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州“杀妻灭子”案重审庭审结束，被害人母亲要求赔偿两百万

澎湃新闻（www.thepaper.cn）11月29日上午从贵州“杀妻灭子”案被告人李玉前的哥哥李玉山处获悉，11月28日晚上7点，该案重审历时6天庭审后结束，法院将择期对案件进行宣判。

李玉前的辩护律师周兆成告诉澎湃新闻，本案最大的问题是物证欠缺，办案单位既没有提取李玉前杀妻灭子的有关物证，也没有查清指控李玉前杀人分尸的作案工具。唯一的随案证据菜刀，公安机关并未鉴定出人血，也没有出现切割尸体后通常都会形成的卷刃现象。

此外，公诉人对第二被告人孟某红的指控罪名，已经由之前的包庇罪变更为帮助毁灭、伪造证据罪。

李玉山说，在刑事附带民事诉讼赔偿程序中，一直为李玉前伸冤的岳母张林合则委托其家人作为被害人诉讼代理人出庭参加庭审，认为两被告人对谢初明和孩子的死亡应当承担赔偿责任，要求李玉前赔偿50万元，孟某红赔偿150万元的刑事附带民事赔偿。

李玉前的哥哥李玉山（图左）和辩护律师周兆成（图右）。受访者供图

历时6天，“杀妻灭子”案重审庭审结束

“杀妻灭子”案发生在2001年3月20日凌晨，检方指控称，当日凌晨，时任贵州六盘水水城钢铁（集团）有限公司炼铁厂铸铁车间主任兼党支部书记李玉前回家后见妻子谢初明对其不理睬，想起自2000年5月以来二人的不和，遂起恶意掐死了她。此过程中，又用枕头捂死哭闹的3岁儿子。李玉前白天正常上班，当晚天黑后，他找来婚外情人孟某红协助处理，二人一起将尸体分解，分装在4个编织袋内。随后，孟某红用背篓将尸块分批转移到炼铁厂高炉焚毁，李玉前则打扫房间。

六盘水市中院2001年9月一审判决李玉前构成故意杀人罪，判处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孟某红构成包庇罪，判处8年有期徒刑。

2001年11月20日，贵州省高院二审裁定，以“事实不清，证据不足”为由将此案发回六盘水市中院重审。

六盘水市中院重审后于2003年12月1日再次作出一审判决，李玉前仍被定故意杀人罪，改判死缓；孟某红犯包庇罪，仍判8年。李玉前不服，提出上诉。2004年10月12日，贵州省高院终审裁定，维持原判。

经过李玉前本人及其家人、岳父母的持续申诉，2016年5月27日，贵州省高院决定对此案启动再审。贵州省高院审理认为，原一审程序违反了证人出庭作证、鉴定结论出示及重新鉴定的相关程序规定，原判认定李玉前故意杀人的犯罪事实存在疑点和矛盾，可能影响公正审判。遂撤销原一、二审判决，发回六盘水市中级人民法院重新审判。

因疫情原因，今年11月23日上午，六盘水市中院在贵阳市花溪区人民法院开庭重审此案。

李玉山此前告诉澎湃新闻，此前法院预计庭审需要三天时间，由于该案是案发21年后再次发回重审，六盘水市中院对此案也非常重视，充分保障了控辩双方以及被告人的诉讼权利，全案一证一质，最终整个庭审历时6天才结束。

大学时代的李玉前和谢初明。澎湃新闻资料图

第二被告人被指控的罪名发生变更

李玉山告诉澎湃新闻，该案庭审仅举证质证环节，就用了4天时间。

周兆成律师告诉澎湃新闻说，此次庭审虽然公诉人宣读的起诉书还是2003年的起诉书，但是起诉书中有关第二被告人孟某红的指控罪名发生了变化。原本，公诉机关指控孟某红的罪名是包庇罪，现在已变更为帮助毁灭、伪造证据罪。

“值得一提的是，本案最大的问题是物证欠缺。”周兆成说，本案既没有提取李玉前杀妻灭子的有关物证，也没有查清指控李玉前杀人分尸的作案工具。唯一的随案证据菜刀，公安机关还没有鉴定出人血，也没有出现切割尸体后通常都会形成的卷刃现象。加之李玉前的邻居也证实，随案的菜刀是李玉前家换锁后邻居拿过来帮忙后遗落下的，这根本不是作案分尸工具。

周兆成说，这几天的庭审，他还是围绕着起诉书指控李玉前故意杀人罪的指控证据发表意见。全面阐述庭审出示的有关证据是否能够证明被告人李玉前是“杀妻灭子”案的真凶。他重点就李玉前与孟某红有罪供述之间存在矛盾进行分析，从而证明李玉前有罪供述是虚假的。

对控方的举证，周兆成说，他主要围绕着13项重点质证方向来证明被告人李玉前没有作案动机，没有作案时间等系统展开，并且根据证据的时间线完整地向法庭还原了凶手作案的全部过程。

“在庭审中，我也根据控方举证里新发现非法证据排除线索，多次向合议庭申请排除非法证据。”周兆成说，李玉前当庭提出其当年遭到公安机关的非法羁押和刑讯逼供，并展示了手腕部因刑讯逼供受伤的伤情。他当庭提出对李玉前的伤情成因进行鉴定，这一申请获得了法院的支持。

此次再审合议庭由3名审判员、4名人民陪审员共同组成七人合议庭进行审理。

李玉前和妻儿在弘福寺游玩时的合影。澎湃新闻资料图

被害人母亲要求两被告人赔偿两百万

参加庭审的李玉山告诉澎湃新闻，在庭审法庭辩论环节，周兆成律师在对李玉前的杀人动机进行否定分析时，孟某红突然插话并疑似说漏嘴，将杀人动机给说出来了。

周兆成告诉澎湃新闻，他在法庭辩论阐明李玉前深爱着被害人谢初明不具有杀人动机，而大量证据证明案发前孟某红和李玉前一家交恶。

“我还在分析李玉前不具有杀人动机时，孟某红却突然打断了我的话。”周兆成说，孟某红当时突兀地说“当时我为什么不杀李玉前，我要杀谢初明？”

“我随即就回应她‘你终于承认人是你杀的’。”周兆成说，听到他这样回应后，孟某红的律师急忙叫停孟某红，孟某红此后就改口不再提此事。

不过，澎湃新闻注意到，孟某红的这句话也可能是对被告人辩护人所阐述内容提出的一种反问质疑。

在刑事附带民事诉讼赔偿程序中，此前一直在替李玉前伸冤的岳母张林合委托家人提出民事赔偿要求。

周兆成说，张林合因为病重无法出庭，就委托其儿子以被害人诉讼代理人出庭参与庭审。尽管张林合夫妇此前为李玉前伸冤，但张林合一家认为李玉前对谢初明及孩子的死亡应该承担责任。于是，张林合一家向法庭提出要求李玉前赔偿50万元、孟某红赔偿150万元的刑事附带民事赔偿。对于民事赔偿，两名被告人都没有异议。

周兆成说，在最后陈述阶段，孟某红对谢初明的死亡表示歉意并向其家人道歉，并称因年少无知，她的人生也毁了。但孟某红否认自己杀人，强调只是参与了分尸、抛尸，对于公诉人指控的罪名表示认罪，孟某红当庭也斥责李玉前是“渣男”。

李玉前在最后陈述时认为因为自己行为不检点，将自己的妻儿置于危险之中，没有保护好自己的妻儿，对于岳母一家他是个罪人。但他否认自己是杀人真凶，也希望法庭查明真凶，他也需要真相。

因为案情复杂，法庭表示择日宣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