茶吃到这个境界,就是“茶痴”。

吃茶之后成半仙,许久才回到人间。忽然想起有件事要交代:“安得知百万亿苍生命,堕在巅崖受辛苦!便为谏议问苍生,到头还得苏息否?”茶叶虽好,但一叶一饼来之不易,甚至是茶农冒险攀崖采摘而来,孟谏议大人,记得爱惜民力!

卢仝从吃茶第一碗写到第七碗,另一位诗人元稹,则写了一首别致的“宝塔诗”,共有七行:

一七令·茶

唐 元稹

茶。

香叶,嫩芽。

慕诗客,爱僧家。

碾雕白玉,罗织红纱。

铫煎黄蕊色,碗转曲尘花。

夜后邀陪明月,晨前独对朝霞。

洗尽古今人不倦,将知醉后岂堪夸。

碾雕白玉,罗织红纱。铫煎黄蕊色,碗转曲尘花。”这些诗句把烹茶的器具、流程都交代得相当明白。

元稹的好朋友白居易,也是一位资深茶客,几乎天天与茶为伴。他在《闲眠》中写道:“暖床斜卧日曛腰,一觉闲眠百病销。尽日一餐茶两碗,更无所要到明朝。”睡觉与喝茶,是最好的养生;他又在《食后》中写道:“食罢一觉睡,起来两瓯茶。举头看日影,已复西南斜。”茶,还是最好的助消化、提精神饮品。可见,中国人早已认识到茶的健康功用。要我说,茶本身就是一种中草药,是独一无二的“中国仙草”。

苏东坡点茶:从来佳茗似佳人

我们继续讲,就讲到了苏东坡。东坡不仅懂茶爱茶,而且“茶观”很正。我们上面就说到,他曾批评过贡茶的奢靡之风。

苏轼懂茶,请看这首诗:

汲江煎茶

宋 苏轼

活水还须活火烹,自临钓石取深清。

大瓢贮月归春瓮,小杓分江入夜瓶。

雪乳已翻煎处脚,松风忽作泻时声。

枯肠未易禁三碗,坐听荒城长短更。

自从陆羽《茶经》开始,关于水的讲究和典故就层出不穷,“天下第一泉”就有无数个版本。事实上,雪水、泉水、井水、江水各有千秋。在这里,苏轼讲的是汲取江水煎茶。江水并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取,而是要到江心,水流湍急而深的地方。这里所取的水,堪称“活水”。“活水还须活火烹”,烧水的火源也很有讲究,不能是稻麦的秸秆,不能是老旧的家具、车轮等,甚至不能是松柏等多油膏的木材,必须是木炭或者桑、槐、桐、枥等木材。瓶中的水,要煮到刚好冒出“鱼眼”“蟹眼”形状的泡泡。

南平,彩金油滴建窑建盏。 视觉中国资料图

点茶

此时,你还需要一套“建盏”,这是一种有着油滴状斑纹的黑瓷茶盏,宋人的最爱。沸水冲入建盏,盏中的末茶翻滚,煎茶人用精致的竹帚急速旋转,令茶沫色如白乳、状如雪花——这个过程,叫做“点茶”。点茶的最高境界,是“雪乳已翻煎处脚,松风忽作泻时声”。

苏轼爱茶,请看这首诗:

次韵曹辅寄壑源试焙新茶

宋 苏轼

仙山灵草湿行云,洗遍香肌粉未匀。

明月来投玉川子,清风吹破武林春。

要知玉雪心肠好,不是膏油首面新。

戏作小诗君勿笑,从来佳茗似佳人。

朋友寄来了新茶,苏轼喜不自禁。他喜爱的茶是什么样子的?“清风吹破武林春”,“武林”即杭州,此地山水产好茶;茶品即人品,好茶自当清新脱俗。“要知玉雪心肠好,不是膏油首面新”,有人制作团茶、饼茶,为了显示尊贵,常会加入瑞脑、油膏等“辅料”,但这样“油头粉面”的茶,恰恰丧失了原本“玉雪”一般的清新,简直是画蛇添足。

从来佳茗似佳人”,说一千道一万,我们等的就是这句话。

闲来松间坐,看煮松上雪

说了这么多,我们还要专门讲讲:为什么寒冬时令最宜烹茶品茗?《茶经》上有句话:“夏兴冬废,非饮也。”夏天的时候喝茶,到了冬天怕冷,嫌麻烦,不喝了,这样的人就是伪茶迷!

冬日宜饮茶,其实很好理解。冬天寒冷,人们的身体和心情都容易萎靡不振,这个时候,热腾腾的茶饮既能温暖你的胃,又能提神醒脑;况且,饮茶为雅事,三五好友,三两点心,一壶好茶,足以负暄琐话,或者雪夜剧谈。

寒冷的冬日,可以煮雪烹茶。晚唐诗人皮日休和陆龟蒙有过一组茶诗唱和,这是其中的一首:

奉和袭美茶具十咏·煮茶

唐 陆龟蒙

闲来松间坐,看煮松上雪。

时于浪花里,并下蓝英末。

倾馀精爽健,忽似氛埃灭。

不合别观书,但宜窥玉札。

闲来松间坐,看煮松上雪。”松是岁寒三友。大雪纷飞的时节,不畏严寒,约上好友,带上小童,来到松间亭下,摆出一整套烹茶“组合装”。按照《茶经》的记载,这套装备包括风炉、筥、炭挝、火筴、鍑、交床、夹、纸囊、碾拂末、罗合、则、水方、漉水囊、瓢、竹筴、鹾簋、揭、碗、熟盂、畚、札、涤方、滓方、巾、具列、都篮……万事俱备,只欠好水。纷纷扬扬的大雪是上天的琼瑶,正可以成为人间的琼浆。在没有工业污染的古代,将“天水”视为上水有一定道理,因为大自然先行进行了一番净化。

寒冷的冬日,大雪本身就在滋养着茶树。对此,陆游有着相当的发言权。很少有人知道,陆游居然在贡茶产区建安当过十年茶官。他还与长居此地的朱熹成了好友,互相赠茶、一同品茶。

陆游懂茶,洞悉茶的秘密:

建安雪

宋 陆游

建溪官茶天下绝,香味欲全须小雪。

雪飞一片茶不忧,何况蔽空如舞鸥。

银瓶铜碾春风里,不枉年来行万里。

从渠荔子腴玉肤,自古难兼熊掌鱼。

建安地处中国东南,纬度较低,本来不该有什么霜雪。然而,因为武夷山区海拔高的缘故,建安山中几乎年年下雪。事实上,茶农和茶官们都盼着下雪。雪不会令茶树凋萎,相反,冷冽的雪会让茶叶更加香冽。这就是“建溪官茶天下绝,香味欲全须小雪”。大家都希望这雪下得大些、再大些,“雪飞一片茶不忧,何况蔽空如舞鸥”,雪花最好如同成群白鸥飞舞,蔽空遮日。如此这番,来年春天的贡茶才更加上品;精心制作的饼茶,也不枉路途遥遥送往京城大内。

陆游还知道,煎茶的最高境界,正在雪后:

雪后煎茶

宋 陆游

雪液清甘涨井泉,自携茶灶就烹煎。

一毫无复关心事,不枉人间住百年。

冬至夜的一场大雪,悄悄地为深井和泉眼带来新鲜水源。井栏泉边,安放茶灶,世事一毫不放心中,整个人沉浸在茶的世界里。这样的意境,不禁令人回想起卢仝的诗句,“柴门反关无俗客,纱帽笼头自煎吃”。诗意与茶意,本就是相通的啊。

    责任编辑:梁佳
    校对:施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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