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里行间｜致陈延年：你们走后，我们就成了你们

【编者按】

2022年9月30日是中国第九个烈士纪念日。

回望历史，千千万万的革命烈士，怀揣家国理想，置生死于天地间，用热血和不屈换来光明与和平。他们所承载的铿锵正气，正是中国人不倒的信仰。

彼时，穿越战火与硝烟，一封家书抵万金。今天，跨越时间和空间，重温一封封书信，英烈精神仍在字里行间激励着我们。

在这个特殊的日子，澎湃新闻刊出部分英烈家书和青年来信，见字如面，英魂相传。

陈延年。上海市龙华烈士纪念馆 供图

陈延年（1898-1927），安徽怀宁人，陈独秀长子。

1919年12月，陈延年赴法国勤工俭学，在法期间阅读了《共产党宣言》《社会主义从空想到科学的发展》等大量马克思主义著作，研究俄国十月革命，逐渐对马克思主义唯物史观、剩余价值理论、阶级斗争和无产阶级专政学说，有了较深刻的理解。

1922年6月，陈延年与赵世炎、周恩来等一起创建旅欧共产主义组织——中国少年共产党，并担任宣传部长。同年秋，加入法国共产党，不久转为中国共产党党员。1923年3月，陈延年受党派遣进入莫斯科东方劳动者共产主义大学学习。

1924年10月，陈延年回国后被党中央派赴广州，先后任社会主义青年团中央驻粤特派员、中共广东区委秘书兼组织部长。不久，又任命陈延年接替周恩来任中共广东区委书记。

1925年6月，由中共广东区委陈延年、苏兆征、邓中夏等领导的震惊中外的省港大罢工开始了。省港大罢工共坚持了16个月，直到1926年10月胜利结束。

1927年4月，陈延年赴武汉参加党的五大时，中央任命他接任中共江浙区委书记，他当即转赴上海，途中上海发生四一二反革命政变。陈延年虽未能出席党的第五次全国代表大会，但是仍被大会选为中央委员和政治局候补委员。

1927年6月，中共中央撤销江浙区委，分别成立江苏省委和浙江省委，陈延年任中共江苏省委书记。

在极为严重的白色恐怖笼罩下的上海，陈延年和赵世炎等不顾危险，部署工作，寻找失散的同志，恢复和重建党的组织，积极开展斗争。

1927年6月26日，陈延年遭国民党军警逮捕。敌人为了得到上海中共党组织的秘密，对陈延年用尽酷刑，将他折磨得体无完肤，逼迫他供出上海党的组织。但陈延年以钢铁般的意志，严守党的机密，宁死不屈。敌人无计可施，从他身上得不到任何东西，遂残忍地将他杀害。陈延年牺牲时年仅29岁。

安徽省安庆市，陈延年雕像。人民视觉  资料图

以下是一位青年写给陈延年的信：

尊敬的延年书记，展信佳：

第一次知道您，是在初中的历史课本上，您唯一的一张单人黑白照，坚毅的脸上隐隐带着一丝笑容。书上简单几段文字介绍，是您和那个时代杰出革命者们光辉事迹的写照，印在纸上的一串串名字，曾经是那个年代有血有肉、风华正茂的青年。你们的故事，让我深深地感受到中国共产党员的优秀与伟大，带着对党的崇敬与向往，从那时起，我就立下了一定要加入中国共产党的目标。

时光流转，到了大学校园里，通过阅读更多的书籍，对您和弟弟乔年有了更深刻的了解。作为革命先驱陈独秀先生的长子和次子，受父亲的影响与教导，你们自幼生活节俭、自力更生，勤奋好学。在上海求学和留法、赴俄学习期间，都是靠自己辛勤劳动换取学费，完成学业。您一贯生活极简，为自己定下“六不”守则，被称为革命的“苦行僧”，但是对待工作和学习，您向来是全力以赴，热情高涨。在求学路上，你们结识了周恩来、毛泽东、赵世炎、蔡和森等党的早期优秀领导人，在革命的洪流中迅速成长。接触了众多杰出学者和进步青年的你们，逐步坚定了共产主义和马克思主义理论思想，最终加入了中国共产党。意气风发的革命者们最先觉醒，给黑暗的中国带来一丝曙光，您为了中国革命不断探索 、百折不挠、乐观进取的精神，令我永生难忘！

1924年10月，您回国被派往广东担任社会主义青年团中央驻粤特派员，1925年春担任广东区委书记，您迅速融入劳苦大众的生活中，与手车工人成为亲密的朋友，在广州的万福路、大南路上，常常可见您步履刚劲的身影拉着黄包车矫健前行。面对香港《工商日报》的诋毁，您付之一笑着说：“如果工作上需要，不论任何同志，去当手车夫都是光荣的。”何等的亲切与洒脱！

在广东工作期间，您着力培养党的军事干部；参与建立了中国共产党成立以来领导的第一支正规军队——叶挺独立团。还和邓中夏、苏兆征等人领导了震惊中外的“省港大罢工”，突显了卓越的组织领导才能。到1927年3月，广东党组织已拥有9000多名党员，是当时全国党员人数最多，组织机构最为健全的地方党组织之一。

在你们立志成为共产党员之时，就已抱定为革命牺牲一切的决心。你们与父亲三人同为中共五大中共中央委员，在党的历史上绝无仅有。在革命工作中，您捍卫真理，坚决指出父亲在革命中的错误思想，坚守正确的理论路线，正直与勇气令人钦佩。1927年4月12日，蒋介石在上海发动反革命政变，许多优秀的共产党员和革命群众被捕遇害；五月的鲜花，在血雨腥风中哭泣。您临危受命，担任中共江苏省委书记，毅然决然来到上海这个最危险的地方战斗。在不幸被捕后，您以钢铁般的意志，无惧酷刑、宁死不屈；1927年7月4日，那个惨绝人寰的罪恶夜晚，您永远地离开了，“革命者光明磊落，视死如归！只有站着死，绝不下跪！”至今响彻天地!

乔年在您牺牲后，更加坚定了意志，前赴后继，将生死置之度外，继续您未竟的事业。由于叛徒的出卖，一年后，乔年也壮烈牺牲在上海……《觉醒年代》中，您和乔年英勇就义前的回首一笑，刺痛了无数国人的心。

“我们的党，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也不是从地上生出来的，更不是从海外飞来的，而是在长期不断的革命斗争中，从困苦艰难的革命斗争中生长出来的，强大出来的。”——陈延年

“让我们的子孙后代享受前人披荆斩棘换来的幸福吧！”——陈乔年

你们兄弟俩的两段警句，印在上海龙华烈士陵园的纪念书签上，也深深印在无数后来人心里。你们的鲜血没有白流，你们不屈不挠的革命精神，鼓舞了一代又一代共产党人，他们踏着血迹，完成你们未完成的志愿。

在成为一名共产党员之后，我对您的事迹、您大义凛然的革命精神有了更深刻的理解。每当遇到困难，就会想起您，您无畏的笑容便会浮现在眼前，耳畔就回响起您那段熟悉的《告同志》，激励着我：无论遇到什么样的困难，身为一名共产党员都不会退缩，要迎难而上，战胜困难！

如今，中国已经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迈入了新时代，繁荣发展、日新月异。在您和千千万万先烈洒下热血的上海龙华，现已是鲜花盛开，一片安宁祥和的景象；我们的党，已从最初的50余名党员的组织发展为现今拥有9671.2万名党员的庞大政党，正领导着全国人民走向新征程。我们真正强大起来了，人民有信仰、民族有希望！曾经的那个积贫积弱的旧中国，已经一去不复返！

你们走后，我们就成了你们，千千万万共产党员成长起来，在这个新时代，绘制新的蓝图，开创属于我们更加美好的明天！

在安徽合肥，以你们兄弟名字命名的延乔路如今真正地通向繁华大道，鲜花遍地、欣欣向荣。多想请您再看一看我们富强的祖国、伟大的党；如今盛世中华，如您所愿，想必您看到一定会欣慰地笑吧。看天地日月、恒静无言，青山长河、世代延绵；就像您的笑容，深深印在我的心中，印在中国人民的心中，永不磨灭；您和无数革命者一样，从未改变，也从未走远！

一位新中国的党员向您致敬

写于辽宁沈阳

赵冠群 设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