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大金融系毕业生当房产中介，别只看到“业绩破百万”

文| 令狐卿

澎湃新闻10月21日报道，95后的李民嘉是中国人民大学金融系本科毕业生，现在是武汉的一名房产经纪人，她在八个月内成为“百万经纪人”“业绩天花板”。李民嘉说，学历只是身份，真正优秀的人是一直拥有学习能力，有知识迁移的能力。她说工作过程中，有时也做“不让客户买房”的事。

李民嘉的故事拥有舆论喜爱的冲突要素，比如名校毕业，有过创业受挫的经历，在不看重学历的行业做出突出成绩，而且她的业绩可以用百万级的金钱来衡量，与当下的成功标准既有出乎意料的违和，又符合一般人理解得了的成功叙事。而所有这一切，加上她的性别因素，更显得耀眼。

一名女大学生、女留学生在一个被传说为鱼龙混杂的行业一路凯歌，这是人们喜闻乐见的街谈巷议。一般人的理解也就止步在这个层面，理出更多的意义也许不是他们的所长，但对那些希望理解更深的人来说，李民嘉的个人故事背后，存在一些应该被看见、被了解的时代背景和职场趋势。

李民嘉首先打破的，是“中介是靠三寸不烂之舌吃饭”的社会偏见，证明了房产中介作为“正经职业”的一面。尤其是，李民嘉的工作原则不是“让所有人都来买房”，一下子与社会对中介形象的负面评价拉开距离。这是新生代中介与行业迭代相互成就的新情况，借助李民嘉这个活泼的代言人给宣扬出来。

即使在房产中介业，恐怕也不是所有人都能达到李民嘉这个认识高度。所以，如果行业乐见李民嘉这样的新一代代言人，也是理所当然的。从另一方面说，李民嘉带着高学历和丰富的阅历进入中介行业，激发出中介本来就该有的“为人服务”的本质，这不只是她个人的成功，也是行业的福音。

老实讲，常规的轰炸式、甚至是欺骗式楼盘营销早就让人烦不胜烦，当李民嘉说出，“她会帮助客户做消费选择”，某些时候“告诉客户不是买房恰当时机”，顿时让人眼前一亮：95后中介还能有这样的境界。在问到自己成功经验时，李民嘉说，她是真心希望客户买到最合适的房子，为此她做了很多功课，跑了很多地方，“我觉得我是很真诚的”。

另外，在媒体采访中，李民嘉提到，在国外，房产经纪人拥有很高的学历，它是对人综合性要求很高的行业。外国大部分人都会承认这个行业的价值，对房产中介的尊敬，并不亚于律师和医生。

资料显示，在美国，90%的房产中介是大学学历，45%的中介为硕士学历。美国的房地产经纪，兼法律、房地产和经济等综合知识于一身，除了带客户看房、谈判外，其职责还包括房屋质量检查、法律问题处理以及提供金融投资建议，是一个专业性很强的工作。从李民嘉的采访中看出，她对自己的期许和定位，并不只是把房子卖出去，而是成为一个为客户提供专业置房建议的经理人。有理由相信，她这样高素质人才的加入，是对行业档次的提升，确实表现出整顿职场的积极风气，她成功的意义就从个人扩展到行业。

李民嘉接受媒体采访。视频截图来源：澎湃新闻

在当前的舆论风潮中，像李民嘉这样的90后、00后被打上了一些标签，什么“躺平”“卷一代”之类。这些说法中不乏使用言语梗的意思，可说的人多了，就成为90后、00后需要撕掉的刻板印象。李民嘉在房产中介上的作为，带着行动的力量，比什么辩护词都有用，会让那些习惯给他们贴标签的人羞愧。

从另一个方面来说，李民嘉也脱离了“内卷”的字面意思和喻义，她的所作所为不是让职场同业更难堪，而是为中介行业提供了先进的观念，展示了拥抱尊重人性而不是利用榨取人性的正向结果，实质性地提升卖家与买家的消费关系。如何甩开老旧的行业模式，李民嘉们为各行各业转轨路径依赖注入新的可能。

在李民嘉的故事杀入舆论场的同时，也有其他年轻人脱离常规就业模式，去到鹤岗花1.5万买房，1千元雇保姆。李民嘉选择中介行业“飞升”，与同年人到小城远离职场，其实并不矛盾。归根结底，她们都在自己的选择中看重职业与生活方式的契合度，更忠实于自己的内心，拒绝逢迎老一套的陈规旧俗。

资料图

也不是说李民嘉就是来拯救房产中介的神，更不是要走向谄媚新生代的另一个极端，只是在她的一些原则和做法上，让人看到一些本真的东西——多年以来，这些本真的东西被认为不可能存在于职场，不可能存身于中介行业，甚至不能存活于商品社会，但李民嘉们有望扭转这种消极心态与可悲风气。

所以，当认真讨论李民嘉的故事，并从中洞察90后、00后的职场人生时，并不只是虚头巴脑的务虚，还要看到随着新世代全面进入社会，并用他们的种种选择和生活方式结成主流的社会朝向时，行业的新旧差别就显现了，与行业相联系的大众生活也会向上走。理解李民嘉的故事含义，结论还是让人振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