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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不期而遇的风景,给了我生命中的高光时刻
长假一到,若是选择出门旅行,似乎总是很难避免“扎堆”,好不容易到了景区,才发现看人的时候远比看景多。
你心目中的美好旅行是什么样?出门旅行究竟最应该做什么?是探访当地的名胜古迹、品尝当地的特色美食?或是体验当地的自然风光,感受当地的民风民情?
然而面对这个问题,在《浪游记》里的三位“行者”却给出了这样的答案:旅途中最让人印象深刻的事,通常并非周全计划所得。
阿兰·德波顿在《旅行的艺术》中也感叹:“我们总是太多概念、太多预设、太多追随、太多知识、太多传闻,而舍弃了本来最值得珍惜的耳目直觉和具体细节,结果,哪儿都走到了,却走得那么空洞,那么亦步亦趋、人云亦云。”
或许路上的乐趣,更关乎心境而非目的地本身。这个假期,让我们沿着这本与当下主流游记完全脱节的小书,跟随三位作者踏上旅途。
01
等待一场日出和日落
怎样才算“去过”一个地方,有位旅行家朋友的结论是:“至少待一个白天或歇一晚。路过当然不算。”在我看来,“去过”仍然可以分出许多层次,有浅度的“去过”,也有深度的“去过”。深度的“去过”里,应该有一条硬指标:是不是看见过一个地方的朝霞和晚霞。因为,那都是可遇不可求的景象,只有在一个地方停留得足够久,才有可能遇到上天的馈赠。
在西部,尤其是敦煌以西的地方,例如新疆,常常可以看到朝霞和晚霞,因为,霞光是阳光和云层、水汽、尘埃联合生产出来的,西部的气候,特别适合生产霞光。晴朗往往特别彻底,暴雨也经常猝不及防,干燥和湿润的对比来得非常强烈,霞光就在这种动荡中产生。它是戏剧化的、激烈的、大开大合的,是天空最暴烈的情绪表达。我在沿海地区生活过很久,从没看见过西北那样的霞光,因为那里常年水汽蒙蒙,阳光不够强烈,缺乏这种暴烈和戏剧性。
02
超脱于日常生活的一刻
九年后,父亲安详去世,他冷静地办完丧事,去辞了职,把他们的“不如办个停薪留职”“将来可怎么办呀”之类的话丢在身后。
他像是要把这九年的全部隐忍、期待释放出来,他找了几个伙伴,开着车,开始往西部走,沙漠、雪山、湖泊、草原,一路走过去。那些景色让他的血液又开始沸騰,让他逐渐苍白的灵魂又丰盈起来,他永远也不会忘记,暴雨将至的高原上,一大片麦子地里,一群戴着红色头巾的女人挥着镰刀;明净的湖水旁边,金黄色的白杨把倒影投在湖面上;藏族人聚居的小城里,夕照下,一群孩子的笑声在石头筑出的广场上回荡。
而让他至死也不能忘的一幕,是出现在新疆,那天,他们在八月炎热的沙漠里奔波着,忽然看到一片芦苇荡,有人提议去那里看看,大家都很疲惫了,却都奇怪地默许了。当他们穿过那片芦苇荡,拨开最后一片芦苇,一个浩荡的湖泊展现在他们面前,他们的忽然到来,惊动了栖息在那里的鸟,成千上万只白色的鸟,突然拍着翅膀飞了起来。“那会儿什么感觉你知道吗?就完全是书上说的濒死体验的那种感觉,呼吸没了,思维停了,身体里有个啥东西‘哗’一下飞了出去,飞得老高,是灵魂出窍了,还往下看,看着自己呆站在那里。”
03
故地重游,旧日记忆重回心头
这片高楼的掩盖之下,就是我们昔时的乐土,一点痕迹都不见了,我分辨不出来哪里是小时候的食堂,逢假日有辣椒炒肉油饼和糖包售卖;分不出哪里是医院,我在这里治疗过骨折,治疗过无数次的发烧;分不出哪里是学校后门的小路,从那里可以通往江边的沙滩,在沙滩上可以待上一天,看轮船远远地往下游漂远,我的孤帆远影碧空尽。唯一可以模糊辨识的坐标,是俱乐部,那时候我不上晚自习,在俱乐部的电影院看苏联电影《一仆二主》,这种电影当时也没有票房,只有几个人,包括逃课的我,一边看一边笑得哈哈哈哈;对了,俱乐部对面的灯光球场也还在——八十年代全国厂矿的豪华标配,供职工打篮球、跳舞,进行各种体育活动。
球场的一边是舞台,上面可以演讲,我记得,我家邻居,一对年轻夫妇,当时应该很文艺,还在上面演过话剧,那应该是厂里的大节日之类。他们家下午就聚满了人,开始化妆,跑到我家来借镜子,热阔非凡。我那时候根本不知道话剧是什么样的,着急坏了,隔一会就去问,你们什么时候演啊?最后他们上合的时候,我觉得枯燥无聊到了顶点,大概是个女儿要求进步、父亲反对之类的通俗剧。不过想想,那个时代有部现代话剧能翻版到四五线城市的小工厂,也真是大红。
后来他们家去了外地,承包了一家乡镇企业,发财了,离婚了,现在应该已经退休了。这个球场现在看着,残破得像年老驼背的乡村老农,完全看不出当年有那么多青春的肉体陪伴过它。
04
凌晨四点的茶会,被惊喜击中
黑夜里进入寺院,平时热闹的净慈寺,只有几个穿着白衣服的志愿者在等着参加茶会的人们,带领大家去厨房吃粥。早上喝茶,要先在胃里存点咸的食物,才会舒服,我们默默喝完了粥,来到了茶会所在的济公殿。黑夜里潮气很重,院落里露天的桌椅板凳都湿漉漉的,桌布罩住碎碑,也还有点湿润,默默被领到早先定好的茶桌前。这次挑选的,是一泡台湾的清香乌龙,产自华冈,所以我这桌,就叫“华冈”——泡茶的女孩子看着年轻,可学茶已经很多年,她所泡的华冈存放了五年,自己喝了不下百次,喝的过程,也是练习泡好这杯茶的过程。
在这样潮湿的天气里,以往的经验,也未必全部有效。这个初秋的潮湿的杭州凌晨,和台北自己的习茶的环境可不一样,递给我们的茶则,背后几乎全是水,后来才知道,为了让湿气不影响茶汤,唯一可以做的,就是调高火苗,让水的温度更高,近乎一百度的冲泡,让茶尽快表现。
我们拿在手里的第一杯,在这样的水温压力下,一开始就有了厚度,香气倒被收敛住了。天还没亮,好在月亮极其明亮,泡茶、端茶、喝茶并不受阻碍,桌上虽有蜡烛,但并不点着,也许就是为了让我们感受黑暗中喝茶的魅力。唯一明亮的,是烧水壶下面那点火苗。
那杯热热的醇厚的茶汤进人自己手里,身体也清醒了一点。同桌的除了我,还有三位客人,都按照要求穿着白衬衣,默默喝茶。一道茶,共五次冲泡,五杯小小的茶汤入喉,每次都比上一次清醒,五杯茶喝完,身上暖和多了。抬头,天上的星星已经少了,月亮也逐渐模糊,早晨不知不觉降落在每人身上。
喝完茶,像洗了一把热水脸,半夜里那些沮丧的、耷拉的面容,和桌子上饱含了露水的植物一样,都舒展开来,所有人为了凌晨这杯茶而来,听起来特别不可思议,但真的感受了一次,才明白,在这样稀有的状态下喝茶,真是一辈子也忘不了的。
05
方圆三公里,发现附近的美好
如果不能把方圆三公里之内的美景、秘密发掘出来,榨干滤尽,方圆三千公里的世界,恐怕也都只是浮云。
因为,发现生活的细节,是一项能力,这能力要从近处着手,每天练习,练到熟心熟手,才能做到身处大风景的时候,不慌不乱,兵来将挡,水来士掩,把风物之美吸收到极限。
前几年生活在小镇子上,方圆三公里之内,只是南边,就有这些宝藏:
向南两百米,是一个建在河道上的公园,在那里,可以遇到散步的人、打篮球的少年、附近寺庙的和尚,我还向信徒要了他们寺庙的 QQ 群号码,加了那个群。信徒们制作了一张动图,每天在群里转,图的主人公是这间庙的佳持,他头顶嗖嗖射出光芒,莲花座时隐时现,这图我喜欢,赶紧收藏了。
向南两公里范围内,是一片庄稼地,碧绿的植物中间,总有些喜欢独处的人,散步的、吊嗓子的、练气功的,还有些人,不知道什么原因,要在那里大吼大叫,我不敢走得太近打量他们,只好远远地看着,猜测他们如此需要发泄的原因。还有一天,看到一个英俊少年,穿着一身白衣服,站在碧绿麦田里,戴着耳机,闭着眼睛,那情景,酷似电影 《春逝》。
西南方向三公里处,有一个村子,家家房前屋后都有菜地。有一家人养了好几只藏樊。有一家人的小楼建得特别好看,我在门外遇到屋主,要求参观,他很开心地带我楼上楼下看了一圈;当然,我肯定忘不了,一楼朝南的房间里,非常突兀地,盘着一个大炕,他说,那是专门给他老妈盘的。
原标题:《那些不期而遇的风景,给了我生命中的高光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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