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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摄影日记|我看见人的坚持和不得不适应环境的改变
在上海封控2个月期间,我不间断地拍摄了上海。无论作为记者还是因为摄影本身,我觉得有必要留下眼前这段历史。所以,我的拍摄首先是真实的,并且尽可能客观,不带个人情绪地记录下真实发生在上海的事。
2022年4月4日,上海,陕西北路。 图片均为澎湃新闻记者 丁晓文 摄影
2022年4月1日,上海开始全市静态管理的时候,我待在家里。我住的是南京西路附近的里弄房子,因为住户较少,可以偶尔在街道上溜达一下。按照摄影部的工作任务,每天都要拍一些和封控防疫有关的照片发稿。我找到了南京西路街道居委会书记,开了张出门证明,再加上我的记者证,就这样断断续续在外工作拍摄。
从业30年,这两个月是我感受到记者证最好用的时候,畅通无阻。十天后,我所住的街区变成了防范区,可以出门了,那天迅速发了一个“防范区居民出门了”的稿子。南京西路上的晚间灯火辉煌,沿路恒隆等商场的店招全部亮着,但是马路上没有人,街道像个空荡荡的舞台,很魔幻。
2022年4月26日,上海,武康路。
2022年4月26日,上海,一家咖啡馆门口。
2022年4月28日,上海,淮海中路,一辆行驶中的大巴。
4月13日,因为要处理一些家里的事情,我在上海市区的马路上徒步走了15公里,从清晨一直到天全都黑。上海下了一天的雨。我看到了大雨中哭泣的上海,人的生老病死都比平常要艰难许多。从那天开始,我持续不断地拍摄上海,直到6月1日。我的直觉告诉我需要拍照,无论如何,先要拍下来。
2022年4月28日,上海,淮海中路。
2022年4月28日,上海,陕西北路一弄堂内。此地为“防范区”,居民正在弄堂里晒太阳。
2022年4月28日,上海,永康路口超市,一位正在买菜的人。
我一直和我的学生,文汇报的记者张挺一起工作,相互照应。我们需要算好各自做核酸的时间点,大概是拍一天停一到两天,然后再出门拍一天,就这样的一个节奏工作和拍摄。
那段时间是我和张挺讲话最多的日子。看着当时上海的状况,我们心里很难过。他比我年轻20岁,不理解这个被突然改变了的城市。我们的共识就是认真拍照,但不敢多喝水,因为没有办法上厕所,如果真的是需要去洗手间的话,只有开车回到市中心,回到自己家里才能解决,然后再返出去继续拍。
2022年5月4日,上海,静安寺一小区门口。
2022年5月4日,上海,南苏州河路口。乍浦路桥上骑行的人。
我拍摄过许多大大小小的事,我想要留下这段时期一些具有普遍性和特殊性的东西:人是怎么面对最基本的需求,做出自己的回应,他怎么吃饭,怎么生存的?在宁波路上,为了解决基本的生存,我看到人们用绳子把东西吊上楼去。还有一些特殊的符号,包括管控设施,人们所穿的白色和蓝色的衣服。这些都是重要的,是那段时间留在人印象里的东西。
2022年5月4日,上海,宁波路。正在居民楼的晒台上用吊绳取物资的人。
2022年5月4日,上海,愚园路。
2022年5月4日,上海,乍浦路桥上。进入虹口区地界的闸口处。
2022年5月4日,上海,外滩,当天是五四青年节。
回想起来,仍然有几个画面令我印象深刻。一个是2022年5月4日的时候,我拍了一张支援上海的医务工作者,他们正在外滩,背景的建筑是和平饭店,那是上海的纪念碑。
2022年5月8日,上海,黄河路。
2022年5月8日,上海,曲阜西路。住宅小区门口放风筝的人。
2022年5月8日,上海,在浙江路桥上的人。
2022年5月12日,上海,方浜中路,豫园古戏台。
2022年5月8日,上海,黄河路,长江公寓。
2022年5月12日,上海,四牌楼路,希望买到一点面条的人。
5月底,我去了辰山植物园,拍摄园区为即将迎来全面恢复生产生活的准备工作,看望去年12月我在园子里种下的一株叫“小王子”的玫瑰,然而,只看到已经回归了土地了的枯萎的“小王子”,特地为它拍了照片。
2022年5月19日,辰山植物园。
2022年5月19日,辰山植物园。
2022年5月19日,辰山植物园。
2022年5月26日,在前滩太古里拍摄的一张照片。前滩太古里先一步开放了,那天天气很好,人们都在台阶上坐着晒太阳。每个人身上都有一张标签,表明健康码符合要求才能进来。我和张挺非常感慨,历时两个月,才看到上海城市里面有人的样子。
2022年5月26日,前滩太古里。
2022年5月26日,前滩太古里。
2022年5月31日,上海,外滩。
在这种非常时期的两个月,我看到许多在上海的人努力适应环境和生活方式的改变。人们有本事有智慧地用自己的方法,维持着生活品质和某一刻的尊严。这是一种精神,也是上海这座城市的一种坚持。
这些都是见证,以摄影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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