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庆片单｜《万里归途》：紧张感贯穿始终，张译演得精准

注：本文有剧透

作为国内首部聚焦“外交官撤侨”的华语电影，《万里归途》的紧张感有点超出观众的想象。

故事一上来，北非的努米亚共和国发生战乱，外交官宗大伟（张译 饰）和新人外交官成朗（王俊凯 饰）临危受命，协助完成撤侨任务。本来他们应该跟侨民一起搭乘飞机回国，但把两个座位让给了台湾同胞，暂时滞留在努米亚。

《万里归途》海报

镜头跟着他们的视角，带着观众更真切地置身在暴乱中的努米亚：叛乱军烧杀掳掠，战火夷平城市，处处是废墟，处处是炸弹声与枪声，处处是不期而至的死亡……悬尸、被炸毁一半的身体、战火中啼哭的婴儿，无不在提醒着战乱的危险和可怕。 

战争非常残酷

宗大伟原本以为第二天就可以回国，这时才得知还有一批被困同胞等待救援。要找到这部分同胞，需要穿越被叛军占领的展区，谁也不能保证可以在战火中活着，毕竟流弹根本不认人。

因为疫情原因，《万里归途》只能在国内取景，努米亚的一切都是在国内置景完成。但假若不提及这一点，观众也很难发现细节上有什么大的破绽，足见国产电影工业化水平的提升。在情绪感染力很强的配乐的带动下，观众很容易沉浸在电影营造的暴乱氛围里——死亡是随机事件，紧张感由此产生。 

美术置景、实景拍摄制造出比较真实的异域氛围

紧张感的又一来源，是由外交官的工作性质决定的。他们是文官，也就意味着战火面前他们没什么武器，几乎是赤手空拳，能够依恃的除了护照，就是他们的沟通协调能力，以及他们的信念、魄力和勇气。

在枪口面前，宗大伟压下恐惧一次次去冷静交涉；面对边境官起初的“刁难”，宗大伟一次次地整文件、跑文件；在暴力的胁迫下，宗大伟敢于不妥协，哪怕牺牲生命也要守护国家的尊严……危机接踵而至，令人心惊动魄。

很多时候，观众代入宗大伟的视角，感受着他的焦虑、恐惧、犹疑、困惑、愤慨、紧张，更钦佩他对所有这些消极情绪的掌控，让果敢、坚决、信仰、忠诚、责任、无畏等情绪占据上风，坚定践行“以文护侨”的使命。 

宗大伟（张译 饰）

《万里归途》的紧张感并不局限于外部氛围的营造，更是成功进入角色的内心世界予以构建。

事实上，面对穿越战区去撤侨的任务，宗大伟一开始是拒绝的。他想马上回国，甚至一刻也不能多等，倒不仅仅是出于自己的生命安全考量，而是他在北京的妻子（万茜 饰）已经临产。他的工作性质让他长期缺少对家人的陪伴，他不想在妻子生产这样的关键时刻再次缺席。

所以，虽然他很有大局意识地把座位让给台湾同胞，但在跟大使馆参赞严行舟（成泰燊 饰）和大使馆一等秘书章宁（张子贤 饰）回来的汽车上，可以看出他心中带有一点不悦——他有压力有情绪，他担心不能顺利回国。

章宁是宗大伟多年的好友，不多的戏份里可以看出他是一个极具人格魅力的人：有责任心、使命感，遇到什么事儿都颇为冷静从容（口头禅是“easy，easy”），很能设身处地为人考虑，为人处世很活络、随时都能活跃氛围…… 

章宁（张子贤 饰）戏份不多，但很出彩

章宁很能理解宗大伟想要回国的心情，他也支持宗大伟回国，所以这一次撤侨任务原本是由他和成朗去执行的。意外发生后，宗大伟决定替好友去完成这一次未竟的任务。

《万里归途》并没有把宗大伟刻画成那种“伟光正”“高大全”的人。他有“大我”，也有“小我”，他是职业外交官，也是一名普通的丈夫（马上要成为一名父亲），他热爱自己的职业，却也有深深的愧疚与亏欠，他有大无畏的精神，也有克制的懦弱……总之，他是有弱点的，他也是一名普通人。

所以，生死关头，宗大伟的很多反应是本能的，是普通人完全能够感同身受的。尤其是在与叛军首领两次轮盘游戏，宗大伟的表情、身体语言无不折射出他置身于极致的恐惧，观众的心也被紧紧攥住，甚至被攥疼。张译出神入化的演技，则让这种极致的恐惧纤毫毕现、丝丝入扣，尤其是当扳机对着脑门扣响，脑袋条件反射想要躲闪的细节，让恐惧具象化。 

张译精准演出那种生理性的恐惧

就算恐惧吞噬内心，仍然敢于扣响扳机，普通人身上的英雄性彻底彰显，职业外交官的伟大一览无余。张译大概率又要凭借宗大伟这个角色收割明年的各种电影节奖项了。

层层堆叠的紧张感，直到飞机进入中国领空后才真正地一扫而空。北京的夜是如此安宁，长安街如此繁荣，岁月如此静好，就连邻居因琐事的吵架声都显得亲切，春节期间偶尔响起的炮竹声还是会让宗大伟暂时性地恍神，他得稍微停顿才确认这是和平的祖国里的欢闹之声——而不是战乱国家里的炸弹声……

他打开房门，家里热热闹闹，其他亲人对他回来习以为常——以为他只是去执行个普通任务而已，老婆女儿都在，他们拥抱彼此，这一刻幸福得他都觉得有些不真切。然而，这一切才是真切的，是和平国度里我们所拥有的平凡的日常。和平到底有多可贵，我们所拥有的安宁的一切是多么奢侈，想必观众在看完电影后会有更深切的领悟。

作为一部主旋律电影，《万里归途》具备很强的商业属性，工业化水平较高，紧张感贯穿始终，第一主角有一个完整清晰的成长过程，最后的主题烘托也颇为到位。

如若说有什么建议的话，一方面是实力派与流量的搭配是不错的商业化的策略，只是在人物冲突的刻画上要更具说服力。成朗一路上要嚷嚷着让侨民知道所谓的“真相”显得颇为幼稚，也无说服力，更像是为了冲突而冲突（事实也证明，所谓的“讲实话”反而让人心散了）。而年轻演员的演技更是有巨大的提升空间，不尬吹、不捧杀才有进步的可能。 

任务是“撤侨”，不是所谓的“讲实话”啊

另一方面，很建议这类有战争场面的主旋律做一个观影年龄的友情提示。很多家长带着孩子观看，是想接受爱国主义教育，但是坦白讲，哪怕是成年观众都被好几个场面突然shock到。主创者可以通过各种残酷大场面来提升成年观众的观影兴趣，也应该考虑到这些场面可能给未成年观众带来的冲击，二者之间要有取舍，或者做好相关观影指南工作，帮助家长指导未成年人观影，正确认识战争的残酷，珍惜我们的光明与和平。

【上海文艺评论专项基金特约刊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