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绿萼：见到你时，便已失去了你

01

可能世人都笑我傻，笑我痴，然而，我又能怎样呢？

人生若只如初见，时间永远停在那一刻，也就好了。那一刻，是我最幸福的时刻，可以说，我一生所有的快乐和幸福，都积聚在了那一刻。

02

那天，你和金轮法王等人无端闯入绝情谷，当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就有一种莫名的好感，你在他们当中赫然而立，虽然衣衫破旧，但剑眉星目，英气迫人。

我想多停留一会儿，多看你一眼，却没有理由，只有离开，而我的心，却再也抹不去你的影子。

我在情花坳看花的时候，刚好碰到你，你也被这里的情花吸引了。

我们只是极简单的一个招呼，但是，你说的每一个字，都像一粒金子，闪着光，落在我的心里。你问我这是什么花，我说是情花，然后，你不经意地就触碰到了它们。

你就是这样不经意间中了情花剧毒。

03

你问我，为什么这么美的花，却有如此的毒性，或者说，有如此毒性的花，怎会有如此绮丽的名字？我哪里管得了这些，只是知道，你已身中剧毒，我的心里是那样难过。

可你似乎还不太相信这个事实，所以，你还显得那么轻松。直到你想到了你的心上人，感到身心绞痛的时候，才相信这是真的。

那时候，我就知道，你有心上人，而且，她已深深占据了你的心，要不，你不会那么疼痛。

也是那时，我知道，我是那样喜欢你，恨不得替你承受那份痛楚。

杨过，你是如何想念你的心上人，我也就如何想念你。当着你的面，我不能表达，只能像隔着遥远的距离般，想念你。

04

我爹公孙止和被他救活的柳姑娘拜堂成亲的时候，你一下子就认出了柳姑娘是你苦苦寻找的恋人。

你揭开她的盖头，把她拉到你的身边，我才知道，柳姑娘，也就是你的姑姑小龙女，就是你的所爱之人。

你爱的人，是那么美丽，那么温柔，我终究是比不上她的，我已经知道，我们不可能走到一起。

原来只是猜测，现在是看到了事实，我绝望了，刚刚认识你，刚刚开始喜欢你，就已经失去你了。

我是多么幸运，又是多么不幸。

然而，扪心自问，我还是喜欢你，甚至更喜欢你，因为你不仅英俊，孔武，而且深情，专注，虽然不是对我，但这也足以说明，你是我一直要找寻的好男儿。

05

我爹为了强娶龙姑娘，想办法除掉你，想不到你们宁愿死在一起，也不愿分开。可是龙姑娘为了和你死在一起，也中了情花毒。

我爹仍不罢休，以你的生命要挟龙姑娘。龙姑娘可以不惜自己的生命，但把你的生命看得很重，所以，她就范了，当然，那时，她还没想到我爹实在是坏到不能再坏。

我知道绝情谷现在只有一颗绝情丹，所以，知道我爹是在欺骗你和龙姑娘。等我爹和龙姑娘成亲之后，你也就被情花毒折磨致死了。

为了救你，我便去偷绝情丹，结果，被我爹发现，也是这个时候，我才知道，他竟然连亲生女儿都不放在心上，可以随意殴打和羞辱，但是为了你，我忍受着。

逃出来的你，站在门口，听到了我和我爹的对话。

你知道了我喜欢你，也知道我为你偷了绝情丹，当我爹毒打我时，你破门而入，大骂我爹，没想到，我爹那么诡计多端，扣动房中机关，把我们都推入深渊之中。

06

我们都以为会死去，没想到，下面是深潭，我们忍受着痛苦，泅过了潭水，坐在岸边小憩。

你看着被水冻得瑟瑟发抖的我，毫不犹豫地脱下衣衫，给我紧紧裹住，我又害羞，又温暖，觉得即便死了，也值得了。

我把偷来的绝情丹给你，要你吃下，你却不吃，说要留着给龙姑娘，而你，宁愿一死，只要你的心上人活着就好。

我很感动，也很痛苦，因为，我喜欢的人，面对解药，却不肯吃下，你死了，我还有什么快乐可言。

但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我甚至连为你伤心的资格都没有。

那颗绝情丹，只好任你处置。

07

看到被剧毒和寒冷折磨成那个样子的你时，我怎么忍心，只好拿出千年灵芝让你吃下，虽不能解毒，也可缓解痛苦，给你暂时的滋养。

你并没把整棵灵芝吃掉，而是和我分吃。

我们都有了些精力，便继续寻找出路。

其实，我想，我们要是一起死在这里，也没什么，我也是幸福的。

但是，这样的话，我就太自私了，因为你是不会感到幸福的，你不喜欢我，你还要找到你喜欢的人，把解药给她。

08

从小，就没见过我娘，爹说娘死了，怎么死的，他并不说，渐渐，我也习惯了没有母亲的生活。

可是，当我和你从水潭走出来时，却见到了我娘。

只是她太可怕了，她面目丑陋，四肢尽废，像怪物一样在谷底的草丛中躲藏着。

我们母女相认之后，都哭了。

我娘裘千尺哭她被我爹背叛，把她脚筋手筋都挑断，又把她推下深谷的耻辱和痛苦，我哭我终于见到了娘。

我娘看到我和你在一起，便对你充满了戒备，要我提防。

我说，我相信你的为人，也希望娘相信你。

娘以为我们三个都要死在这里了，没想到你说，你可以试一试爬上去，那样我们就得救了。

我娘觉得你这么年轻，不可能有本事爬上去，但是，你成功了，你以绝顶的轻功拉住接起来的藤条，终于爬了上去。

娘目瞪口呆地不得不信，同时，又疑心你会抛下我们，自己逃走。

直到你把我和娘一一拉上去，她才对你另眼相待，还说我的眼光果然不错。

我很开心娘会这么说，无论如何，你都是最好的，现在连娘也这么说，我当然高兴。

09

当我娘知道我爹就要和龙姑娘成婚时，气急败坏地要我和你带她前去闹场。

我爹和还在蒙蔽中的龙姑娘都穿着婚服，在众人簇拥下正要拜堂。

我们出现了。

我娘和我爹本是夫妻，现在却是死敌，两人互相攻讦，看着他们这样，我难过极了。

怎么会有这样的爹娘，可能这个世界上，只有我这么倒霉了。

但他们再坏，再恶毒，也还是我的爹娘，我还是希望他们不要致对方于死地。

你让龙姑娘吃下了绝情丹，你却没有解药了。

我也无能为力。

虽然有点生气你把绝情丹让龙姑娘吃了，但是，这可能正是我喜欢你的原因吧，这样的你，才是一个有情有义，有担当的男人。

10

我娘恨透了我爹，因为四肢尽废，不能动弹，只能借助你和龙姑娘去对付他。

我爹的武功是我娘当年亲自所教，所以，他的阴阳颠倒刃法非常厉害，你和龙姑娘本来可以击败他，但是身体太弱，还是败下阵来。

我娘瞅准时机，在你和我爹对阵间隙，要我给你们分别送去一盏茶，要你们暂息。

我斟好茶，经过我娘身边时，她把手指咬破，极快地用血腥沾染了盏中茶水。

我爹和你都喝了茶，你没事，我爹却大呼不妙，原来他那不能沾染荤腥的闭穴功，给破掉了。

我娘又指点你口诀，你终于击败我爹，我娘又用她苦练的枣核钉打瞎我爹一只眼睛。

我苦苦哀求，我娘才网开一面，留我爹一命。

原来，我有父无母，现在，我又有母无父。

我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想到还有我这个女儿。

应该没有吧？

他们只顾他们自己。

我从来都没有属于自己的选择，可能，我唯一拥有的选择，就是，我选择了喜欢你。

11

以为解决了我爹的事，就可以一切无事了.

想不到我娘一定要你娶我，你不肯，你说，你心里只有龙姑娘，不可能再娶任何别的女子。

我娘很生气，没办法，又不甘心。

我知道，我娘是看重你的，她想让我嫁给你，终身有个依靠，她自己也好有个依靠，这样，绝情谷将来就不至于毁掉，或落入他人之手。

而且，我娘也担心，我爹有一天一旦回来，也好由你来对付。

可是你心意已决，是谁也不能扭转的。

我娘就用仅剩的一颗绝情丹来要挟你，你仍不为所动。

我娘又让你去杀死郭靖黄蓉夫妇，她认为是黄蓉杀死了我的大舅裘千仞。

只要取了郭靖和黄蓉的首级，我娘就将另外半颗绝情丹交给你。

你那时还以为你父亲是被郭靖夫妇所害，即刻就答应了。

你服下我娘给你的半颗绝情丹后，不但没有减轻痛苦，反而痛苦加剧。

原来，只服用半颗绝情丹，只会加剧生命终结的早日到来。

我娘太狠毒了，我伤心得无以复加，只觉得对不起你。

那一刻，我已下定决心，要想尽办法，把另外半颗绝情丹偷来给你。

12

你和龙姑娘离开绝情谷的时候，肩并着肩，那么亲密，那么恩爱，我羡慕极了，也痛苦极了。

可我知道，这是我的命，喜欢上了一个不会喜欢自己的人。

但我也知道，你并不是我不该喜欢的人。

那么，我默默地喜欢你，祝福你，帮助你，不也是一种幸福？

即便这幸福里有太多的不甘，心酸和苦涩。

你们越走越远，我还是不忍回去，我怕再也见不到你了，即便是模糊的身影，那也是你的身影，对我来说，都胜过这世间一切。

我的泪水，滑过眼角。

我爹常常毒打我，我都没哭，见到我娘时，我哭了，现在我又哭了，我的眼泪只流给我爱的人。

杨大哥，希望你早点归来，拿到那半颗绝情丹，让我再看你一眼，然后，你就和龙姑娘走得远远的，我将用一生想念你。

13

我不知道，你在这所剩无几的日子里，是怎样度过的。

但是像你那样胸襟开阔，大情大性的男子，一定不会悲悲切切。

龙姑娘在你身边，一定可以带给你无限安慰的。

我只担心你不能击败郭靖黄蓉夫妇，反被对方杀死。

你和龙姑娘武功虽高，可郭靖和黄蓉却是名震天下的武林前辈，他们的武功一定在你们之上。

我只要尽快偷到那半颗绝情丹，逃出绝情谷，找到你，让你彻底解除情花毒，才能心安，即便是我不幸死了，也没关系，只要你还活着。

我早已厌倦了绝情谷的生活，这里没有人情，没有快乐和自由，只有愁闷和禁锢。

是你的出现，我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这么好的人，我还可以感受到什么是爱，什么是快乐，哪怕是刹那的爱与快乐，我也觉得此生无憾。

14

你没有杀死郭靖和黄蓉，为了给你取回绝情丹，也为了找到炼制解除情花毒的解药，曾受过你救命之恩的朱子柳前辈和他的师叔天竺神僧，来到绝情谷。

但是，他们都被我娘囚禁在火浣室里，而且，天竺神僧为了研究解药，不惜以身试毒，昏阙了过去。

我知道他们都是你的朋友，都是为了救你，我便设法发出他们被困的消息。

你和龙姑娘，一灯大师，已经成为慈恩大师的我的二舅裘千丈，还有带着歉疚来为你求取那半颗绝情丹的黄蓉等人，都相继来到绝情谷。

我知道，这一次必定要有一场大战，要有一个结果，我害怕那个结果对你不利，所以，一直都提心吊胆。

我娘和我二舅相认了，大家都以为，这样，我娘就会回心转意，交出绝情丹。

没想到，我娘生二舅没有替大舅报仇的气，对他大加指责，二舅忍不住心中积聚的愤怒，便要杀死黄蓉，为兄报仇。

已经出家的二舅，不知要放下屠刀，还是要为兄报仇，陷入迷茫之中。

15

我娘要你做出选择，她说，那半颗绝情丹是给她未来女婿的，除非你娶我，否则，休想得到。

你还是那样坚定，毫不屈服，你宁愿和现在又身染剧毒的龙姑娘一同死去，也不答应我娘。

你说，你心里只有龙姑娘，再无别人。

你的话，并不是针对我的，但我确实有点伤心，可是伤心却不能掩盖住我对你的欣赏和喜欢。

我便将计就计，鼓起勇气，假装怒不可遏，痛斥你竟然这般羞辱我，当即吐出一粒枣核钉，射向你。

其实，我在枣核钉里藏着一份自绘的地图，循着地图，你可以找到朱子柳前辈和天竺神僧。

你会意，便和龙姑娘便带着枣核钉拂袖而去。

我希望你能找到他们，希望天竺神僧已经研究出情花毒的解药。

我娘继续激怒二舅，二舅再也忍受不了内心仇恨的汹涌。

二舅夺走了还在襁褓中的郭襄，所有人都傻了眼。

这时，黄蓉突然疯疯傻傻，说自己是二舅曾经杀死的孩子的娘，二舅像被泼了一头一脸冷水似地，一下子清醒过来。

在一灯大师点化之下，二舅放下了仇恨，交出小郭襄。

16

我娘没有交出绝情丹，还把会客厅的大门封闭住，黄蓉等人被困在厅中。

我百无聊赖地来到情花坳，恰好看到你和龙姑娘相携走来，我便悄悄躲闪一边。

龙姑娘说，如果可以拿到绝情丹，她甘心和我一起做你的妻子，你立即拒绝，并说，这样的话，不要再讲，你是不会这样做的。

你还是那个你，对感情忠贞不渝的你。

这样坚定的男子，世间实在少有，我喜欢的，就是你这样的男子，只是你不喜欢我。

你不喜欢我，又有什么错呢？就象我，喜欢你，也没有错。

这是命运，各自有各自的执着。

我虽然生在这无情的绝情谷，但我知道，对一个人有了情，就要好好对他，永远不要伤害他。

爱是付出，哪怕是永远不见天日的付出，也不要勉强，更不要胁迫，甚至卑劣地掠夺。

杨大哥，我一定要把绝情丹交给你，毒性在你身上已经越来越深。

17

不知不觉，我来到断肠崖，隐隐就听到我爹的声音，我急忙隐藏在石碑之后。

原来，我爹正和中了情花毒的李莫愁在谋划如何得到绝情丹，只要我爹把绝情丹交给李莫愁，她便会委身于我爹。

李莫愁问我爹如何才能成功，我爹说，只要拿我当人质，我娘肯定交出绝情丹，在他看来，我娘虽然对世人无不狠毒，却很偏爱我这个女儿。

听到这里，我几乎不敢想象，这是我亲生父亲说的话。

既然，我爹这样对我，我只有将计就计，先拿到绝情丹。

再迟一步，绝情丹就会落到我爹手里。

我来到娘的房间，哭着对她说，我爹因为他和李莫愁的幽会被我撞破，便把我推到情花丛中。

我娘生气极了，我恳求娘救我，娘答应把那半颗绝情丹给我，只要我以后不再理睬世上所有的男子，始终陪伴着她。

18

我陪着娘来到大厅，娘只要黄蓉母女留下，别人都可以不予追究，早点离开。

黄蓉一心要拿回绝情丹来救你，便说，如果能够徒手接住我娘三枚枣核钉，我娘就要交出绝情丹。

我娘对枣核钉的威力非常自负，便答应了。

黄蓉的原本就武功精湛，加上她机智百变，果然连接我娘三枚枣核钉。

我娘只好让我把那半颗绝情丹拿出，交给黄蓉。

但是我娘还是耍了一个花招，让我把那瓶假的绝情丹交出去。

我当然不会这样做，就拿出真的绝情丹交给黄蓉。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我爹突然出现了，他竟然抢走了绝情丹。

所有的人都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

我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半颗绝情丹被我爹攒在手中。

19

你和龙姑娘也来到大厅，和大家一起围拢我爹，我爹看到站在厅中的我，狠戾地，毫不犹豫地，像兀鹰猎捕一只黄雀似地，抓到我，用刀逼住我的咽喉，以为要挟。

这就是我的亲生父亲，不仅说得狠毒，做得更毒。

这样的父亲，已经没有舍不得了。

只要我死了，我爹就跑不掉，你就能拿到绝情丹，你的生命就可以美好地延续。

想到此，我也毫不犹豫地，把我的咽喉伸向我爹那锋利的雪刃上。

我看到我死时，你眼中的不舍和悲痛。

够了，够了，这就够了。

别了，杨大哥，别了，娘，别了绝情谷。

20

如果有来世，我宁愿还是绿萼，命中注定作为陪衬红花的黯淡花朵，哪怕还是一个孤独的女孩子，哪怕终究还是只能和你相识，而不能在一起，我还是愿意。

我只是，不想再做我爹和我娘的女儿。

我想多一点温暖。

杨大哥，你是我生命里最美好的安慰，是我晦暗世界里唯一的光。

我喜欢你，为你而死，并不后悔。

你记得我也好，或者你忘掉，只要你好好活着，我都会在另一个世界，为你和龙姑娘默默祝福，愿你们永结同心，白头偕老，身体康健，无忧无愁。

别了，杨过，我唯一爱过，也是唯一对我好过的男子……

作者：蓝风，喜欢旧小说的气味儿，喜欢晚清时期没颜落色的氛围。

原标题：《公孙绿萼：见到你时，便已失去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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