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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十年④|从采矿到电影,在自己构建的目标中快乐的生活
编者按
十年前,一部DV打开了菅浩栋通往电影世界的大门。在一次校园微电影比赛中,他获得了第一名,这让采矿专业的菅浩栋觉得,或许未来可以有更多选择。
他说贾樟柯是自己的启蒙导演,他希望能用镜头真实而细腻地记录故土山西。但他也明白半路出家、非科班出身的自己,先天不足唯有后天追击。
六年前,讲述菅浩栋自己攒钱筹拍独立电影的纪录片《小人物的大电影》在CCTV9频道播出,随之出现的是“矿工导演”等标签。标签之外,菅浩栋导演了第一部真正意义的院线电影《夜幕将至》。
菅浩栋说没有办法给自己下定义,可能是天赋,亦可能是真爱。
以下是他的自述:
2012年是一个分水岭。
大环境里,互联网视频开始崛起,而作为大三学生的我,买了一部DV。
因为之前参加了一些社团,我参与办过社团月刊,经常写一些半月谈之类的东西。写的时候,脑海里涌现很多画面感。我还跟着学校的摄影老师拍过一些照片,又偶然接触到两个“导友”。这些经历,让我觉得我可以去尝试拍一些视频。
刚开始就是买了DV,其实也不会拍,主要是在网上一边学习,一边拍。剧情片、纪录片都去尝试过,带着一种摄影的审美去记录。当然没法跟真正的电影去比,但在同龄的同学里得到还不错的评价。
2013年,我从山西大同大学采矿专业毕业,来到山西长治的王庄煤矿。
三班倒、开班前会、换衣服、下井。
井下不分白天黑夜,永远都是黑的。我所在的掘进队,是一线中的一线。从井口电梯步行到工作面大约需要四五十分钟,一路上坑坑洼洼,大脑晕晕乎乎,眼睛半闭半睁,四五公里的路,总有人会摔倒。
闭塞的环境里,汗液混合着霉味把所有的感官都包裹起来,一直到第二天中午走出井口。高强度的体力工作,让我每天只想着赶快下班,也让我更珍惜自己所爱的“电影”。
下班后的时间里我都在剧本创作中,这让我短暂的快乐起来,沉浸在剧情之中的感觉很幸福。
我在煤矿工作15个月,攒了五万多,它是我第一部电影的启动资金。2015年1月1日凌晨两三点,工作结束后回到宿舍,这是我最后一次在煤矿工作,我躺在床上看着天一点点变亮。在那个亮光里,想着我的第一部电影长片《光盲》。
电影《光盲》结尾部分是我临时想的,在山坡上,煤灰、烟尘弥漫着,盲人老爷爷沿着那条很漫长、很孤独的路回家。我和他一样,接下来的路要靠自己走,路没有尽头。
打交道、搞关系、写剧本,电影行业的复杂让我感觉大脑像一台高速运转的机器,根本停不下来。即使在行业遽变,疫情降临的当下。
行业发展就像函数,没有哪个行业会一直保持在一条水平线上。居家隔离的时候,没有收入来源,我把成本、花销降到了最低,把自己关在一间屋子里,努力调动自己的想象力,践行着“真听真看真感受”,将自己沉浸在剧本的世界里。对于我来说,我已经站在了我的目标中,可以认真利用好这难得的创作时间。
我对电影创作过程中的困难甘之如饴,但我也觉得找到投资才是最难的挑战,大家都找不到投资。
我在电影节的创投路演中,努力想认识一些资方,它其实算是扶植年轻创作者的平台了。
后来,我找学长投资、找亲戚朋友借、自掏腰包,东拼西凑地筹集资金。11月改剧本,12月找演员,2021年1月7号开机。只有作品在影院被观众看到,大家才会知道导演是谁。
现在,偶尔我会想起在煤矿的日子。那时候,在井下遇到机械故障,我和工友就躺在巷道里,关掉头灯,聊聊天,畅想外面的世界,幻想未来的生活。之所以怀念煤矿的生活,是因为那时候我单纯地只想着上班、下班、攒钱拍电影。
现在我出来了,进入了影视行业,在自己构建的目标中快乐地生活,居然没有了什么难忘的时刻。如果有的话,最难忘的应该是我的电影在大银幕上被看到的那一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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