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重恩谈数字经济企业监管：不应限制规模，而要抑制垄断行为

12月17日，在2023《财经》年会上，清华大学经济管理学院院长白重恩表示，合理和稳定的监管对于保持市场信心特别重要，尤其是对于数字经济企业。监管的目标是高质量发展，对企业社会责任的要求，也应该是基于高质量发展。数字经济企业在安全方面所做的贡献被重视得不够，过去一些潜在的卡脖子问题，已经被数字经济企业解决了。

“比如电信基础设施，如果没有把电信基础设施掌握在自己手中，就会面临很严重的卡脖子问题。移动支付、电子商务和现代物流、高性能计算机等方面数字经济企业都做得非常好，我们要旗帜鲜明地说清楚数字经济已经在国家安全、经济安全方面做出了很大的贡献。”他说。

数字经济企业怎样更好地为高质量发展做贡献？

白重恩指出，监管和一定的社会压力是必要的，为社会做贡献跟企业自己的生存发展还不完全一致，为社会做贡献靠长期可持续发展，但对很多企业来说，外部压力是有一定必要性的。

谈到对数字经济企业垄断的监管，白重恩表示，数字经济企业尤其是平台企业，天生就必须规模大，才有生存的价值。所以平台企业就是要大，越大效率越高，才能为社会做出更大的贡献。

但他也指出，规模大也有可能产生一些对社会不利的影响。“我们要分清楚一个企业的规模和垄断地位与垄断行为不同，不应该限制它的规模，而应该抑制它的垄断的行为。这是我们在监管中要特别仔细考虑的。”白重恩称。

此外，白重恩也强调，要对企业的高额盈利要有合理的认知，不能简单反对。他认为，大企业盈利性高，有人认为收入分配不合理，但这些企业投资开始的时候会面临很高的风险，并且投资成功的希望并不大，10家投资最后只有1家成功。“这些成功的企业必须要有比较高的回报才能事先愿意做这样的投资，所以没有高回报的引导，他就不愿意承担这样高的风险。”他说。

谈及如何提升常态化监管水平，白重恩认为，监管要有一些披露措施，让企业更好地承担社会责任。对此他有四个方面建议：

第一，平衡监管与创新。监管过度可能会抑制创新，企业都被管死了没办法实现价值，如果企业预期成功就会受到过于严格的监管，就不会进行风险投资。监管者应该和相关企业、行业协会深入沟通，一起找到好的平衡点。同时，企业也要拥抱监管，和监管者一起努力形成合理的监管。

第二，将监管决策留在专业部门。企业要和监管者一起努力让监管决策留在专业部门，监管者要秉持专业精神有所作为，不应将决策推给更高层。

第三，关于数字确权的监管。数字确权一方面要保护数字平台企业的积极性，同时还要赋予其他企业智能化管理，让消费者以一定的形式参与数据价值分配，为消费者带来更大的收益。平衡好这些很难，平台企业如果不做好这些平衡，只看到自己当前的利益，有可能有一天突然面临强有力的监管。

第四，企业要有承担社会责任和监管合作的战略。企业要进一步思考社会对企业有什么样的期待，要更好地满足社会的期待，同时保障企业可持续健康发展，保持企业的活力，以积极前瞻的态度拥抱监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