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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崩乐坏的开端:郑庄公的“黄泉见母”和“繻葛之战”
原创 李博文 历史心发现
说起东周,我们自然而然地就会想到礼崩乐坏四个大字,之所以会出现这种局面还要追溯到春秋初期的一位君主及其身后的国家,他就是——郑庄公。
对于春秋初期的这位春秋小霸很少有人提及,郑国的脱颖而出还要从西周的灭亡说起:西周传到姬宫湦手里的时候,朝政开始疏于打理,沉重的赋税以及不遵周礼的行径更让早就看他不顺眼的诸侯们积怨颇深,等到敌方大军压境之时,诸侯们都在等待着幽王报应的到来,谁还会管这个欺压自己的主子呢?这时,郑国以救世者的身份登场了,郑武公因护送周平王东迁洛邑,保留周室血脉的功劳,不但受封卿士,还被赐予大片土地,地位瞬间提升,而我们要说的主人公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的。
一、手足相残,谁来买单——第一次跨越之路
郑庄公的出生就颇具传奇色彩,他的母亲武姜在生他的时候就有各种各样的说法,其中流传最广的说法就是武姜在睡眠中生下郑庄公,醒来后才知道,而且出生的时候先出现脚,最后再出头,被当时充满迷信思想的武姜认为他的出生乃大逆不道的事情,而接下来武姜又顺利产下了叔段,有时候,对一个人的偏爱可能真的会导致不可调和的矛盾,甚至是流血事件,这不,母子三人的大战一触即发,武姜先是力主郑武公令叔段继承王位,在劝谏无果后,对寤生百般要求,从制邑到京邑,武姜教唆叔段在封地扩充势力,招兵买马,权势逐渐膨胀,俨然一副起兵谋反的姿态,虽然他明白过分的纵容容易导致祸患,但他尊重自己的母亲,当真正的威胁悄然降临时,他果断出手,在众人的帮助下,寤生以雷霆之势粉碎了武姜与叔段里应外合的阴谋,郑庄公母子三人的争斗不禁令人扼腕叹息,“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如果叔段能够辨明是非,通晓长幼有序的道理,安分守己,不受母亲的唆使,不让野心助长,同室操戈的悲剧大概率不会上演,我们会指责这是由于武姜的错误看法酿成的一场惨剧,但是,如果叔段能够以平和公正的心理去看待母亲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如果寤生在察觉到自己的母亲和弟弟心生反意后能够及时规劝母亲,对弟弟进行教导,或许可以避免这一场灾难,任何事情都是充满联系的,事件的发生离不开每个相关人员的运作,而我们尝试着改变其中一环,或许就是不一样的结果。
二、为子莫忘哺育恩——第二次跨越之路
母亲的步步紧逼和毫不顾念舐犊之情的决绝也彻底让这位奉行孝道的君主决心去做那个他自己都不愿意去面对的恶人了,“不到黄泉,绝不相认”的话也彻底让这对别样母子的关系陷入全面破裂的境地,但此时,寤生的本性还是好的,还是向往那个天性纯良,恪守孝道的自己,怒气渐消的庄公明白了母亲虽如此待他,但生他养他的恩情却深厚如海,为人之子,为千万人之君,他必须恪守孝道,但此时的他却陷入了两难的境地,古语云:“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更何况是号令全国的君主呢,但只要心意诚恳,又符合人伦道德,又何愁找不到解决的办法呢,颍考叔的献计让犯难的寤生眼前一亮,不懈的在黄土地上的挖掘终于得见泉水,就将母子相见的地点定在这修筑的地道之中吧,郑庄公掘地见母的故事不禁让人想起“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的道理,也让我深深的为这个一代枭雄的心机叹服。既当又立,是对他最好的描述。
三、君臣掰腕——第三次跨越之路
周平王迁都洛阳后,东周时代正式开启,在西周王朝遭遇灭顶之灾时,郑、秦、晋、卫四国联军挑起了保家卫国的重担,最终得以延续周王室的香火,也是郑武公护送周平王东迁洛邑开启东周大幕,而周王室对郑庄公权力的步步盘剥却让郑国成为了与周王室分庭抗礼的领头羊,由平王时期的周郑交质到桓王时期的割麦风波,以致后来的周郑换田、不经同意私自与鲁国、许国交换土地等让郑国与周王室的矛盾愈演愈烈,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毁灭,重头戏来了,周郑大战一触即发,这一次出丑的要数桓王了,除了自家的部队被打的溃不成军以外,自己还被郑国将领祝聃射中了肩膀,失了面子的桓王让周王室重振雄风的梦想终究也就是个梦了;长期以来主子对下属的摆布表面上看似风平浪静,实则诸侯们的心中早已波澜起伏,郑庄公选择了一条他从前想都不敢想的道路,繻葛之战的胜利锻造了他无坚不摧的内心,他敢于为自己的不公正待遇而战,敢于为国家的利益而战,敢于同压迫自己的主人而战,攘外安内,他向着自己的霸主地位跨越了极具高度的台阶。
既然在等级森严的制度当中无法施展拳脚,就率先去冲击它,而事实也正如他所愿,周王室的落败也让越来越多的诸侯国看到了挑战权威的希望,“礼崩乐坏”的大时代也促使社会制度的变革,但他没有想到的是郑国在此时也就到顶了:
郑庄公挑战周王室的权威一方面在于权力的瓜分让他感受到了生存的压力,另一方面,郑庄公本身也有称霸的想法,周郑两国兵戎相见,周王室又吃了亏,肯定会让周边还听命于自己的诸侯国侵犯郑国,对郑国也是不小的损失,这从事后郑庄公并没有对射中周桓王肩膀的祝聃大加赏赐也可见一斑;东周初期,周王室尽管没有了往日的光环,但瘦死的骆驼终究比马大,大多数诸侯国对周朝还是心存敬畏之心的,郑国公然叫板也会让诸侯国产生危机感,一旦周王室向天下发号施令讨伐郑国,还是会有国家响应,且从中牟利,届时郑国的处境会非常被动;另外,郑庄公之后继位的君主没有了巩固成果和统摄群臣的能力,郑国很快陷入了君臣争斗的漩涡当中,“秦侯、晋伯围郑”时的郑国最终成为了任人宰割的鱼肉。
西周初创,分封诸侯,成为天下共主之时,那时,任何一个诸侯国的力量于周王室相比都是微不足道的,但一个王朝在英明君主的带领下能走向辉煌,但落在一个昏庸无能的君主手上去治理,伤害了诸侯国的利益,也必然会走向落寞;而一个弱小的诸侯国能够拥有励精图治的领导者,并在不遗余力的治理和众望所归中凝聚起磅礴的力量,足以撼动那高高在上的王权,这就是两方实力在此消彼长当中呈现出的典型的以下制上的结果,正所谓世界上没有永远的强者,也没有永远的弱者,也从来没有天生的强者,小到一个人,大到一个国家、一个民族,初起阶段都是相对弱小的,但一旦它拥有变强的梦想和勇攀高峰的胆识和魄力不为之矢志不移的奋斗时,它便成为了强者,郑国本是众多诸侯国大家庭中普通的一员,实力自然不能和那时的周王室相提并论,而自从郑武公成功解救周王室于危难之间,再到后来郑庄公“快刀斩乱麻”,一举解决了母亲和弟弟发起的动乱,在保障国内环境的和平安定的大背景下积极发展,增强综合国力,使之逐渐拥有能够和周天子抗衡的能力,为了自己的权利奋起抗争,繻葛一战便让世人彻底看清了周王室军事力量的衰退以及郑国的崛起,在这一消一长的转化之间,无形之中就让郑国成为了挑战当时最高权威的领军队伍,从而开启了周王室逐渐名存实亡,诸侯竞相登上历史舞台中央的大幕。
周公制礼,在某种程度上是后世儒家的附会,更有可能是社会长期运作所形成的某种共识,这种共识被称为“礼”。有了某种共识(不管这种共识是“好”还是“不好”),都有利于社会秩序的稳定,“礼”最重要的成分,当然是为人子应尽之孝道和为人臣对周王室的顺从和尊敬,而在生命和政权受到威胁的时候,以保证周王及公侯伯子男的等级秩序永存不替,但在现实面前,周礼又是那么的苍白无力;在郑庄公面对母亲和弟弟的背叛时,在面对周王室对他的权利的一步步盘剥和压榨时,他又怎能遵从周礼任由他人宰割呢?人不欺我,我不欺人,社会的和谐秩序需要大家共同去维系,遵从周礼的前提是要保证每个人的权力至少不被侵犯,而周礼维系的相对的平衡稳定被膨胀的欲望和日益激化的矛盾打破时,讲求所谓仁义道德的周礼也只能为其让步,毕竟,对于郑庄公来说,生命和自己统治的政权得到充分的保障才是最宝贵的。
自从犬戎大举进犯周室进行一番烧杀抢掠之后,周王室的实力和威望早已大不如前,平王东迁之初,表面上的风平浪静不过是诸侯国们对其还是名义上的“天下共主”的尊重,而早在周幽王之时,周王室的治理失当早已让诸侯们积怨颇深,周桓王对于郑庄公权利的不断剥削激化了周郑之间的矛盾,最终让郑国成为了这场大变局的“领头羊”,看似只是局部的矛盾冲突,但这绝非历史的偶然,它在一定程度上也预示了整个国家的局势走向,一些诸侯国经过两百余年的治理,实力早已有了长足的进展,周王室像从前那样左右诸侯国命运的时代早已一去不复返了,而周王室却不自知,即便郑庄公不去做那个“敢为天下先”的勇士,其它国家也一定会有无数个“郑庄公”式的人物勇敢地站出来,为自己的权益而战,所以,当周王室和诸侯国之间因为权力之战而闹得不可开交之时,这场变局就已经注定,诸侯国都想要谋取地位和权益的提升,也会出于本能的对周王室不公的决定而反抗,列国伐交频频,竞争的结果就是适者生存,谁处于劣势而不去反抗的就会早早的淘汰,假如周王室剥削蚕食其它国家的利益,为了生存,也一定是这样的结局,所以,当时代的天平已不能够维系周王室和诸侯国利益的平衡时,大分裂的局面也是在所难免。
纵观周朝由大一统再到分崩离析的过程,可以说,本质上就是周王室与诸侯国之间实力消长的演变,但还要看到的是郑庄公在面对压迫的同时敢于抗争的精神,而社会的大变革也往往源自于被统治者对权威发起的挑战,郑庄公的做法打破了周朝两百余年固化的君臣模式,想想历史上无论是改革还是革命,有了革新的想法远远不够,真正把理想转变为现实的是那些实际去践行的人们,而将行动落实到实处在初始阶段总会有那些“先行者们”,而后掀起狂潮,郑庄公就是这样一位先行者,他虽然违背人伦,克段囚母,但也能看到他为了维护国家稳定的隐忍、见木已成舟,果断扫平内乱的决绝以及掘地见母时的温情;虽然以下犯上,但也应看到在他敢于抗争的决心和在他治理下的郑国力量,他的举动告诉人们:所谓的礼法不是维系社会的根本,改变社会的力量还要靠实力说话。
原标题:《礼崩乐坏的开端:郑庄公的“黄泉见母”和“繻葛之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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