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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流体验、模拟沉浸与超级连接下的博物馆教育新路径
上海博物馆于2017年举办的“遗我双鲤鱼——馆藏明代吴门书画家书札精品展”(以下简称“吴门书札特展”)呈现了王鏊、李应祯、沈周、文徵明、唐寅、吴宽、王宠、陈淳等数十位著名明代吴门书画家的49通书札,内容上至政治民生,下至家事儿女,或文章酬唱,或艺苑交游。为了向观众更为直接、生动、全面地呈现吴门书画家的生活环境、艺术创作、审美情趣以及书法面貌,上海博物馆充分利用微信、APP、官网、网络直播等新媒体手段,采用线下与线上相结合的方式,以两套说明牌、一张关系网、线上诵读会、评弹演出、博物馆游艺等新颖的博物馆教育形式,对展览和展品进行拓展与展示,探求媒体融合下的博物馆教育新路径。这一探索也正符合2018国际博物馆日的主题——超级连接的博物馆:新方法、新公众。
上海博物馆“遗我双鲤鱼——馆藏明代吴门书画家书札精品展”展览现场两套说明牌与“心流体验”
一般而言,教育心理学将学习分为主动和被动两种,学校学习多为被动学习,博物馆学习则多为具有自发性的主动学习。自主学习状态是无意识的、欢乐的、宁静的、沉浸的、欢愉的。尤其是当复杂的信息以一种愉悦的方式被呈现,换言之当学习具有内在的益处,人们会自发地寻求进一步的学习。这样一种自发的、几乎自动的、忘乎所以、全身心投入的感觉,被心理学家米哈里·齐克森米哈里 (Mihaly Csikszentmihalyi)称之为“心流(flow)”。“心流体验”(the flow experience)会激发个人的成长,这是由于为了保持心流状态,技能与挑战必须处于平衡状态中,技能必须随着挑战的升级而升级。
基于上述理论,博物馆在设计展览时,为使受众更有效地从中获得知识与信息,激发受众主动了解展览的兴趣,要尽可能地将观众导向“心流体验”。而实现这种体验的前提是展览阐释(挑战)与受众的知识储备(技能)基本匹配,并且能提供循序渐进深入背景、主题的阐释(挑战的升级),使受众跟随不断进阶的阐释,潜移默化地获得更全面、深入的认知(技能的升级)。
展厅现场说明牌上呈现的是以现代的口吻翻译的书札。“心流体验”的教育理念被具体实践于“吴门书札特展”中。在展览策划之初,书画部、展览部、教育部工作人员就明确此次展览不同于以往书札展览,只针对书法、历史研究等专业人群的定位,而是面向更广大的文博艺术爱好者。为了让更广泛的受众在观看展览时,也能实现“心流体验”,策展首要任务就是降低受众的技能准入,以一种与非专业人士的知识储备相匹配的方式来阐释展览。因此,策展人一反书札展在展厅中仅呈现书法释文的惯例,而是用现代的口吻将每封书札的内容翻译出来,以说明牌的形式附在展品旁。
明 《祝允明致文贵札》 纵23厘米 横43.5厘米 上海博物馆藏如展品中,有一则《祝允明致文贵札》,说明牌上的现代文翻译如下:
登上高处,被风吹落帽子,都被风雨阻挡。虽然我牙齿不好,很少饮酒,但怎么能够在家里一个人孤零零对着风雨呢?驼蹄已经熟了,请您中午前过来,我们一边喝酒一边博戏,一起把它吃掉吧。
相信普通文博艺术爱好者读着这样一则书信,不会因为书法的难以辨识和文言文的艰涩望而却步。相反,祝允明如同一位邻家老者的形象跃然纸上,文人生活的雅兴呼之欲出。
每件展品说明牌旁的二维码,提供该书札的原文释文等更多信息。我们已经知道要维持“心流体验”,技能和挑战都必须同步升级,在愉快的入门体验之后,观众会寻求更进阶的挑战。每件展品说明牌旁都配有一个二维码,观众扫码,即进入上海博物馆公众号,获得该书札的原文释文。还是以《祝允明致文贵札》为例:
登高落帽,皆為風師雨伯阻之,雖病齒少飲,安能鬱鬱獨抱(獨字邊有顛倒記號)膝坐屋子下對淋淫乎?駝蹄已熟,請午前來,呼盧浮白共銷之也。一笑。允明頓首。文貴兄足下。
此时,展览向观众提供了更为进阶的挑战——在以现代文了解书札内容之后,阅读书法释文,逐字对照书札作品,细细品读行文内容和书法艺术。在这一过程中,观众的技能也得以跟着提升——不断加深对于书札本身的理解和明代文人士大夫现实生活和艺术世界的认知。
将现代文释文置于线下说明牌,这一展览最显眼的位置,作为展品阐释的第一个层级;而将书法释文隐藏在第二个层级,在展厅中并不直接体现,需要扫码通过移动终端获得。看似不遵循传统书札展的惯例,实则符合博物馆自主学习和“心流体验”的规律。展览的阐释首先不应当设置过高的壁垒,只有当观众能看懂说明牌,才会产生进一步了解展览的意图;而后,展览则需要为观众提供循序渐进的台阶。只有在挑战和技能同步进阶的过程中,才能最大效应地激发观众学习的主动性与持久性。
吴门关系网与模式认知
我们发现,在博物馆中,单个的物品或展品尽管优美但意义有限。必须发掘一种方式将单件物品和某种模式认知(pattern recognition,指人们在观察事物或现象的时候,常常要寻找它与其他事物或现象的不同之处,并根据一定的目的把各个相似的但又不完全相同的事物或现象组成一类。)联系在一起,并通过这种模式将所展出的物和人们的生活、经验、既有知识联系在一起。
在“吴门书札特展”中,策展人采用一张明代吴门关系网,将物(一件一件书札展品)与认知模式(远近亲疏的人际关系)相联系。一方面,人物关系网是人们认识世界一种行之有效的基本模式;另一方面,就吴门书札这一主题而言,以关系网作为串联展品的方法,也是符合其研究重点的。
吴门地区艺术风格的传播与盛行,和吴门地区文人愿意抱团、愿意提携后辈、愿意一起向上发展的风气是分不开的。表现在历史上,吴门就是一个巨大的关系网。两个人之间总有一条线可以将他们联系起来,如姻亲、师生、朋友、同僚、父辈世交等,关系非常紧密。
吴门主要人物关系图展厅正门口特别设计了吴门主要人物关系图,以文徵明、沈周、吴宽、祝允明等为核心人物,铺陈开一张明代吴门地区文人的关系网,谁和谁是朋友,谁和谁是亲家、翁婿关系,一目了然。
这张关系网还被开发成一个iPad APP《书札里的吴门》,以多媒体交互的形式引导观众以人物关系这一认知模式来理解吴门书札。在展览现场,书札作品是绝对的主体,关系图虽然占了一面墙,但也只是辅助说明的手段。而在APP中,关系网则是故事的核心,人物关系总图构成了这一程序的主界面(第一个层级),点击任意文人的名字或头像,与之有关系的所有人物就会沿着红线如树形图一般生长开来。用户既可以单独考察该文人的关系网,也可以将其个人关系置于关系网总图中。在关系网之下的层级,才是具体的一件件书札作品,每件作品除了标明写信人与受信人之关系外,还包括高清作品图、释文、赏析等。同时,此APP支持关键词检索。
iPad APP《书札里的吴门》部分界面尽管展厅入口处,配备了一台iPad供观众体验《书札里的吴门》APP,但作为一种远程应用,APP更多地是对实体展览的延续。线上展览,离开了实物的本身所特有的“灵韵(aura)”,其叙事逻辑较之展厅陈列必须要有所调整,此时“关系网”作为理解吴门书札的主要线索,既符合学习(尤其是远程教学)的认知模式,又适合多媒体的交互方法,向受众呈现出一个亦小亦美的不落幕的展览。
书札诵读会与感受认知
语言认知和感受认知是人们最主要的两种认知方法。单纯的语言经验——词语、阅读、听说,不足以构成真正的学习,感受的过程也必须纳入其中。与思考过程相反,感受过程大多数情况下是无意识的,但它对于知识的整体扩充和理解的系统性而言,至关重要。
我们当然可以直接阅读这些吴门书画家的往来书札的内容,甚至将它们逐字逐句念出来(语言认知)。不过,我们更可以参与一场线上诵读会,让主持人、表演艺术家、学者、朗诵家通过他们的艺术演绎,将这些书札诵读给我们听(感受认知)。
诵读,作为一种仪式感极强的行为,即使在形式上距离古人远矣,却仍然以一种庄重的姿态保留下来比较完整的信息。在读与听之间,见性见情,即便做不到余音绕梁,也能启迪今人对于古老传统的想象。
展览特别策划的书札诵读项目,邀请配音艺术家曹雷、朗诵家过传忠、上海广播电视台主持人徐惟杰、刘砚、王兆阳、刘江贤,上海博物馆书画部的研究员李维琨、刘一闻、孙丹妍等十位嘉宾,诵读此次展览中的十二通精彩书札。每位嘉宾挑选其中一两通进行诵读,与展览的阐释系统一样,诵读也是原文、白话文各一遍,两者各有不同风味。原文,更原汁原味,体现写信人的语言风格。白话文,或者说现代文,更便于当代的观众理解,拉近了作品和受众之间的距离。
在诵读中,嘉宾们用自己的方式赋予这批书札以个人化的诠释和演绎。比如,沈周和祝允明相差三十余岁。前者是明四家中的“老大哥”,这日他看到小辈祝允明的新作,甚为欢喜,于是提笔写下一封信札,称其“妙句惊人”,可以超过唐代的白居易和元稹。不过盛赞之余,提到酬劳却是不甚爽快,“缠头之赠恐是虚语”,他自己也只能报以“呵呵”一笑。在本次诵读项目中,著名配音艺术家曹雷老师选择了这封《沈周致祝允明札》,以她醇厚温润的声音演绎了年过五十的沈周与后辈交往时诙谐潇洒、幽默通脱的名士风度。
明 《沈周致祝允明札》 纵25厘米 横26厘米 上海博物馆藏十二篇书札诵读在博物馆微信公众号上逐期放送,作为一种新媒体形态,此类线上节目还具有灵活使用的优势。为了让大家一睹为快,策划人员特别撷取每篇诵读中的金句,按照古代书札的常用结构,剪辑成十位诵读者的精华版。在这三分钟的诵读集锦中,不仅交代了所有嘉宾诵读的篇目,同时又完整呈现了书札的常用结构,包括:具礼、称谓、前介、本事、祝颂、署押。以聆听诵读这样一种仪式感极强的方式来进行感受认知,是有助于观众理解展品本身内容和展览背后的文人交游、江南生活的。
书札评弹弹唱与“模拟沉浸”
研究表明,博物馆仅仅做到吸引观众的注意力和兴趣点是不够的,它必须提供一种深入的全神贯注的学习氛围。这种全神贯注的学习氛围被研究人员称为“模拟沉浸”(simulated immersion),即使观众在特定时间和地点忘乎所以、全身心地投入其间。“模拟沉浸”不单有赖于思考和感受,还与情感共鸣息息相关。
如果说,聆听所触发的是受众的感受认知,那么继“吴门书札诵读”之后,特展所推出的“吴门书札评弹弹唱”演出则以一种综合艺术的跨界形式,在思考与感受之外,引发观众的情感共鸣,实现“模拟沉浸”。观众浸淫在令人沉醉的氛围中,以一种抽象的方法直接理解展品,并对不同的展品做出具体的回应,最终形成对新知识的认知。
明 《王宠致王守札》 纵25.3厘米 横92厘米 上海博物馆藏本次“吴门书札评弹弹唱”特别邀请上海评弹团从展出的49封信札中遴选出言辞优美、情节生动的七个片段,在原文基础上进行了艺术化的改编和演绎。改编者在细细研读原作的基础上,结合评弹的特点,配合书信中不同的叙事内容,为七通书札选用了七种不同的韵脚和流派进行弹唱。上海评弹团团长高博文亲自弹唱了《王宠致王守札》,将陈调与薛调结合,完美诠释了王宠的心境,传递出最真切的情感。上海博物馆除了在微信公众号上发布评弹录音之外,还特地在展览期间于博物馆大堂举办了“吴门书札评弹弹唱”演出。活动当晚,特展展厅配合演出开放参观,观众不仅欣赏到了最新改编创作的吴门书札评弹曲目,还听到博物馆研究人员和评弹艺术家现场解读吴门人文艺术。除现场二百余名观众之外,另有12万人次通过网络直播观看了此次演出以及演出之前的展厅专家导览。
在上海博物馆大堂举办的“吴门书札评弹弹唱”演出现场以评弹弹唱来演绎吴门书札,看似是一种新的艺术跨界形式,实则有着深厚的历史渊源和文化基础:一方面,用原汁原味的苏州话来讲述吴门文人的故事,可以说是再合适不过了,而今保留下来的富有艺术性的苏州语言就是苏州评弹;另一方面,书札和评弹的审美是共通的,它们都秉承了吴地文秀、雅致的审美特性。
知识的习得分为很多层次,说明牌阐释可以看作是一个较为基础的层次,在其上则是导向模式认知的关系网,再往上一个层次则是基于感受认知的书札诵读,而书札评弹弹唱因其调动观者更多感官、饱含更为丰富得历史文化体验、引发观众的情感共鸣,实现博物馆学习的“模拟沉浸”体验,位于金字塔的顶端。这是最为有效的知识习得方法,透过艺术的综合体验,观者沉浸其间,知识会在观众内在进行编码,以一种感性的、密集的、生活化的方式,成为观众整体精神结构的一部分。
实际上,最前沿的博物馆教育理念相信,观众之间能够相互帮助、彼此学习,而且博物馆员工也可以和观者一同学习成长。就“吴门书札评弹弹唱”而言,一方面合作方上海评弹团由此实现了某种程度上的创新和突破——因为在过去的评弹演出中,虽多有涉及“明代吴门”,但主要是对“江南四大才子”的戏说,而这次的演绎可谓“艺术正剧”,从书札折射出当时的历史背景、文人境遇、生活场景、人与人的关系,扩充了评弹艺术自身的丰富性。另一方面,整个项目反过来也推动博物馆从业者对展品的进一步认知——在与合作方一同挑选曲目、改编唱词、录音弹唱、筹备表演、演出现场的过程中,展览策划团队实现了对书札作品和本次展览的再认识。
“博物馆游艺”与超级连接的博物馆
上文已较为详细地例举了媒体融合背景下,四种层次递进的博物馆教育路径:两套说明牌、吴门关系网、书札诵读会、书札评弹演出。“吴门书札特展”的教育活动项目事实上远不止于此,还包括但不限于:
学术讲座:由六位博物馆专家、艺术史学者多角度、全方位地解读明代吴门书画家的书札作品。
进阶读物:由上海博物馆组织编撰、北京大学出版社出版的《遗我双鲤鱼——书札里的吴门》,汇聚了13位专家学者围绕着吴门书札及相关主题所撰写的研究文章,除书札研究之外,本书于艺术史、图像学、篆刻等研究均有涉及,是对展览的补充与延伸。
亲子课程:四次环环相扣的主题动手活动让15世纪的苏州变得不再遥远,让小朋友也能体验一把文人的生活。
线上展览:官网发布,定位于特展的“生活”主题,由“云中谁寄锦书来”和“见字如面”两个互动版块组成,力图做到可观、可听、可读、可玩。
《遗我双鲤鱼——书札里的吴门》书影这个仅由49封书札组成的小型展览办得风生水起、亦小亦美,精致如中式园林。各种掩映与纷呈,全靠细节的设计;社交媒体与线下活动丰富多彩,令人目不暇接。无独有偶,展览刚刚落下帷幕,国际博物馆协会即将2018年博物馆日的主题定为“超级连接的博物馆:新方法、新公众(Hyperconnected museums: New approaches, new publics)”。根据国际博物馆协会的阐释,博物馆与当地社区、文化景观和自然环境所产生的新的联系,不仅是由科技发展,如藏品数字化、社交媒体等所带来的,同时也基于博物馆与不同机构合作举办的公众活动,吸引新的观众并增强彼此的联系。
从这个角度来说,“吴门书札评弹弹唱”演出所启动的上海博物馆“博物馆游艺”无疑是对“超级连接的博物馆:新方法、新公众”的有益探索。在书札评弹演出中,我们已经见证了博物馆作为一座具有超级连接属性的文化综合体的雏形:社交媒体如微信公众号、网络直播等新的技术手段将馆内和馆外、线下和线上的受众连接在一起;同时,与上海评弹团的合作,也吸引了部分评弹爱好者成为博物馆新的观众,这既是两个机构的连接,也是机构所辐射的不同文化社群的连接。
在未来,上海博物馆还将继续举办更多“博物馆游艺”活动,以期通过诗、舞、乐、戏、讲等方式,将博物馆打造成一座具有超级连接属性的文化综合体,其具体包括下列四个方向:
传习与创意(Apprenticing & Creating):让设计师、艺术家和手艺人走进博物馆,以展厅教学、现场手艺演示、设计展演、艺术项目等形式,连接经典文化和新兴创意。
演绎与激发(Elaboration & Innovation):结合文物或展览,激发思辨,对文物外延进行阐释。通过舞蹈、音乐、声音艺术、舞台剧等表演艺术,将不同的艺术形式跨界联合,碰撞出更具有感染力、生命力的艺术成果。(“吴门评弹弹唱”即属于此列)
映像与声音(Filming & Recording):制定上博馆藏珍品的纪录片拍摄计划,讲述藏品、展览及其背后的故事。同时重视声音的记录与传达功能,呈现形式包括特别导览、现场诵读、口述历史、演讲和访谈等。
竞赛与游嬉(Competition & Amuseument):定期举办有一定规模的评比竞赛和文博嘉年华,吸引更多公众,帮助参与者启迪思维、拓展知识。
上述四大系列的“游艺”活动,在新媒体的助力之下,在不同艺术、文化、社会团体的相互合作中,将使博物馆成为当地社区、文化景观和自然环境中无法分离的重要组成部分和资源连结者。以“游艺”为代表的超级连接的博物馆教育,最终目标是实现观众的终身教育:一方面是实现自我解放、释放自我存在的过程;另一方面,则是与自然、团队、家庭、或更广泛的社群所进行连接的过程。前者是将自我与他者相区别,后者则是将自我与他者相联结,这种区别和整一的不断对话过程,是每个人精神成长所必须的,也是博物馆教育的根本意义所在。
本文原题为《媒体融合下的博物馆教育新路径——以上海博物馆吴门书札特展为例》,转载自《国际博物馆》杂志,未收录原文注释。
作者简介:顾婧,女,清华大学新闻学本科(2004-2008),清华大学美术史硕士(2008-2010),现任职于上海博物馆教育部,馆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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