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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丑”百亿影帝,早就该火了

2022-10-12 18:55
来源:澎湃新闻·澎湃号·湃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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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一句有点俗套的话:你永远可以相信张译的演技。

确实如此,拿过白玉兰最佳视帝、金鸡最佳配角、最佳影帝,走戛纳开幕红毯,带三部电影参加多伦多电影节展映,电影票房累计过百亿的张译,已是业内公认的好演员。

同样在配角打转多年的百亿影帝黄渤曾半开玩笑地将张译的优秀归因为“长得不好看”。

“长得丑的人,都这么演戏,长得好看的演员,天生有优势,拿脸就能把人物的好感度建立起来,像我俩这种,习惯了在人物身上投入更多力气。”

回顾往事,长得不好看、运气欠佳的张译确实花了不少力气,狠狠地扎进了每一个角色里。

别人家的倒霉孩子

命运总是那么出其不意。

1985年8月18日,松花江上发生了一起特大沉船事故,船上238名乘客,最终仅有67名生还者。

听到周围街坊讨论这场悲剧,惊魂未定的老张夫妻顿时看向小儿子张译的眼光都充满了慈爱。

原本他们一家人也会出现在那艘船,但张译却在那时非要闹着去动物园看大马猴,从而改变了行程,躲过了一劫。

回想那件事,张译至今都觉得十分奇妙。

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张译逐渐意识到,自己或许提前将20多年的运气都用在躲过那场“意外”。

演员这条路走得磕磕碰碰,关于儿时的梦想更是碎成了一地。

张译(右二)童年照

幼小的张译才不愿意当演员,那时作为音乐教师的父亲总逼着自己上台给别人表演。

“我是特别排斥这个事情,老觉得不像别的孩子高高兴兴的,我觉得特别悲催,也觉得特别紧张,每次吃饭都吃不踏实。”

他只想当播音员,觉得他们站在讲台上说话很威风,“那时候觉得他们是世界上最神气的人”。

1995年,当时正读高二的张译瞒着学校偷偷地去报考了北京广播学院(现“中国传媒大学”),专业课通过了,却因为没有完成学业水平考试,没有文化课成绩而落榜。

第二年,张译再次冲击北京广播学院,带着“破釜沉舟”决心,他只填了这么一个志愿。

结果,这下反倒把自己逼上了绝路,他的入学资格被一个享受少数民族加分政策的同学拿走。

得知这个消息时,张译看似局外人一样地抚慰失落的父母。等到他们出门散步后,他才敢躲在被窝里嚎啕大哭起来。

心灰意泠的张译,不愿意再去复读,一心一意在家里“摆烂”。

不久后,他就收到了热心居委大妈赠予的那张《中华人民共和国待业青年证》。

看着眼前翠绿色的小本子,张译大脑一片空白,想不明白待业怎么还发证书。

长得不像演员

沮丧过,失望过,在父亲的连打带骂下,张译才不情不愿地成为哈尔滨话剧团的一名自费学生。

谁能想到,父亲的无心之举,让他疯狂爱上表演,“戏剧原来可以靠它的情境触及一个人的心脏”。

在话剧团里,张译恨不得带着铺盖睡在剧院的排练厅里,这样白天可以看人排练,晚上又能自己练习。

那个名叫“藏宝阁”的图书馆,几乎成了他“第二个窝”,每天都裹着大衣窝在角落里来往翻看那些经典剧目。

老师看得出他对表演热爱,便建议他去北京,“天天都能看话剧”。

就这样,19岁的张译成了“北漂”,开始穿梭在各大表演院校的招生考场上。

只是单眼皮、小眼睛、矮鼻梁、瘦长脸……这样的长相虽然不能说帅,但真的是长得毫无记忆点。

初恋的母亲甚至还吐槽他:“长得不像演员,像大队会计,脸像被人一屁股坐了似的,还是不小心坐的。”

外形硬件不足的情况下,还有考试院的老师尴尬地问他:“你怎么不考虑去读中文系或者导演系?”

朋友看他到处碰壁挺可怜的,便喊他去北京军区政治部战友话剧团试试。

1997年的某个冬日,荷包空空的张译坐上两个小时的347路公交车,路过满目的垃圾和农田,终于来到了北京西山八大处——彼时的战友文工团。

9年的军旅生涯,他的倒霉劲儿一直没停。

不会演技

文工团里的彭澎老师回忆对张译的第一印象,“这孩子站没站相,坐没坐相……那么个瘦子,脖子又长,只觉得这孩子形象不好”。

当然,与院校表演专业相比,话剧团更看重能力。

只是在这里,张译依然找不到自己的发力点,被全团老师公认为“最不会演戏的人”。

同样表演哭戏,其他人可能一秒钟就会掉下眼泪。张译却要酝酿好几分钟,甚至花费数个小时。

“我无论如何都没办法像同学们那样,瞬间就能模拟出角色的情绪。”

当时班里有11个男生,评出来最丑的三个,张译位列其一,外号“驴脸”

如果问他的优点是什么?那就是他写字速度快且漂亮。

领导们将他当做文员培养,让他记录会议,写公文报告,每次下部队演出,他还要负责在15分钟之内写出宣传稿并对接给主持人。

当他给父亲打电话诉苦这件事时,父亲却给他寄来了《实用公文》和《公文写作技巧》两本公文写作的书。

《我的团长我的团》的经典表情包

在张译老家有句俗话叫,“黄县的嘴,掖县的鬼”。

可以简单理解为,那里的人特别能折腾,说话油腔滑调,但也能理解成吃苦耐劳,说话有条理,而这些特质都巧妙地在张译身上融为一体。

团里拍电视剧大多数是群戏,张译的战友都是主要演员,只有他,二三十集的戏只有两三句台词。

不甘心的张译,想尽办法给自己加戏。

在某场话剧中,他扮演一个普通村民,先后尝试了用胳膊吊起来、拄拐棍、临场发挥踢另一个演员一脚等多种方式,结果只是换来导演一顿臭骂。

还有一次,外聘的女导演点名要张译演男三号,他得知后高兴得“如梦如幻、欲仙欲死”,以为自己翻身机会要来了。

但当天开大会时,领导宣布的不是演员名单,而是原定执导该剧的导演被开除的消息。

他还批评道:“我们看上的演员她都没有用,不会演戏的她倒都用了,王八瞅绿豆,对眼了。”

听到这话,张译脸都涨得通红,他不敢抬头,生怕对上别人打量的目光:“当时剧组在我们团只选了我一个演员,领导就是数落我呢。”

在那些不断被否认的日子里,只有彭澎老师是张译最大的精神支柱,他一直在维系张译仅存的那点职业的自尊和自信。

他甚至特意为张译编排了一个小品,可最后参与演出的其他3个演员以及编剧、导演都拿奖了,就张译一人颗粒无收。

面对张译的不解,评委直言不讳表达自己的看法:“这个演员的表演,不太讨喜。”

张译与彭澎老师

直到2005年,跑了八年龙套的张译还在《乔家大院》里饰演陈建斌的一个小杂役,身材佝偻,龅牙突出,戏份少得可怜。

有次,导演胡玫看着他,好奇问了句:“多大了?”

“27。”

胡玫摸了摸他的头:“哦,27了。你记着,男演员28岁再出不来,就洗洗睡吧。”

张译心里不由“咯噔”一下,不知道自己在这条路上还能坚持多久。

彼时,他还不知道自己距离实现演员梦,其实只有一步之遥。

大白兔糖

《士兵突击》改编战友的话剧《爱尔纳·突击》,从2000年开始,文工团就开始排练这一出话剧。

话剧演了三年,张译就在台下打杂了三年,他是活道具、群众演员、画外音、场记,以及永远上不了台的“袁朗”B角。

唯一属于他的台词总是那句,“5498,时间到了”。

但他真的深深爱着这场话剧。每晚排练结束后,张译都会最后一个走,假装锁门,不开灯,自己在舞台上把整场戏再演一遍。

2005年,张译听说康洪雷要筹拍电视剧《士兵突击》。

他兴奋了,想了好几天后,决定给对方写了3000多字的自荐信《我的请战书》。

里面尽是对这部戏的理解,还详细介绍了自己的优势和劣势。

但他始终没有拿下许三多一角,导演说,如果他愿意,可以出演班长史今。

没有一丝犹豫,张译满口答应了,“这个故事,我爱了六年”。

《士兵突击》中的一个细节:史今班长一边聊天,一边用手帕叠了个“豆腐块”

只是《士兵突击》的拍摄档期刚好与战友剧团的演出时间相撞,两者只能选其一,他毅然决然选择向部队递交了转业申请。

春节时候,他穿了身军装回家,告诉母亲:“这是您最后一次见我穿军装了。”

从19岁到28岁,军人是张译最大的标签,他隐隐中有种没着没落的感觉,“腰里会没有力气,说话也虚”。

在《士兵突击》杀青戏中,即将退伍的史今路过天安门,起先眼瞅着傻乐,继而沉默寡言。

战友给他一块大白兔奶糖,想着让他缓和一下情绪。

可转眼之间还是嚎啕大哭,嘴里含着的半颗大白兔奶糖没了甜味。

而戏外,张译恰好接到了部队的通知——转业申请通过了。

或许是想到九年军旅生涯就此结束,张译在那天演得格外用力。戏份拍完了,他仍蹲在地上痛哭,起不了身。

而那一幕成了经典,在当年不知道看哭了多少人。

那一年,张译刚好28岁,事业上算是有了起色,也终于对演戏开窍了。

在大银幕上,张译给观众留下无数经典场面,所演绎的角色几乎没有重复,真正做到了“千人千面”。

《鸡毛飞上天》中,面对8年未见的爱人时,张译先是故作洒脱地拭去眼角的泪水,一阵傻笑后又不知所措地挠挠头。

在《八佰》中,他跪着哭诉对活下来的渴望,祈求对方放他从四行仓库出去。

这段戏直接让监视器前的导演管虎,都忍不住偷偷抹泪。

《我和我的祖国》中,张译贡献了一段“戴口罩都遮不住的好演技”。

在初见“旧人”时的错愕震惊、当年不告而辞的愧疚,这些情绪仅靠着小眼睛完全流露出来。

有人评价他这是“整容式演技”,以为是天赋,实际上不过全是笨功夫。

他将剧本一遍遍翻到烂,故事梗概、人物命运线、道具线、心情状态线等等,以勾画坐标轴的方式,来标识出人物在每个时间点的情绪值。

甚至还专门建一个文件夹,记录其他演员演的不同角色之间,有什么微妙的变化。

在业内,有太多流传他敬业的事迹了,就连吴京都不得不服他,“张译老师是逢戏必瘸!”

2014年,凭借着在电影《亲爱的》中出色表演,张译拿下了金鸡奖最佳男配角奖,这是他出道年来,首个获得的专业性大奖。

领奖台上,张译一口气说了17个“感谢”,感谢了许多人却唯独忘记一直没有放弃表演的自己。

尽管这几年爆红了,但张译除了电影电视剧外,基本都是“查无此人”。

有人问他,怎么不参加综艺?听说录一集就可以拿到一百多万。

他低头笑笑,回答道:“我知道,但我没那个脑子,不会娱乐大众”。

他是真的没有遗憾,经历过从前无戏可拍的日子,张译觉得自己现在足够幸运了。

在制片人燕子的眼中,张译则是那个永远活在自己的世界里的人。朋友们总结,“张译有三宝:手机、电脑、大花猫”。

张译养了7只猫,它们还有个专门的卧室,与自己的卧室相邻,“我专门在墙上为它们掏个洞,有一个通道,这样对于它们来讲是尊重的”。

张译觉得自己的性格像猫,喜欢安静独处,也能疯玩。

在拍《我的团长我的团》时,全组人都在玩杀人游戏,但张译从来不参与,他认为这游戏让彼此丧失信任。

这理由太君子了,让编剧史航都忍不住肃穆起敬。

只是就在他说完后,就一脸坦然地拿着个小喷壶去欺负打瞌睡的化妆助理。

导演张艺谋夸奖:“他是个好演员,把戏交给他放心,他比导演还要透彻地去揣摩角色,下的功夫还大。”

吴京形容他:“有人把拍戏当成商业,有人把拍戏当成事业,有人把拍戏当成生命,而他就是最后一种。”

这些肯定的声音,是他年轻气盛时不曾想象过的。

每当听到众人的夸奖,他都会无法相信:“这些不属于我,我觉得自己是假的。”

在所有合作过的导演中,张译最认同的是贾樟柯的评价:“张老板,能行。”

在陕西话中,“能行”代表着对一个人为人处世的最中肯评价,意思是指这个人“还可以、没问题”。

但我更想说的是,张译,可太行了。

资料来源:

人物,冒充者张译

谈心社,伪孤独患者张译

原标题:《最“丑”百亿影帝,早就该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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