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有我｜雪域卫士洛桑曲扎：驻守在海拔最高边境派出所已五年

【编者按】

每一寸土，都有人奔赴；每一寸心，赤诚溢胸襟。在国之东——黄海中部的千里岩岛，在国之南——南海中南部的三沙市，在国之西——新疆喀什，在国之北——黑龙江大兴安岭，在位于西藏山南市的全国海拔最高边境派出所……他们守护一方，默默奉献。

2022年国庆节，澎湃新闻推出庆祝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73周年特别策划“山河有我”，讲述祖国各方这些守护者的故事。愿我们安享岁月静好，也时时记得那些负重前行的人。

海报设计 祝碧晨

一个中秋节的晚上，普玛江塘乡边境派出所的民警们正聚在一起看中秋晚会、吃月饼，值班室的接警电话突然响起：有游客困在了冰川的沼泽地，急需救援。

接到电话后，洛桑曲扎二话不说，带领5个民警第一时间赶往事发冰川。

今年34岁的洛桑曲扎，是普玛江塘乡边境派出所的政治指导员，他在这里坚守了5年，是目前该派出所里驻扎普玛江塘时间最长的民警。5年里，他带领派出所的年轻民警们巡逻边境、走访群众，实施救援，一次次穿越危险的冰川，走过寒冷的雪地，在雪域高原上守护一方国土，服务一方百姓。

普玛江塘乡位于西藏自治区山南市浪子卡县，平均海拔5373米，是我国海拔最高的乡。这里终年寒冷，空气含氧量不足海平面的40%，被称为“人类的生命禁区”。这里与不丹接壤，边境线长25公里，又是重要的边防重地。

洛桑曲扎在普玛江塘边境派出所。本文图片均为 受访者 提供

“我们派出所是中国海拔最高的派出所，在这里工作，虽然要克服身体和环境上的困难，但是我们觉得既光荣又有意义。”洛桑曲扎说。

驻扎在“生命禁区”

洛桑出生于西藏山南市加查县。作为土生土长的西藏人，他从小就有一个在家乡从警的心愿，“一直都觉得警察很伟大，希望能守护自己的家乡。”

在西藏大学求学期间，洛桑虽然就读于教育技术学院，但一直没有放弃从警的愿望。即将毕业时，他等到了招警的通知，立刻报名并考上了原武警西藏总队山南边防支队。“这份工作带给了我很大的荣誉感，从小的愿望终于实现了。”回想起当初得知考上武警的那一刻，洛桑的语气中充满了自豪。

从警后，洛桑一直驻扎在边防派出所，守卫国土，这让洛桑格外珍惜。工作的前六年，洛桑一直负责边境防控和辖区治安管理工作。得益于本身就是土生土长的西藏人，再加上不断在工作中学习如何与群众沟通，他的工作逐渐顺利起来，并成为边防派出所的警长。

正在工作顺风顺水的阶段，洛桑得知普玛江塘边境派出所缺人，在了解当地环境恶劣的情况下，他主动请缨，“因为我本人就是西藏的，哪怕环境艰苦一些，相比于其他人来说我也能很快适应，既然有需要我的地方，我肯定是不会犹豫的。”

普玛江塘乡位于喜马拉雅山北麓，平均海拔5373米，被称为“世界上海拔最高的行政乡”，普玛江塘边境派出所则是“中国海拔最高的派出所”。

恶劣的自然环境，让普玛江塘有了另一个称呼——生命禁区。这里不仅空气含氧量不足海平面的40%，而且终年寒冷，年平均温度为零下7℃。每一个到达普玛江塘的干部、官兵，首先要面临的最大挑战，来自自己的身体状况。

民警们巡查边境。

在高寒地区，连正常生活都变得困难，更不用说还要承担繁重的巡逻、救援任务。

确实，尽管洛桑是土生土长的西藏人，在刚刚登上普玛江塘乡时，也要经常忍受感冒和呼吸困难的情况。即使身体逐渐适应了，由于海拔太高，高反症状仍然会在放松警惕的时候突然袭来。“其实我的身体适应能力还是不错的，毕竟就在西藏长大，但一开始面对身体的不适和繁重的救援工作，确实很疲惫，一段时间才适应下来。”他说。

“把我安排在这里是信任我，也是认可我，不管有多大的困难都是我应该去面对的。”这短短一句话，也是洛桑五年来一直履行的承诺。

“巧走访”服务群众

除了日常边境管控工作、实施冰川救援等，洛桑也一直在思考怎么为普玛江塘的群众和工作人员做一些切实有用的工作。2020年，洛桑探索出了“巧走访”的群众服务模式，深入到群众家中去感受、了解他们的工作和生活，并提供适时的帮助。

“一开始我们都是白天去群众家里走访，但发现白天年轻人都去放牧、工作了，家里只剩下老人，我们觉得这样下去不行，‘巧走访’不能只是一个形式，就改到了晚上。”洛桑正是以这种“错时走访，找得到群众”的方式，实现了对每家每户的走访。

民警们走访群众。

这也意味着，每天下班后，洛桑的走访工作才刚刚开始。“各家各户的情况各不相同，我们会针对各家的实际情况帮助他们解决困难，有的家庭需要医疗救治，我们就联系当地的党委政府，提交他们的困难证明，申请救助资金，帮助他们治疗疾病；有的家庭有残疾人，但是没有残疾证明，无法申请残疾补助，我们帮助他们申请残疾证；有的家庭有财产纠纷，我们都在走访过程中帮助他们解决了问题。”经过坚持不懈的走访，洛桑和辖区群众之间的警民双向熟悉率达到了98%以上。

除了服务群众，洛桑也深感驻守边境民警的不易。2019年，他在与前教导员索朗达杰闲聊时提及想建立一个“普玛江塘边境派出所党员艰苦奋斗教育基地”，让更多党员、民警看到普玛江塘民警的日常生活和工作环境。虽然最初这只是一个小小的想法，但在洛桑的心中生了根。

2020年，洛桑积极联系上级党委并正式在派出所建立了“普玛江塘边境派出所党员艰苦奋斗教育基地”。洛桑会在每年“七一”建党节和国庆节邀请山南边境管理支队民警以及地方党政干部职工来到普玛江塘边境派出所参观，并参加“一日生活”体验活动，让参观者亲身参与民警的执法执勤，真切感受派出所工作的不易。

“我们工作的地方是海拔最高的，而且巡逻救援任务比较多，让各地的干部来到我们这里学习一下，也是希望能将我们在工作中克服困难的态度和精神播撒到各个地方。同时，我们也会和各地的党员干部相互沟通交流，互相学习各自比较好的工作方法，希望能取长补短，把各自的辖区管理得更好。”洛桑说。

派出所是第二个家

今年的国庆假期，像往常一样，洛桑和民警们将坚守岗位，“我们不会松懈，会继续做好节假日安保防控工作，加强219国道、冰川卡点、各村村口卡点的防控力度”。

驻守边境派出所，也就意味着和家人们常年聚少离多。洛桑和民警们只有在一年一次的休假中才会回家，春节、中秋、国庆等节假日，常常是驻守派出所的民警们一起过。“所以我们派出所的民警就像一家人一样，派出所就是我们第二个家。”洛桑说。

民警们互相剪头发。

每到节假日，是洛桑和民警们最忙碌的日子。近年来，由于网络的发达，普玛江塘的冰川成了受游客追捧的“网红冰川”，但该地段的保护措施和旅游开发尚不成熟，经常会出现游客迷路、受伤的情况，因此普玛江塘边境派出所的救援任务也就急剧增加，节假日时期更是派出所民警们出警救援的高峰期。

洛桑记得，在2020年中秋节的晚上，民警们正聚在一起看中秋晚会、吃月饼，值班室的接警电话突然响起，民警们的心一下悬了起来。“我们接到救援通知，说有游客困在了冰川的沼泽地，急需救援。”接到电话后，洛桑带领5个民警第一时间赶往事发冰川。

“当时已经是晚上10点多了。”洛桑和民警们在冰川中苦苦寻找三个多小时，终于找到了被困车辆，成功救出两名被困游客并及时安抚、帮忙检查游客物品是否丢失，最后将游客安全送到酒店，这之后才放心地回到了派出所。“当时已经是凌晨4点左右了，我们把昨晚剩下的月饼吃完，泡了一碗方便面就当是过了中秋节。”洛桑说。

这样的生活对于普玛江塘边境派出所的民警们来说是家常便饭，只要有突发任务，不要说无法完整过节，几天几夜无法睡觉也是常有的事。“救援任务是不等人的，哪怕我们累一点，我们也不希望有不好的事情发生。”洛桑说。

普玛江塘边境派出所共有11位民警，6名辅警，民警中年龄最大的38岁，最小的仅24岁，洛桑是其中驻扎在普玛江塘时间最长的。“我们的民警年龄都不大，没有一个人是不能吃苦的，不管是群众走访，还是实施冰川救援，我们的民警都是冲在最前方的人，从他们身上会感受到一种力量和希望。”

今年以来，西藏新冠肺炎疫情出现波动，普玛江塘边境派出所的民警们制定了疫情防控方案，确定了民警巡逻路线，保证了民警、辅警的在岗情况。

8月7日凌晨2点，洛桑接到防疫通知，连夜安排民警到冰川进口处和国道219进口处设置卡点，部署警力。他自己则通宵制定出应急支援方案，并和乡党委政府协商如何防疫。其间，洛桑和乡党委政府卫生人员一共前往辖区消毒20次，消毒110户。洛桑在此期间严查外来车辆121余台，352人。他还安排警力维持群众做核酸的秩序，保证核酸录入信息的准确；确保所在辖区所有牧场的每日巡逻。正是这样的一份认真负责，保障了当地群众的正常生活。

突如其来的疫情让本该休假的民警再一次无法回家，留在了防疫一线。“我们民警的家里人都很理解我们的工作，知道我们驻守边疆的辛苦，也知道我们工作的重要性；派出所也为民警的家人们组建了一个微信群，大家每天都会在里面聊聊工作、生活，以免家人担心。”洛桑告诉澎湃新闻。

近两年，由洛桑带领的这群平均年龄只有26岁的年轻警察，先后被国务院、自治区、山南市授予“全国民族团结进步模范集体”“先进基层党组织”“标兵单位”等荣誉称号，他们还荣获集体三等功2次。

“我们所获得的每一次荣誉都是所有警察付出的心血换来的，这些荣誉于我们而言既是对过去工作的肯定，也是对未来工作的期望。这只是我们工作的起点，对于未来，我们派出所民警只会更加团结，更加有勇气地去守护我们的祖国和人民。”洛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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