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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首曲、一篇诗、一个舞蹈,背后往往都是一种文化的传承
#01
“李白是刺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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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知名主播董宇辉讲解“诗仙”李白的故事时,弹幕里问到:李白不是刺客吗?
董宇辉懵了。
身边的同事告诉他:刺客,是李白在一款游戏里的角色。
董宇辉瞬间失落:“如果我的孩子有一天长大,一提到李白说他是个刺客,我应该挺难过的吧。”
谁知,事情传开后,一大批人大骂:
“董宇辉太装了!”
“连这都不知道还当什么老师!”
董宇辉不得不在第二天的直播中道歉,还自嘲到:
“对不起,我确实学识比较浅薄。因为我不太玩游戏,我确实对那个不了解。”
一个有学识的老师,向一群把李白当刺客的游戏网友道歉,不知道你怎么想,我只觉得讽刺,甚至悲哀。
我理解董宇辉的失落——
千年前的伟大诗人,千年后没人在乎。
从荆轲是女人,到李白是刺客,年轻一代对游戏的热爱,胜过对历史和文化的了解。
有人说,你太较真了。一个成熟的人,不会因为一个游戏角色把李白当刺客。
但所谓“先入为主”,温水慢慢煮青蛙,第一观念一旦种下,以后再想改变,就难了。
曾经看过一个孩子的街头采访:中秋节是纪念谁的节日?
这个孩子想了半天,笑呵呵地说:是纪念屈原的吧。
还记得一个表演类的综艺节目。
一位团长带着50多名孩子,现场表演了一出美妙的稷山高台花鼓舞,全程配合流畅,整齐划一,震撼了在场很多观众。
这个舞蹈,上过2008年北京奥运会的开幕式,上过2009年的央视春晚,以及同一年的国庆60周年晚会。
但却入不了几个年轻嘉宾的眼睛:
“从2008年后一直没有创新”
“这些技能未来没法给她们一口饭吃”
“这种群体项目出不了个人英雄”
意思是说:太老套、不实用、没价值。
在他们看来,今天文化追求的标准,是时尚,是实用,是超级英雄,这种老套的项目没人看。
一旁的老戏骨陈道明听不下去了:
“你们可能有很高的知识,但是对于有些文化,我们传承的文化,你们连常识都没有。”
不是什么文化都要个人英雄,“有些文化就是群体性的,它需要整齐划一。”
“不能因为你们没看过,就否定了它的存在。”
他见过一个难度更高的节目,是用绳子击鼓。绳子的前头有一个坠,很长,很软,击打起来很难,但很震撼。很多人在看。
“文化需要接力,让它们将来变得更有用,这正是传承的意义。”
文化,是一个民族的灵魂。
一首曲、一篇诗、一个舞蹈,背后往往都是一种文化的传承。
为了保护和传承优秀的文化,许多先辈们付出了巨大努力。
然而,却依然难逃“传承难,流失易”的结局。
#02
伟大的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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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讲一个故事。
在距今400年前的明朝,有一位官员叫胡震亨。为官期间,他大兴水利,改善民生,工作做得很好,从八品一直被升到五品。
但实事办得越多,他得罪的人也越多,经常被人诋毁。
49岁那年,他厌倦了官场争斗,扔下一句“自爱小窗吟好句,不随五马渡江来”,辞职回老家了。
事实上,比起当官,胡震亨更喜欢搞学问。
那些年,他注意到一个现象,就是唐诗正在快速失传,到他所在的明朝时,几乎已经丢损了一半。
作为一个嗜书如命的人,他很痛心,内心深处突然涌出了一个伟大的梦想——
用尽毕生之力,为后世编写一部最全、最完整的唐诗集!
56岁那年,胡震亨全身心投入到了这项浩瀚的事业中。
春去秋来,他的头发白了, 背佝偻了,10年过去了,一部巨著编成了——《唐音统签》。
这部《唐音统签》,就是后来《全唐诗》的底稿。
66岁的胡震亨,用一己之力改变了唐诗的命运。
因为他,我们今天才能读到《春江花月夜》,才能读到李白的“山随平野尽,江入大荒流”,才能看到唐诗,看到一个时代,一个文化的巅峰。
再讲一个故事。
1843年,一个英国人在上海福州路开了一家书馆。书馆规模不大,存活时间也不长。
但几个有国学功底的上海人看在眼里,把一些书翻译了过来。
当时,没人会想到,就这么一件事,悄悄引领了一种新文化的诞生——海派文化。典型表现,就是福州路的书店和文具店开始多了起来,文化氛围越来越热。
终于,在1897年,催生了一大庞然大物——商务印书馆。
就像一个开端,随后,在全长仅1453米的福州路,数百家出版社、报社、杂志社如雨后春笋般出现。
上海,成了当时全中国的文化中心。
紧接着:
陈独秀来了,他拿着《新青年》,和当时一批最活跃的知识分子,开启了一场席卷全国的新文化运动;
鲁迅来了,他做演讲,写文章,将自己对中国的深刻洞察写成一本《故事新编》,让无数有志青年开始反思;
再然后:
郭沫若来了,拿着自己第一本诗集《女神》,在李白式的浪漫基础上,开创了一种新的诗风,让自由诗体深入人心;
而张爱玲,却绕过了当下,像是直接从《红楼梦》中走来,用一本女性题材小说《第一炉香》,将中国传统文化再次拉回人们的视线……
一大批中国的传统文化和新文化,在这里汇集、碰撞、流行。一时间,上海成了中国文化集大成者。
1937年8月13日,日本入侵上海,淞沪会战爆发。上海福州路成了日军主要的炸毁对象,包括商务印书馆在内的文化设施几乎燃烧殆尽。
在这场中国文化史上的大劫难中,仅有少数几家出版社、报社保留了下来。其中有一家,叫中华书局。
30年后,中华书局发行了我国第一版《全唐诗》,李白和杜甫的名字,飞到了更多寻常百姓家。
#03
从源头到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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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要说这两件事?
因为在我看来:
唐诗,是中国传统文化的巅峰;上海,是中国新文化的开端。
倘若一个民族的文化,历经时间洗礼,甚至在乱世和炮火中得以传承下来,那留下来的, 必定是文化中最优秀的那一部分。
我们应该感谢胡震亨,感谢张爱玲,感谢郭沫若,感谢那些历史中的文化守卫者、传承者、创新者。
甚至,我们也要感谢上海这样的城市,曾以它的开放和包容,给了文化得以传承的环境和土壤。
2017年,商务印书馆第五印刷所旧址举办揭牌仪式,这是商务印书馆在上海保留的唯一旧址。
很多游客慕名前往,有人说:“在这里看到了上海对于文化向往、对于知识追求的精神。”
看过一项全中国文化底蕴城市排名,前10名分别是北京、西安、上海、南京、洛阳、武汉、苏州、成都、广州、开封。
这里面几乎都是历史名城,像西安、洛阳,有着上千年的文化。
只有上海,起初不过是个小渔村,仅仅一百多年的时间,却汇集了中国几千年的文化。
如果说文化是一个城市的生命,那么,正是靠着对文化的传承精神,上海才有了现在的模样。
而直到今天,这种精神依然在上海传承。
从大漠孤烟到峨眉山月,从建安风骨到魏武遗风,从魏晋七贤到初唐四杰,李白站在无数巨人的肩膀上,让诗歌达到了巅峰。
正如滚滚长江,自青海起,经泸州、西昌、武汉、南京、上海等城市,无数涓涓细流,最终于上海汇集,奔向大海。
诗歌走进上海,是诗歌的幸运,也是上海的幸运,更是我们每一个中华儿女的幸运。
原标题:《一个民族最大的悲剧,是抛弃自己的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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