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津自贸试验区未来怎么走？赵晓雷：对标国际最高水准，引领制度型开放

2015年4月21日，中国（天津）自由贸易试验区正式挂牌成立。从那一天起，天津自贸试验区作为中国北方首个自贸试验区，肩负起历史交付的使命，在时代的荣光中，开始了以制度创新为主线，以扩大开放、深化改革为路径，以构建与国际投资、贸易通行规则相衔接的开放型经济新体制，培育发展具有国际市场竞争力的开放型产业体系为目标的不凡征程。

依海而立，靠港而生。成立7年多以来，天津自贸试验区有哪些阶段性的重要成果值得肯定？在全国21个自贸试验区中，天津自贸试验区有着怎样的自身特色？在当下复杂的国际政治经济形势中，天津自贸试验区面临哪些挑战？近日澎湃新闻记者就这些公众关注的问题，采访了上海财经大学自贸区研究院/上海发展研究院院长赵晓雷教授。

在赵晓雷看来，天津自贸试验区围绕制度创新，助推特色产业发展，积极开展首创性、差异性改革创新，为制度创新赋能产业发展探索了新路径，创造了新经验。

在大飞机全球融资租赁、平行进口汽车及二手车出口、金融创新特别是供应链金融等产业业态方面，天津自贸试验区形成了自身鲜明的特色和优势。围绕着主动服务和融入国家战略，天津自贸试验区在京津冀跨区域合作、承接北京非首都功能疏解、建立京津冀联动机制等方面持续发力。

展望未来，赵晓雷认为，目前国际投资、国际贸易全球供应链布局，不再只由低成本驱动，而是商务成本与制度成本平衡的结果。天津自贸试验区应进一步实施自贸试验区提升战略，着力推动由商品要素流动型开放向规则、规制、管理、标准等制度型开放转型，加强制度性、结构性安排，促进更高水平的对外开放，形成更高水平的开放型经济新体制。

澎湃新闻：七年间，天津自贸试验区发展稳步推进，各种积极变化不断出现。请你简要评价一下天津自贸试验区在投资贸易便利化、金融领域开放创新等层面取得的成果？

赵晓雷：成立以来，天津自贸试验区紧紧围绕制度创新助推特色产业发展，积极开展首创性、差异性改革创新，为制度创新赋能产业发展探索了新路径，创造了新经验。

在投资便利化改革方面，天津自贸试验区全面实施了外资准入前国民待遇加负面清单管理，推行对外投资“无纸化一日办结”备案模式，办结时间从3个月缩短至1天。深化商事登记制度改革，推动证照分离全覆盖，在48个行业实行“一企一证”综合改革，精简合并申报流程60%以上，全国首创最简告知承诺审批，试点开展了市场主体登记确认制改革，企业开设更加高效便捷。

在金融开放创新方面，天津自贸试验区在全国首创“数字仓库+可信仓单+质押融资+大宗商品市场+场外风险管理”五位一体供应链金融创新体系。此外，天津自贸试验区发布了全国首个省级ESG评价指南及成果，助力绿色金融标准体系建设，提升企业融资能力。天津自贸试验区还在全国率先开展飞机离岸租赁对外债权登记业务、共享外债额度便利化、外汇资本金和外债意愿结汇等创新举措，全国首创经营性租赁飞机退租、飞机资产包退租等业务模式。

在贸易便利化改革方面，天津自贸试验区创新优化贸易通关模式，建成了高水平国际贸易“单一窗口”，率先实现与国家层面“单一窗口”标准规范对接，实施两步申报、船边直提、货物状态分类监管等100多项通关监管创新措施，通关效率在全国口岸中名列前茅。

澎湃新闻：在你看来，在全国的各大自贸试验区中，天津自贸试验区的哪些产业体系有着自身鲜明的特色？

赵晓雷：在大飞机全球融资租赁、平行进口汽车及二手车出口、金融特别是供应链金融等产业业态方面，天津自贸试验区具有鲜明的特色和优势。

天津自贸试验区在全国率先推出了飞机离岸租赁对外债权登记业务、共享外债额度便利化、外汇资本金和外债意愿结汇等创新举措，全国首创经营性租赁飞机退租、飞机资产包退租等业务模式。目前，天津自贸试验区东疆片区已发展成为全国最大的租赁飞机资产交易中心，全球第二大飞机租赁聚集地和国内最大的租赁产业聚集区。

平行汽车进口也是天津自贸试验区的一大产业特色。目前，天津口岸已成为全国规模和影响力最大的平行进口汽车进口及销售集散地，打造了全国第一个平行车行业大数据指数体系，拥有口岸检测实验室数量全国第一，今年1-9月天津平行进口汽车占全国总量的七成以上。

二手车出口方面，自2019年天津获批开展二手车出口业务以来，滨海新区作为天津二手车出口试点政策承接地，积极在行业规范化管理、出口模式创新等方面先行先试，实现了全国首单二手商用车出口。目前，滨海新区二手车出口金额近9500万元人民币，规模和试点数位均居全国前列。

澎湃新闻：天津自贸试验区是我国北方首个自贸试验区，在其之后，先后又有北京自贸试验区、河北自贸试验区成立，那么，如何评价天津自贸试验区在京津冀协同发展中的功能和角色？

赵晓雷：天津自贸试验区围绕主动服务和融入国家战略，在京津冀跨区域合作、承接北京非首都功能疏解、建立联动机制等方面持续发力，发挥了重要作用。

在跨区域合作方面，2021年，在首届京津冀自贸试验区联席会上，三地共同签署《京津冀自贸试验区三方战略合作框架协议》，发布13项京津冀自贸协同创新成果，成立京津冀自贸试验区智库联盟，为实现跨区域产业链、创新链的深度融合与均衡协同发展提供了制度保障、经验做法和智力支持，成为京津冀协同发展历程中的又一标志性成果。

在承接北京非首都功能疏解方面，天津自贸试验区兼顾制度创新“策源地”和产业联动“承载地”定位，加速承接北京非首都功能疏解，落地了华电集团、中国联通等一批央企项目。

在建立联动机制方面，天津自贸试验区加速构建联动发展新格局，积极推动京津冀政务服务“跨省通办”和三地自贸试验区政务服务“同事同标”，为京津冀协同发展营造了更好的政务服务环境。

澎湃新闻：在你看来，面对当前复杂的国际政治经济环境，天津自贸试验区在贸易、金融、法治、管理、人才等领域的制度创新上，未来更进一步的发力点有哪些？

赵晓雷：在前期发展基础上，天津自贸试验区应实施自贸试验区提升战略，将自贸试验区建设与推进高水平对外开放国家战略相联接。

第一，准确把握我国进入新发展阶段的新特征，坚持新发展理念，服务构建新发展格局，着力推动由商品要素流动型开放向规则、规制、管理、标准等制度型开放转型，加强制度性、结构性安排，促进更高水平对外开放，形成更高水平开放型经济新体制。

可以看到，目前国际投资、国际贸易全球供应链布局不再只由低成本驱动，而是商务成本与制度成本平衡的结果。制度型开放不仅是我国高水平开放的要求，也是为建设开放型世界经济提供各国各方共享的公共产品。自贸试验区制度型开放的路径是对标国际最高标准、最高水平，实施更大程度压力测试，在若干重点领域率先实现突破。在CPTPP、DEPA高标准规则中，选择对天津自贸试验区提升发展有大的推动作用，有实施基础和条件，在地方事权范围内，或者有可能获得中央事权支持的项目和措施，先行先试，率先突破，引领制度型开放。

第二，以投资自由、贸易自由、资金自由、运输自由、人员从业自由、信息快捷联通为重点，构建更高标准投资贸易自由化营商环境。

核心要素包括：以跨境投资准入国民待遇为原则的负面清单模式及高标准投资保护制度；以公平竞争和竞争中立为原则的一致性监管环境；高标准知识产权保护；包括金融服务、物流服务、数字贸易和数字自由跨境流动的服务贸易开放；投资收益及贸易收付自由跨境转移；以服务贸易专业人员跨境执业和非标准就业为重点的自然人流动便利及从业自由。特别要重视创新服务贸易发展机制，推进天津国家服务业扩大开放综合示范区建设。

第三，提升全球资源要素集聚配置功能，培育发展开放型前沿产业体系，以高水平开放推动高质量发展。优化产业政策，提炼硬核产业，形成产业集群，打造以高端制造业、跨境服务贸易、技术创新型先导产业（元宇宙、人工智能、数字经济）为特色，具有国际市场竞争力的开放型前沿产业体系，服务构建新发展格局。

第四，根据发展需要适时优化自贸试验区空间功能布局，充分释放自贸试验区政策制度空间溢出效应。争取海港、空港综合保税区扩区或布局新的综合保税区，高水平建设天津自贸试验区中新生态城联动创新区和滨海高新区联动创新区，在联动创新区基础上争取实现天津自贸试验区扩区。加强京津冀自贸试验区联动发展，在政务服务通办联动机制框架上，创新构建制度创新联动机制，研发攻关联动机制，增强供应链韧性联动机制，要素自由流动市场化配置联动机制，更好服务国家区域发展战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