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美岐：少啰嗦，多快乐

作者/阿联

「麻烦能将耳机里的声音再调大一些么？」

坐在直播镜头前的孟美岐，严肃而专注。为准备新专辑《空白频率》的线上首唱会，她又换了一套造型，恍惚间，你会觉得眼前这个不苟言笑的酷girl，和方才用搞怪口音调侃“我们平时都蛮做作”的小女生，仿佛是从另一个宇宙拉来的替身。

“每年压力最大的时候，就是她要发专辑，”跟在孟美岐身边工作两年多的同事很明白，“音乐是她最在意的东西。”

2022年，孟美岐24岁。主演的电影上映，新专辑参与了全部词曲创作，在综艺《桃花坞开放中》里试着放松做自己。

与自我和解、在挫折与阻力中重启的路不会是捷径。“人在逆境的时候，你会看到很多顺境时看不到的东西，”孟美岐和我们说，过往的经历成就了现在的自己，也更明白什么是自己最在意的东西。

“如果要用三个形容词来形容最近一两年的自己，你觉得会是什么？”

她想了想，“蜕变，成长，还有乐观。”

「孤注一掷」的女战士

不敢靠近，冷漠，距离感，强势，凶，黑脸......

在《桃花坞开放中》T恤涂鸦的环节，孟美岐给自己的衣服上写下了这些标签，空白处印满黑色掌纹。

“那只是没有太锋利的词语，更难听的，我都用巴掌来代替了，”她并不想把这些东西很直白地表达出来。

「巴掌」有来自外界的评价，也有内心自我冲突的部分。

“比如我很用心地做这个事情，为什么所有的人都不会去看过程只看结果，或者他们不会在意你以前做了什么，他们只看你现在是什么。类似这样的东西，我曾经想不开，和解不了的，反正很多。”

痛苦是长久的折磨，而释怀是某一瞬间的顿悟。

“我以前是一个想特别多的人，现在就还好。”豁然开朗后，孟美岐发现与其沉溺于过往，不如看开一些，“这个事情你今天过不去，我们就想怎么能过得去，反正都能过得去，尽头总会有路，没有什么事情是可以阻挡你的快乐。”

一些刻板印象正在被剥离，比如作为公众人物需要凡事克制，情绪稳定。

“比如我现在很生气，我就先把这个情绪发泄掉，再理智看怎么解决。”对孟美岐而言，哭成为一种释放压力的方式，“要么就是打拳，还有捏解压的（玩具）、摔它们。”

身边熟悉的人都知道，她泪点其实很低。

《桃花坞开放中》录制采访的时候，随行PD哽咽着对孟美岐说，你可以不用那么坚强，你还是一个小女生，“我看着她哭得好伤心，我就不行了。”

“最近这一年，更有生活的感觉了，”跟在孟美岐身边工作的人和我们说。“之前你会觉得这个人是特别紧绷的状态，不工作时也是。”

在桃花坞海边音乐节的舞台，孟美岐放弃了自己擅长的唱跳，选择立麦安静唱一首随性摇摆的《Mojito》。

“我就把它当做一次旅行，去玩、去放松的感觉，所以包括舞台我更多的是享受，没有那么紧张。”

尽管对于「内娱没有舞台」这个老生常谈的现状，“听到问题就觉得压力山大”，孟美岐并不认为这是无解的困境。

“我管不了内娱有没有舞台，也没有办法给你建个舞台出来。最重要的是先把自己的东西做好，舞台不舞台的，等待这个机会它总会来的，虽然少，但不是没有。”

孟美岐的名字里有山，父亲曾希望她像大山一样坚强，“做大哥嘛，凡事就是得扛着”。

这似乎也像某种命运的预判。早年在海外训练出道，却回国参加选秀，成团毕业后独立发展，一路以来除了赞誉与光环，也不乏各种争议相伴。

叨叨笑称孟美岐是女战士，总在经历重启却依然保持着斗志。

“我是真不喜欢麻烦和折腾的人，”她感慨。“但命运就是这么的多灾多难，我也没办法，反正只能认。”

比起示弱博人同情，孟美岐更信奉适者生存的丛林法则：“如果不能去改变你自己，不能适应环境给你带来的东西，就会被淘汰。可能我现在跟你说得所谓和解、改变，就是想让我自己能够内心变得更强大，能够更好地过我以后的生活。”

对于头24年恍若坐过山车般的人生，她想起昨天在烧烤摊吃脏串，对面的一对中年夫妇在聊生活状态，“那个叔叔说，觉得我平平淡淡过一生挺好的。”

“可能很多人都会这么想，但在决定进入这一行时，我就会有这么一个想法：我是一个不甘平凡的人，我选择了一条注定很丰富、经历很难忘的不归路。”

新歌《Flyer》翻译为「孤注一掷」，这也是孟美岐对于做艺人的态度。

“就是想做这行。”她告诉叨叨，“因为我喜欢唱歌，喜欢跳舞，喜欢站在舞台上的感觉，这些是从小一直以来的坚持，要是别的东西我还真的感兴趣不起来。”

经历大风大浪之后，内心最渴望的东西更加坚如磐石。

对孟美岐而言，音乐是一直会探索的路，实体专辑和演唱会都在筹备中；影视方面会很慎重地选择剧本，悬疑是她个人比较想要挑战的题材。

“演戏我挺感兴趣的，因为它能够演绎不同的人生，对我来说是有帮助的，我还挺想要去尝试。但至于是什么人生，我觉得这个很重要。”

“演一个浑身散发着可爱娇嗔的小女孩行么？”我们逗她。

“NO！”她全身写着抗拒。“生活里面可爱就可以了（笑）。”

坚持自我还是迎合大众

“我不会轻易妥协”

直播前在化妆间，造型师帮孟美岐打理头发上的装饰，前一秒还与人开玩笑的她，下一秒神情就严肃起来。

“她特别像一个模特，可以驾驭任何你给她做的东西，可爱的，个性的她完全可以接受。”

与孟美岐合作这段时间，「非常尊重工作人员」是造型师对她的印象，慢慢熟了，她还和我说，让我放开了化（妆）。我没法定义她，真的太百变了，有时候很小女生，有时候又很酷，没有固定的标签。”

虽然对「小女生」的评价持保留看法，山支大哥也有需要依赖别人的情况。

“比如我纠结的时候。”最近困扰孟美岐的是穿衣服，“外套里面搭黑色还是白色我都纠结，就会拍照发给身边小伙伴，让她来帮我选。”

新专辑尝试轻摇滚风，孟美岐也有过一段时间的纠结。

《空白频率》从年初开始筹备，正式上线比原定计划推迟了3个月。这期间她更加明确了自己在音乐表达上的变化，“以往可能会给大家讲一些深刻的意义这种，我今年不想要那么沉重的东西，就想要它更奔放、洒脱、快乐。”

虽然风格不断调整，三张原创专辑作为三部曲，延续了「蜕变」的主题：《爱·不爱》围绕自我情感表达，《岐义双瞳》探讨人的两面性，《空白频率》则进一步由个体思考，转向对未知世界的探索和理解。

在创作《Alien》时，孟美岐将自己想象为被外星人选中、作为地球毁灭计划的实验ET。

我们聊到维伦纽瓦的《降临》，她对电影里神秘飞船空降、“七肢桶”伸展触角思维的情景印象深刻，“我以前就很喜欢看一些科幻电影和未解之谜，包括在写这首歌的时候，我还去搜索外星人的代码是什么。”

从最开始有些抗拒，如今的孟美岐越来越享受通过音乐来进行自我表达。

“写歌这个东西，一旦感兴趣了之后你是收不住的，”她坦言。“我不能说我是一个原创歌手，但我想要更多去分享我的故事和内心世界。如果未来能有一首代表作是自己写的，应该会蛮开心的，我也在朝那个方向走。”

坚持自我还是迎合大众，是摆在所有创作者面前的平衡选择。“我不会轻易妥协的，我会一直寻找中间值，”孟美岐觉得。

除了歌词不再晦涩深沉，《Flyer》、《少啰嗦》等作品旋律更加朗朗上口，“听几遍后能跟着哼唱，”孟美岐身边的工作人员告诉叨叨，“以前她的歌跟唱比较有挑战，她其实一直希望有一首与大家合唱互动的歌，同时也能把想表达的东西放在作品里。”

一些犀利直接的言语，被放入《少啰嗦》的歌词中：“早已厌倦了往日生活没了自我/找个机会不甘示弱”，“没结果的誓言听了太多太多/快略过”。

对孟美岐而言，这不仅是自己的心境写照，而希望治愈更多人普遍面临的精神内耗。

“大家都会有压力，包括我自己也会有，可能不顺的时候会迷失自己。这首歌就是告诉大家不必想那么多，与自我和解。只有你活得很开心时，才会有正能量的磁场去影响周围，碰到更好的事情。”

一年前，她曾在采访中提及自己希望活出一种洒脱的状态。

现在的孟美岐更加明确这一点。“就像我在歌词里写的：人类的生存理念各不相关/那就抛开不管。每个人有自己的生活方式，和各自的舒适圈，你如果无法融入，也不要去因此去改变你的样子。”

「空白频率」

时隔几年，工作人员小A还记得第一次见孟美岐时的情形。

“一进门仿佛进了冰窖，因为不熟，她所有话题点全部围绕这次工作，要求会非常非常细。比如哪天参加一个品牌活动，她就会问我今天穿的这件衣服，是这个品牌哪一季的，设计师这一季的特点是什么，所有东西她都要了解得很充分。”

我们问孟美岐，“你想在舞台上或者人群中，做最耀眼的那个吗？”

“舞台上我当然希望了！”她不假思索，“但人群中不要，人群中我希望大家不要看到我。”

如今的孟美岐，工作上依然较劲，但也允许自己有松弛的时刻。

在熟悉的群体中，孟美岐是搞笑女般的存在，经常突发奇想，把正常对话发散成一场脱口秀。“很疯”，工作人员笑言担心她的精神状况。

人生中的空白波段，被填上了更多色彩：去吃街边的苍蝇馆子，观察马路上人来人往，在小区里遛狗与主人们攀谈，宅在家里拼乐高、追综艺，进入24岁的孟美岐，有了这个年纪女生正常生活的样子，开心而充实。

她会半撒娇式地抱怨自己一想到考试就紧张，所以18岁考驾照的愿望，拖了五六年还没实现，虽然“可能考了也不一定能开车，以我这个胆（笑）。”

但当我们问未来一年有什么心愿时，她依然会选择考驾照，“毕竟都已经报了，三年之内不去考，就白交了报名费。”

成长就是不断拓展自己的边界，这两年孟美岐更加明白：既然已经决定不想平凡地过一辈子，为什么不把自己的人生过得更加精彩呢？

除了画画，今年她开始学习调香，每次出门都看心情用不同的香水，“我喷的一般是中性香，比较喜欢木香质感重一点的。”

曾经在社交上是非常被动的状态，现在孟美岐也有慢慢改变，即便遇到不熟悉的人，“可能为了缓解尴尬，会主动见缝插针找我可以说的话。”

“她会去尽量温暖别人，照顾别人的情绪。”令小A印象特别深的是，今年自己因为工作上的一些事不太开心，有一天工作结束后，孟美岐给自己发了一条很长的微信。

“大概意思就是说，可能我们工作生活中会遇到形形色色的人，大部分人跟你都不是同频共振的，不要因为这些人，而影响到你的情绪，而真心相待的人，总能遇到更多善良的人。”

小A还记得，“我那天收到这段话，其实很感动。她对很多小事情很敏感，你看她没有说话，但她在默默观察，最快get到身边哪个人有了什么问题，一直都是。”

内心敏感与自由洒脱，看似矛盾的两点在孟美岐身上共存着。

“我会在意我在意的，”她认为。“比如我的家人、朋友、粉丝们，你不可能说一个人真的可以什么不管不顾，目中无人，那就是很夸张了。但不要过度去给自己一些莫须有的压力，也不要过度解读人的情绪。”

如果觉察到他人因为自己而产生情绪，孟美岐会选择主动沟通去聊开。

“把我们的情绪全部说出来，很多时候误会和矛盾点其实就在于没有表达，所以互相都会臆想一些有的没的事情。一旦感觉到，你一定就去问，尽量毫无保留地把事情说清楚，反正我是这样。”

而无论对十年前还是十年后的自己，她都很酷地只留下一句嘱托，“就好好的，好好坚持做你自己想做的事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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