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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际思想周报|哲学家克里斯蒂娃否认特工指控;伊斯兰法国化

吴他
2018-04-02 10:35
来源:澎湃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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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斯蒂娃被指控为前共产特工

法国著名哲学家、精神分析学家和女性主义理论家朱丽娅·克里斯蒂娃(Julia Kristeva)近日被指控曾在共产主义时期担任巴尔干国家驻法国的特工。当事人予以否认。

克里斯蒂娃1941年出生于保加利亚斯利文,自1960年代中期起定居法国巴黎,时年25岁,在几所法国大学中继续其教育,后任教于巴黎七大。76岁的克里斯蒂娃出版过20多部著作,曾与法国最重要的知识分子如雅克·德里达、雅克·拉康和罗兰·巴特等一起工作。

《卫报》的报道指出,保加利亚委员会在鉴定曾为共产主义时代情报部门工作过的人员时声称,代号为“萨宾娜(Sabina)”的克里斯蒂娃曾是“国家安全委员会第一部门”的秘密代理人——该部门负责监督艺术和大众媒体领域的情报。在鼎盛时期,保加利亚的国家安全部门与苏联克格勃(KGB)密切合作,搭建起了由大约10万情报工作者组成的网络,在共产主义政权崩溃后解散。

根据法媒《France 24》,一份1984年的情报报告显示,从1970年代末期开始,克里斯蒂娃开始提供海外国民、进步的阿拉伯组织——尤其是巴勒斯坦组织以及毛派组织的活动情报。报告还指出,克里斯蒂娃提供的情报价值不大,她自身也不怎么遵守纪律。相关文件显示,克里斯蒂娃于1965年以法国政府奖学金名义前往巴黎,1971年开始为国家安全组织工作。不过,该文件没有说明她为国家安全工作了多久,或者她是否收到过任何付款。

现居于巴黎的克里斯蒂娃在一封给路透社的邮件中否认了这一指控,她认为这是对她及她学术成果名誉的巨大伤害。3月28日,克里斯蒂娃在法国媒体L’OBS上回应此事:“有人蓄意伤害我。我们不知道我们的档案中有什么。”她告诉L’OBS。一位前共产主义阵营的反共异见者契尔文科娃(Koprinka Chervenkova)为克里斯蒂娃辩护说,“这些被公开的档案所显示出的,更像是她为了保护她在国内的家庭免遭迫害所做出的生存策略。”

从“在法国的伊斯兰”到“法国化的伊斯兰”

法国总统马克龙近日在接受采访时表示,他计划推进伊斯兰的本土化。

本周,《大西洋月刊》刊出一篇名为《将伊斯兰法国化的新章程》的文章。文中指出,事实上,马克龙的计划并非前所未有的,他只是在此前总统们失败的领域再起航。

法国有大约六百万穆斯林,占总人口的8%,在当代国家身份认同中不可忽视。然而法国是一个坚持世俗主义的国家,1905年制定下来的法规让这个国家实现了政教分离,并强制政府在宗教问题上保持中立。2013年开始,相继加入ISIS的法国公民有1700人次之多,法国的公共焦虑不言而喻。不过,这种对于“伊斯兰是否与共和国价值相容”的恐慌,要追溯到1970年代和1980年代。从那时候开始,来自法国前殖民地(特别是北非)的、作为临时劳工被引进法国的穆斯林,开始安顿下来,成为了法国公民。这一现状开启了法国政府一系列管理穆斯林融合问题的尝试。

自20世纪80年代以来,历届政府都试图创造伊斯兰在法国的“分支”,以此来整合国内的少数族裔。目标是创造一个符合国家价值观——即世俗主义的伊斯兰的同时,让本土伊斯兰可以对极端主义产生免疫力。

国家不遗余力地尝试将伊斯兰制度化。这看起来十分吊诡,一个坚定的世俗国家齐力制定一个计划,以保存国内的伊斯兰教。不过,在许多穆斯林看来,国家这种自上而下“屈尊”式地对伊斯兰的整合或者说“驯化”,无异于是试图将伊斯兰同化到一种不可见的地步——特别是考虑到法国在阿拉伯穆斯林世界尚未解决的殖民遗产。

讽刺的是,过去这些试图收编伊斯兰的尝试,深陷与法国穆斯林原籍的纠缠,尤其是摩洛哥、阿尔及利亚和土耳其。2015年,法国前总统奥朗德与摩洛哥君主签下协议,把法国的伊玛目(神职人员)送往摩洛哥首都拉巴特的一所培训机构。然而其结果是合法性的危机。现存的任何组织都不能代表法国多元的穆斯林社群。这破坏了穆斯林融入更广泛的社会,按照马克龙政府的说法,奥朗德的做法甚至为更危险的意识形态创造了空间。

虽然马克龙试图制度化伊斯兰的倡议并不新鲜,但是在此时此刻仍然有特殊的意义——毕竟,马克龙上任时正处于恐袭高峰。马克龙的计划之一是打破境外资金,以便将法国的穆斯林组织与其它组织切割开。另一项议程则围绕着神职人员的培训展开。不同于奥朗德把目光投向摩洛哥——即“法国熟悉的伊斯兰”,马克龙建议“在家”培训伊玛目。为了与世俗主义保持一致,培训将以文化价值取代宗教文本,培养出一代“法国制造”的伊玛目。

然而,以国家培训计划来打击极端主义的议程暗含着这样一个假设,即极端派神职人员来自海外。这显然并不符合法国的情况。相关学者指出,法国本土早就生长出萨拉菲主义,最危险的伊玛目恰恰是法国人,在用法语布道。

近年来接二连三在法国发生的恐袭,打破了“本质上温和的法国化伊斯兰是反极端主义的堡垒”的幻想。法国学界依然对极端化的肇因争论不休,不过,种种明显的迹象都指向了非宗教因素。无论是巴黎恐袭还是尼斯恐袭,尽管年轻的屠戮者以宗教的名义杀人,但他们无一是经常出入清真寺的虔诚穆斯林。相反,他们大多是有犯罪记录的,在监狱短暂的服刑时期受到了极端主义意思形态的浸染。而另一些人则是在网络上被极进化,要知道,ISIS在网络上的招募活动非常活跃。

马克龙所相信的“如果所有法国的伊玛目都拥护温和伊斯兰,就不再会有恐怖主义了”,在一些学者看来更是无稽之谈。更何况法国不能在制度上把所有萨拉菲主义的神职人员都替换为温和派,这将违背1905年法案所规定的国家的中立角色。

有学者指出,政府对宗教的强力关注是一种意识形态化的行为,试图在法国推行强硬的世俗主义,从而让宗教(尤其是伊斯兰教)从公共空间中消失。这造成的反弹在奥朗德任期尤其明显。奥朗德政府的总理总理瓦尔斯以恐袭为契机,以安全的名义推行了他的反宗教议程,特别是他在2016年试图禁止布尔吉尼(Burkini)出现在海滩。

马克龙上任后,试图缓和围绕着世俗主义和伊斯兰的争端,并提醒人们警惕“世俗主义的激进化”——这被很多人认为是暗指上一届政府。不过,马克龙在这个问题上的立场无论在政府内部,还是在公共意见中都是边缘的。根据2月份的一项民调,43%的公众认为伊斯兰教“与共和国的价值观不相容”,尽管与2016年的56%相比有所下降,仍然显示出伊斯兰问题对民意的分裂。这让对伊斯兰实行制度化的尝试显示出无比复杂的图景——如何管理宗教,让其既符合政治规则,又不制造对穆斯林群体的疏离?

法国在2004年颁布法令禁止公立学校出现宗教标识,2010年又颁布法令禁止在公共场合穿戴面纱。尽管这两年恐穆情绪有所缓解,然而对于不少穆斯林而言,这种由国家创造的“法国伊斯兰”,也许只不过是那些为扼杀宗教表达而制定的同化政策之延续。

另有伊斯兰学者指出,国家应该促成法国伊斯兰教的出现,而不是自己创造一个法国伊斯兰教。该学者肯定了马克龙将“法国伊斯兰与阿拉伯世界脱钩”的目标,并认为走得还不够远,事实上,可以让法国精英阶层的穆斯林来承担责任,这些“沉默的穆斯林”对法国之外的伊斯兰世界并不那么感兴趣。不过这在其他学者看来并不那么容易,精英阶层的穆斯林并不希望自己跟伊斯兰教挂上钩。

极端主义在社交媒体上有关宗教的话题中,总是声音最大的。有人提议,或许法国需要一种关于伊斯兰的主流的公共叙事,这也可以减轻仇穆情绪,切段伊斯兰和恐怖主义的错误关联。

目前,马克龙仅仅奠定了一些基础,打破境外资金链至少将部分法国穆斯林组织与境外利益分离开了。但是倘若目标是保护法国不受以伊斯兰为名的暴力侵扰,这种“伊斯兰法国化”无异于一个粗暴的“万能法”,尤其当它自上而下由国家推行,且并不关注法国多元的穆斯林族群的具体诉求时,它注定会失败。

    责任编辑:伍勤
    校对:刘威
    澎湃新闻报料:021-9628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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