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察｜代理人之间的厮杀：雇佣军鏖战乌克兰

乌克兰东部一名高级官员12月11日表示，乌克兰军队袭击了俄罗斯瓦格纳雇佣军集团所驻扎的一家旅馆，造成多人死亡。俄罗斯国防部尚未对此报道做出回应。

俄罗斯和西方的雇佣兵在乌克兰作战已经是公开的秘密，此次袭击事件再次让雇佣兵进入大家的视野。

俄罗斯和西方的雇佣军在乌克兰作战已经是公开的秘密。

大国竞争的隐秘手段

长期以来，雇佣军一直伴随着人类社会的战争进程，其历史最早可追溯到古希腊时代，当时，古希腊人曾雇佣马其顿人保卫首都雅典，后来罗马人也开始雇佣日耳曼部落与外来入侵者进行对抗。中世纪的欧洲由于战争不断，各国君主往往不惜高价聘请雇佣军这样的专业武装力量来获得胜利，而法国在1813年组建了“外籍军团”，编入本国军队序列，作为殖民作战的前锋，长期征战于西班牙、阿尔及利亚、马达加斯加及东南亚等地区。

近年来，雇佣军开始摒弃传统组织结构，改组成公司，按现代商业模式建立公司治理体制，承揽业务，对外一般自称为私营军事公司。据不完全统计，全球现有约7000多家专业的雇佣军公司。在不少文学影视作品中，雇佣军更是频频现身，如电影《战狼2》中美国影星弗兰克·格里罗等人扮演的外国雇佣军就给观众们留下了深刻印象。而在雇佣军重新崛起的背后，是大国间政治、利益博弈的必然结果，特别是进入21世纪后，世界格局加速变化，大国之间一方面为了维持着微妙的平衡，心照不宣地尽量避免直接冲突甚至战争；另一方面为了保持国际影响力，大国更愿意选择雇佣军作为自己插手世界局部冲突的工具。

两极分化的乌克兰雇佣军

在俄乌冲突爆发后，乌克兰变成了雇佣军“磁铁”，乌政府在接受西方援助的装备和资金的同时，也大量招募外籍雇佣军与俄军作战。俄乌冲突爆发初期，乌总统泽连斯基曾在2月27日呼吁成立一个“国际军团”；3月1日他又签署命令向赴乌克兰的外国雇佣兵实行免签证制度；紧接着乌克兰外长库列巴透露，来自16个国家的1000多名志愿者正在前往乌克兰与俄罗斯作战的途中，而这也是1.6万人中的第一批。

一些西方的雇佣军单兵素质比较高，能够熟练使用多种单兵导弹。

俄国防部曾在今年6月发布一份报告，自特别军事行动开始以来，有6956名来自64个国家的雇佣军和武器操作专家抵达乌克兰，1956人已被消灭，1779人已离开。在欧洲国家中，波兰的雇佣军数量第一，其次是罗马尼亚，英国排名第三；在美洲，加拿大居首位，美国位居第二；另外还有一些来自中东、外高加索和亚洲的雇佣军。

综合目前的各种相关信息，有分析认为，乌克兰一方的外籍雇佣军在素质、装备，以及待遇上两极分化趋势明显。

一部分雇佣军属于美欧国家的退役军人，有些还曾经是特战队员。如有报道称在冲突爆发后不久，就有一支由英国特种空勤团老兵组成的小队奔赴乌克兰，这些老兵年龄在40岁到60岁之间，在部队服役时曾驻守伊拉克和阿富汗等国家，其中不乏训练有素的狙击手，还都会熟练使用“毒刺”和“标枪”导弹，他们的花费则由欧洲一个匿名国家通过一家私营安保公司资助。可以看出，这部分人战斗素养较高，也擅长操作各种武器，再加上背后很可能有外国政府在背书，以个人名义行使国家意志，所以应该被乌方更为重视和重用。

在单兵装备方面，按照之前乌方公布的图片，其一名作战人员全身的装备包括：UAR-15步枪，搭配vortex razor genⅢ1-10x24主瞄准镜，主瞄侧面还有个aimpoint t1近战小瞄，头上夜视仪是ACT公司的DTNVS-14，配有Wilcox G22E夜视仪折叠固定扣，Ferro FCPC V5战术携行具，Ops-Core SF的高切盔，PEQ15激光指示器。据估计，这一身行头价值在6万人民币左右，不过考虑到这是宣传的内容，所以难免会有水分，但“好马配好鞍”，总体来说这些人的装备和待遇不会差。

而另一部分雇佣军则是一些试图在战场上寻求刺激和金钱的“愣头青”。按照美媒的报道，这些人此前从未接受过军事训练，更未使用过枪支，完全没有任何军事经验，被派往前线战斗只能当“炮灰”。在装备方面，这些人也是良莠不齐，有的根本不配发武器装备。那些被俄罗斯俘虏的雇佣军抱怨说，乌克兰武装部队和国民警卫队的指挥官为了减少军事人员的损失，首先牺牲了外国人。在待遇方面，按照此前乌克兰方面提供的“服役合同”规定，外籍雇佣兵的工资每月仅为7000格里夫纳，约合1400元人民币，而且在现实中很多人其实领不到薪水。在如此背景下，这些“热血青年”的战斗力可想而知，而逃亡的主力也是他们。

雇佣军广泛参与了俄乌冲突。

俄罗斯非常时期的“救火队”

再看俄罗斯方面，其实在2017年普京已经公布了一项法令，以求将俄罗斯军队在海外行动中使用外国志愿者的行为合法化。前段时间还招募了前阿富汗国民军特种部队（ANAC）成员充实雇佣兵实力。在美军管制阿富汗时期，ANAC由美军第三和第七特战群（绿色贝雷帽）进行训练工作，该部队的训练是在位于阿富汗喀布尔南部六英里，曾经为塔利班训练营的莫尔黑德突击队训练中心进行。巅峰时期ANAC有2万人左右，编成4个特战旅和1个国家机动旅。

相比于其他阿富汗政府军，ANAC的战斗力明显要高得多，虽然在人数上仅占了前阿富汗国民军员额的7%，但是在2021年之前这支部队承担了前阿富汗国民军超过70%的作战任务。如在2007年9月，刚成军仅2个月的ANAC突击1营就旗开得胜，扫荡了楠格哈尔省的2处大型非法军火库，搜缴一批武器弹药和超过80公斤鸦片，还逮捕一名塔利班“炸弹专家”。2018年4至6月，ANAC出动3个特战连配合600名美军“绿贝雷”特种部队在楠格哈尔省扫荡极端组织“伊斯兰国”分支武装多处重要据点，歼敌约170人，己方无一伤亡。在2018年7月中旬，ANAC在夜色掩护下突袭了一所位于赫尔曼德省的塔利班监狱，营救出58名人质，行动中还活捉了塔利班“监狱长”和4名看守。

在2021年塔利班夺取阿富汗政权之后，这支部队被拜登政府所抛弃，仅有少数人成功逃往西方国家并成功寻求庇护，其余大部则逃亡到了伊朗或滞留在阿富汗境内为地方军头效力。目前有大约5000名前ANAC人员滞留在伊朗。此次文章开头提及的海巴图拉·阿里扎伊则是ANAC的前指挥官，阿里扎伊称，伊朗当局自去年11月开始对这支精锐的招募工作，而此次招募工作则是由俄罗斯驻伊朗大使馆和瓦格纳公司以及伊朗情报机构共同组织的，具体的条件包括但不限于1500美元的月薪、随行家属的安全保障以及移民前往俄罗斯的可能性。据推测，很可能会有来自各方面的超过1万名前阿富汗武装人员会加入到俄罗斯一方。

前阿富汗国民军特种部队。

值得一提的是，此次负责招募工作的俄罗斯瓦格纳公司是一支比较有名的私营军事机构。据称该公司公开的指挥官是曾效力于俄罗斯情报组织“格鲁乌”的前特工德米特里·乌特金中校，其麾下的准军事人员中很多是来自服役过俄罗斯空降部队、特种部队、内务部的精锐士兵，具有参加过东乌克兰冲突和俄国内反恐行动的丰富经验。瓦格纳的业务包括作战参谋、军事顾问、训练指导、情报侦察、战争辅助等，近年来其武装人员时常出现在叙利亚、非洲等敏感地区。

有分析指出，此次俄军之所以也祭起雇佣军这面大旗，与其军力上的“青黄不接”有着较大的关系。

虽然俄罗斯国土面积是乌克兰20倍大、人口是乌克兰4倍，在开战之初控制了乌克兰12.5万（包括克里米亚）平方公里土地，约占乌总领土的五分之一，但是随着地盘的扩大，后方战线拉长，俄军兵力不断分散。再加上乌克兰及时全国战时动员，美欧又加大对乌支持力度，乌军战力不断在增强，而俄罗斯仍然是原来的不到20万的兵力，导致在作战中逐渐处于下风，战场上由主动进攻变为被动防御，再由被动防御变为部分退却。尽管现在俄罗斯已经开始了部分动员，但是把人召集起来只是第一步，要形成战斗力尚需时日。因此面对乌军的反攻，短期内将具备作战经验的前ANAC成员投入战场救火就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另外，使用前ANAC成员还有一个优势，那就是现在乌军大量使用的通信器材本身就是此前美军配发给阿富汗特种部队的同款，如果有一支部队能够熟练使用缴获的通讯器材或其他电子设备，完全“就地取材”，会对乌克兰当局的军事行动起到一定的影响。同时，如果英美新训练出来的乌克兰军队在战场上遭遇到同为美军训练的前阿富汗特种部队的话，这对于西方一些国家来说将是一件非常打脸的事情。

（作者系远望智库特约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