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访｜《冰冻星球2》：变化的冰雪世界与人息息相关

若评出一定要给孩子看的十大经典自然类纪录片，《冰冻星球》（Frozen Planet）必定榜上有名。

继11年前推出聚焦极地世界的《冰冻星球》后，BBC耗时3年、走遍全球18个国家和地区，突破生态记录摄影技术天花板，终于推出该系列续作《冰冻星球2》（Frozen Planet II）。

《冰冻星球2》海报

作为BBC Earth星球系列年度巨献，该片由《蓝色星球2》（Blue Planet II）制片人马克·布朗罗（Mark Brownlow）操刀，大卫·爱登堡爵士（Sir David Attenborough）担纲解说，好莱坞金牌配乐大师汉斯·季默（Hans Zimmer）倾力打造原声配乐。

接受澎湃新闻采访时，制片人马克·布朗罗谈到《冰冻星球2》的升级之处。

与第一季相比，《冰冻星球2》进一步探索了极地以外的冰雪世界，广至冰雪沙漠，深至雪域森林，远至从太空捕捉的冰雪消融画面，直击虎鲸、帝企鹅、东北虎等珍贵野生动物在极寒环境下与气候变化带来的严峻挑战不断抗争的生命力量。

他对自己的作品也不吝赞美之词，“《冰冻星球2》能够为观众带来剧院式的沉浸体验，我们通过动物视角推进故事情节的发展，通过沉浸式的叙事方式，让观众迫切的希望可以了解情节发展和故事结局。我们希望《冰冻星球2》能够让观众在45-50分钟的时间当中逃离现实，把观众带到遥远的、仙境般的自然奇观之中。”

《冰冻星球2》剧照

自然奇观必须依托于先进的拍摄技术，摄制团队更开创性地记录下诸多罕见的动物行为。

《冰冻星球2》摄制团队首次使用无人机从空中拍摄到了虎鲸相互配合进行捕猎的全过程。从空中俯瞰，虎鲸掀起波浪的过程极为震撼且更加直观，为科学研究和电视节目提供了珍贵的素材。

在赤道附近的东非，白天，热带的阳光洒在肯尼亚山的山坡上，驱散了寒冷；但是到了晚上，随着气温骤降，便会出现霜冻。在这里，《冰冻星球2》的摄制团队首次拍摄到头盔变色龙生产的全过程。大多数变色龙会以产卵的方式繁衍下一代，但在肯尼亚山，由于夜晚温度极低，卵在野外无法被孵化，因此头盔变色龙会直接在体内孵化并产下小头盔变色龙，这个过程便是胎生发育。

此外，摄制组还奔赴中国卧龙国家级自然保护区，通过4K远程陷阱摄像机，拍摄到了喜欢“倒立”的大熊猫。

《冰冻星球2》剧照

不断“变化”的“冰冻星球”是本片的核心主题。总制片人马克·布朗罗强调：“受人类活动造成的气候变化影响，冰雪世界已经成为了地球上变化速度最快的地区，而人类赖以生存的地球，有五分之一的面积时刻被冰雪覆盖着。与11年前《冰冻星球》记录的生态环境和动物习性相比，11年后的这颗‘冰冻星球’已经发生了巨变。这是一部放眼全球的纪录片——立足当代、形式新颖、言之有物。通过《冰冻星球2》，我们希望能够为观众呈现当下自然环境变化的规模与速度，让大家了解这种变化对极度适应严寒环境的野生动物产生了怎样的影响。正如我们在第六集所展现的那样，‘变化’的冰雪世界也与所有人息息相关。通过此片，我们希望向观众传递这些故事与当代社会的联系，让大家意识到这些冰冻区域在地球生态中发挥的重要意义。”

为增强节目内容与观众的互动性，此次《冰冻星球2》还将于2023年一月初，在备受各路潮人欢迎的时尚潮流地标三里屯太古里，独家全景呈现360度环形互动拍照装置，并通过超大3D大屏生动再现纪录片中的冰雪极寒之境，使到场者可以身临其境地感受冰冻世界。

据悉，该片将于12月17日独家登陆咪咕视频。

《冰冻星球2》剧照

【对话】

澎湃新闻：这一次除了南北极，还去了哪些地方？拍摄时间有多久？主拍了哪些动物？最喜欢的动物是？

马克·布朗罗：与第一季相比，《冰冻星球2》探索了极地以外的冰雪世界，见证了生活在世界上其它寒冷地区的野生动物充满戏剧性的生存故事，如高山之巅、冰雪沙漠、雪域森林和寒冷海洋等地的自然和生态之美。

我们的摄制团队兵分几路奔赴各个拍摄地，横跨各大洲共18个国家和地区，以及南极洲周围和太空，一共完成了102次拍摄任务，在三年时间内共进行了2188天的实地拍摄。

其中，我们记录下的野生动物种类和数量也是前所未有，如生活在南极的虎鲸、韦德尔氏海豹和帝企鹅、生活在喜马拉雅山脉的兔狲、生活在北方针叶林带的东北虎、北极苔原地区的麝牛、北极地区的冠海豹和北极熊、肯尼亚山的头盔变色龙，以及生活在日本阿尔卑斯山脉发源地上高地的日本猕猴等。

对我个人而言，在“冰封山峰”这一集中最喜欢的部分，是我们拍摄到的生存在新西兰南阿尔卑斯山上的啄羊鹦鹉，这种鹦鹉非常适应冰雪环境，喜欢玩雪，甚至会玩雪球，会在雪地里彼此摔跤。所以我们在选择拍摄地的过程当中，不仅仅是能展现那些克服了极寒环境挑战的动物，同时我们希望拍摄到动物是如何利用好这样的环境的。

澎湃新闻：我们一般都觉得大熊猫都过得不错，在严苛环境下的大熊猫，不知道是不是更有些意想不到的事情？

马克·布朗罗：在此之前，可能很多人都无法将大熊猫与“冰冻”两个字联系在一起。我认为大熊猫是地球上最迷人的素食者之一。尽管大熊猫几乎只吃竹子，但它们却不善于从竹子中吸收营养，所以一天需要用10到16小时的时间进食，而且，大熊猫经过进化的消化系统也可以消化肉类食物。有时，它们会以“倒立”的方式，用气味标记自己的领地。我们观察到大熊猫会用后肢向后爬上树干，直到完全倒立，这样就可以在更高的地方留下自己的气味。由于野生大熊猫的行踪难以捕捉，摄制组成员也无法从掩体中蹲守拍摄，所以为了拍摄到相关镜头，我们使用了高清远程陷阱摄像机，将其放置在多个拍摄地点，最终记录下了珍贵的画面。

澎湃新闻：纪录片《猎捕》里最有趣的就是每次都很不成功的“北极熊捕猎”，《冰冻星球2》里有没有这样特别有趣的场景？

马克·布朗罗：说到这里，那就不得不提到虎鲸的“波浪冲刷”画面。

作为一种“充满智慧”的掠食者，虎鲸常年生活在南极洲周围富饶的海域中。为了接近它们最喜欢的猎物韦德尔氏海豹。在11年前的《冰冻星球》第一季中，我们曾唯一一次拍摄到虎鲸出现，而在这次的《冰冻星球2》中，我们的摄制团队首次使用无人机，从空中拍摄到了虎鲸相互配合展开攻击的全过程，成功记录了这种难以置信的捕猎方式。“波浪冲刷”（Wave-washing）是虎鲸使用的一种复杂的捕猎技术，在捕猎时，多头虎鲸并排游泳，整齐划一地用尾鳍拍击海面，从而形成波浪，目的是将海豹从浮冰上冲入大海。在南极半岛，只有大约100头虎鲸掌握这项技术。通常由虎鲸家族中年过百岁的雌性“族长”负责统筹协调，并将这种捕食方式世代相传。

从空中俯瞰，虎鲸掀起波浪的过程更加直观，它们不可思议的配合令人震撼，这些画面也为科学研究和电视节目提供了全新素材，而这也是令我最难忘的场景。

《冰冻星球2》剧照

澎湃新闻：在纪录片《难以忽视的真相》里，戈尔曾经说过北极熊最终是淹死的，因为再没有浮冰可以给它上来换气，所以我们在这次拍摄中，了解到什么难以忽视的最新数据？

马克·布朗罗：几千年来，北冰洋在冬季冻结成冰，在春季和夏季逐渐融化。然而在过去40年间，夏季的海冰面积已经缩小了50%。据预测，最早在2035年夏季，北冰洋便再也无法结冰了。 为了拍摄北冰洋每年大面积融化的过程，我们的拍摄达到了前所未有的规模。《冰冻星球2》的摄制组使用显微镜拍摄冰层开裂，完成运动控制的延时跟拍，在不同季节派出无人机重复飞行拍摄，并最终通过卫星，记录下全球范围内随时间推移而发生的融化现象。我们希望这些画面能够给予观众更多更深刻的思考。

比如Alex负责拍摄的“冰封山峰”这一集，我们在秘鲁安第斯山脉的凯尔卡亚山顶上安装了坚固耐用的延时摄像机，并完成了长达3年的延时拍摄，通过比较这3年拍摄到的画面，我们发现山顶的冰雪后退了60米之多。此外，我们在格陵兰岛的冰川上安装摄像机，完整记录下格陵兰岛施托雷冰川稍纵即逝的冰裂瞬间。我们还通过无人机从空中进行拍摄，记录下北极苔原逐渐解冻并坍塌的景象。

不仅如此，我们还记录下了气候变化对那些依赖寒冷环境生存的野生动物的影响。在《冰冻星球2》的拍摄过程中，我们拍摄到了令人心碎的一幕：在格陵兰岛的东海岸，春天的浮冰是竖琴海豹的育儿地。这些非常惹人怜爱、弱小的竖琴海豹宝宝，一般需要5个星期的时间在浮冰上长出皮毛。但由于现在冰面的融化速度加快，留给竖琴海豹宝宝成长的时间大大缩短。同时，气候变化也带来了更剧烈的风暴，这也会对他们的生存造成严重影响。目前有科学家预测，这些竖琴海豹宝宝甚至没有办法活过本世纪末。预计到2035年夏季的时候，北极的海冰甚至会完全消失。

还有另外一个令人感到难过的故事：气候变化对生活在南极洲海岸的帽带企鹅也产生了非常大的影响。受气候变化影响，过去经常下雪的南极洲海岸，现在开始下起了雨。而善于应对冰雪的帽带企鹅，面对雨水却无能为力。冰雪融水日益增加，帽带企鹅的处境变得愈发糟糕，小帽带企鹅会因冰冷的融水导致体温过低而瑟瑟发抖，湿润的环境使得企鹅没有办法适应，从而造成了它的体温急剧下降，造成极低温非常危险的情况，甚至导致大片的企鹅栖息地当中的企鹅灭绝。我们通过《冰冻星球2》的镜头赞颂这些野生动物在极端环境中繁衍生息。但作为人类的一分子，当我们看到这些令人心碎的景象时，我们也没有办法不为之动容。

《冰冻星球2》剧照

澎湃新闻： 我们知道每一次拍摄动物种群的纪录片，或多或少都会观察到群体的新的行为或社会模式，这一次有没有这样的发现？

马克·布朗罗：有很多，例如：一角鲸和白鲸有着相同的迁徙路线，但人们很少观察到这两个亲密物种之间的互动。《冰冻星球2》所拍摄到的一角鲸行为非常特别，为某科学出版物提供了研究素材。还有弓头鲸的“水疗中心”。弓头鲸的寿命可达200岁以上，每年，古老而长寿的弓头鲸都会大批抵达被称为“水疗中心”的秘密基地做“康复”，它们特殊的“水疗中心”直到最近才被发现。为了拍摄到相关场景，我们的制作团队还特别开发了适用于远程操控的水下“陷阱摄像机”。  

澎湃新闻：请你用一句话推荐一下《冰冻星球2》。

马克·布朗罗：请大家准备好踏上史诗般的旅程，前往地球上最遥远、最极端，但却最具魔力的地方，感受超越人类信念的生命奇迹。

《冰冻星球2》剧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