患精神疾病父亲转院后下落不明，院方：有人帮结账并办出院

2017年10月，万宁南林农场二队的杨亚精、杨作喜姐弟二人，再次前往万宁市人民医院，希望能够通过蛛丝马迹找到父亲的踪迹。而像这样子的寻找，姐弟俩从2014年就开始了，可至今依然未果。据了解，2014年10月，南林农场二队患精神疾病的杨胜章因发烧等症状，被万宁市长丰卫生院精神科紧急送往万宁市人民医院治疗，之后下落不明。目前，万宁市公安局城北派出所已介入调查。万宁市人民医院表示，将尽可能查询当时记录，希望找到相关线索。

A 突发疾病，精神病患者转院救治

杨胜章是万宁南林农场二队人，1975年出生。他姐姐杨美容介绍，1999年后，弟弟的精神开始出现异常，而弟媳在生下第二个孩子后就离开了家，至今杳无音讯，“阿章因为反复发病，甚至出现暴力倾向，2005成了万宁市长丰卫生院精神科的常住病人。”

长丰卫生院精神科当年的科室负责人徐新建回忆，杨胜章在该院住了多年，一开始只是短暂住院，稳定后就回家，后来时常发病，需要常年住院，“当时隔一段时间，杨胜章父母就会带着孙子来看杨胜章，每个月还会交几百元用于日常开支。但从2012年开始，就没人来看望了，我们后来才知道他父母相继去世。”

“2014年10月，杨胜章发烧、不能言语、四肢不能活动，卫生院救治条件有限，便把他紧急转至万宁市人民医院救治。”徐新建说，当时是他打的120，院方还派人陪同一起前往万宁市人民医院，“在我们这个环节，是没有问题的。”

B 因为欠费，卫生院拒绝接回患者

徐新建说，杨胜章有医保以及残疾证，每个月住院产生的费用，至少可以报销90%，剩下的由家人承担，“他父母去世后，整整两年多的费用，都没有人来缴纳。”

徐建新告诉记者，后来万宁市人民医院给他打电话，说杨胜章可以出院了，“当时我拒绝再次接收杨胜章入院，因为其拖欠我们院多年的费用，又找不到监护人。他父母没了，他女儿留了电话但打不通。如果再送回来，住院产生的费用谁来承担？”

“不过，如果接到有关部门的通知，我们院可以无条件接收。可到最后，万宁市人民医院也没再找过我，杨胜章也没有被送回来。”徐新建说，从那时起，他就再没听说过杨胜章的事情，“2017年10月，杨胜章姐姐杨美容突然找上门来询问杨胜章的下落，我也是那时才知道，杨胜章不知所终。”

C 儿女寻亲，找了四年依然没结果

记者了解到，因为生活所迫，2013年处理完父亲的后事，杨美容便离开海南前往广东打工，2017年得知侄女要结婚才赶回老家。“父亲没去世前，弟弟的事情都是他在操办，我只知道弟弟虽然在精神病院，但医药费有政府报销。我过得也不好，所以一走就是四年，其间手机被偷，亲戚朋友的电话号码都没了，所以一直和老家没有任何联系。”

随着时间的推移，杨胜章的一双儿女渐渐长大成人，看着身边的人都有父亲陪伴，姐弟俩心里很不是滋味。虽然姐弟俩已被“收养”，但他们始终没有放弃寻父的念头。2014年10月，杨胜章15岁儿子杨作喜接到农场一干部的电话，“他说父亲进了万宁市人民医院。2014年10月28日，收养我们的同宗伯伯杨克春夫妇，便带我到医院见到了父亲。”杨作喜回忆道，“当时父亲还是清醒的，我说要出去打工，他说他自己可以照顾好自己，让我不要担心。”那次看过父亲后，杨作喜便外出打工了，与此同时，他姐姐杨亚精也前往广东打工。

“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见过父亲。2014年年底，我从万宁市人民医院医生处得知父亲已送往海口治疗。”当时杨作喜以为，既然医生说父亲被送往海口治疗，那么病情稳定后自然会送回来，所以他便没多想，并把这个情况告知了杨克春夫妇。“我们知道胜章有保险和残疾人证明，他住院有政府补助，所以就一直没多问也没管了。”杨克春说。

2015年10月，杨作喜再次来到万宁市人民医院，得到的还是相同的答案。2016年杨作喜也找过，但被同样的理由打发。“直到姐姐2017年结婚，父亲还是没有回来，姑姑到医院查询了病历，我们才发现，父亲不见了。”杨作喜说。

“如今都过了将近4年，已经错过最佳寻找时机。现在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这叫个什么事啊……”杨美容不停叹气。

D 家属质疑，卫生院为何直接拒收

那么，究竟杨胜章是自己走丢的，还是被谁带走了？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杨家人。杨美容开始自责，“弟弟失踪我也有责任，当时父母相继去世，接着我离婚，家里发生了太多事情，疏忽了对弟弟的照看。这么多年我一直以为他在住院，2013年离开海南之前，我还给长丰卫生院留了一个电话号码，后来手机被偷，号码也换了，所以弟弟转院的事情我根本不知道。”

“杨胜章父亲临死前，把两个孩子托付给我，他的遗愿我必须得做到。”今年56岁的杨克春说，虽是远房亲戚，但怎么说都是宗亲，所以他便收养了杨亚精杨作喜姐弟，“这么多年来，我也一直以为杨胜章在海口住院治疗。”

亲姐姐离家数年，两个孩子是未成年人，其余的人都是远房亲戚，作为精神病人的杨胜章在万宁市人民医院住院期间，病历上填写的唯一相关人员就是长丰卫生院精神科负责人徐新建，但徐新建承认，万宁市人民医院确实打电话让他接人回精神病院，他拒绝了！

“万宁市人民医院打电话让长丰卫生院接回病人，长丰卫生院联系不到亲属，可以通知派出所或者农场的领导啊，但他们好像什么也没做，就拒绝接收病人了。”杨美容说。

E 万宁市医院称患者正常出院有人缴费

今年3月份左右，杨美容到万宁市人民医院打印出入院记录后才发现，自己没有行为能力的弟弟竟然出院了，“是一名叫做‘陈颖’的医生签名的，还附有出院医嘱：‘转当地精神病医院继续治疗’。”随后，杨美容先后在万宁市找了4家精神病院，最终还是一无所获。

5月4日，记者跟随杨美容和杨作喜，再次来到万宁市人民医院。杨作喜带记者来到杨胜章当年住过的病房，“父亲当年就住在12号病房的35床。”

万宁市人民医院办公室副主任田小波查看入院记录后，当场给曾经负责杨胜章的一名陈姓医生打了电话，但对方称，时间已过太久，记不清当时的情况了。“如果患者达到出院标准，一般是家属结账后把患者接出院。但杨胜章的情况是，有人到医院结账给他办理了出院手续，但这个人却不是他的家属。这种情况，我还是第一次碰见。”田小波表示，他已将此事进行记录，会进一步查询当时情况，“我会查一下是否有当时的监控记录，看看究竟是谁将杨胜章接出院。一有结果，会第一时间和家属联系。”

万宁市公安局城北派出所民警介绍，今年4月份，他们已受理此事，并前往医院做了初步调查，“下一步我们将上报此事，希望通过警方平台寻人，或者将杨胜章列为失踪人口。目前各项工作正在进行中。”

（原题为《“消失”的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