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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铭记】第164集丨娄贵：“死的烈士是真正的英雄”

2022-09-25 19:30

来源：澎湃新闻·澎湃号·政务

为纪念中国人民志愿军抗美援朝出国作战70周年、推动党史学习教育走深走实，中共丹东市委宣传部策划、组织丹东广播电视台、抗美援朝纪念馆和社会力量，抢救性拍摄抗美援朝口述历史大型系列纪录片《铭记》，以“寻找最可爱的人”“讲述最可爱的人”“学习最可爱的人”为主线，重点采访参加抗美援朝的志愿军老战士和支前模范等，通过经历者的亲口讲述，帮助人们全面了解、永远铭记抗美援朝战争的艰辛历程和伟大胜利，弘扬伟大抗美援朝精神，雄赳赳、气昂昂，向着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新征程，向着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继续奋勇前进。

抗美援朝口述历史大型系列纪录片

《铭记》第164集

娄贵：“死的烈士是真正的英雄”

娄贵1933年出生，黑龙江呼兰县人，13岁参军，15岁入党。在抗美援朝战场上，他用军号声激励战友奋勇杀敌。而如今90岁的老英雄谈及往事，却说“和那些牺牲的烈士相比，我活得很惭愧”。

1951年初，还在湘西剿匪的47军接到参加抗美援朝的紧急命令，在进行战前动员时，139师的司号员娄贵写下了血书。

娄贵：所有的战士干部都写血书，我当时也小，那时候才十八九岁，用中指，咬破之后摁上指纹，写上自己的名字，这就说明一个坚强力量。

娄贵13岁参军，15岁入党，1951年出国作战时是47军139师的司号员。

时至今日，娄贵对当时跨过鸭绿江的情景记忆犹新。

娄贵：晚上过江吧，用木板搭的浮桥，靠铁桥南边，隐隐约约看见铁桥了，然后我们就奔着新义州去了。我们都是自愿参军的，为了保家卫国，保卫胜利果实都自愿的，此生为了保卫自己的家乡，都这么个心情。

1951年4月，第五次战役打响。47军面对美军骑一师作战英勇顽强，娄贵吹响的冲锋号让敌人心惊胆颤。

娄贵：吹号！冲锋！右手拿着号，就这么掐着，就猛吹“嘀嘀哒哒嘀嘀、嘀嘀嘀哒哒嘀嘀嘀”，就得这样，你不使劲它就不响啊，这个手还得拿着枪。

嘀嘀哒嘀嘀，战士们“唔”一下就起来了，端着枪啊，连打带往上上。这吹得响那阵势，战士一听这响声，蹦高似的都往上冲啊，这是命令，为祖国人民负责。敌人一听啊，吓得胆颤心惊，掉枪往后跑啊。

战斗中，司号员伤亡很大，战友们对这位十几岁的小兄弟极尽关心爱护。

娄贵：我们十多个二十多个（司号员）都死了。我们都是站着吹号，你随便吹，它吹不响，都得使劲吹，瞪着眼珠子吹。就是把敌人推出去，不能侵略我祖国的一寸土地。有的战友挺爱护我，“趴下，滚一下子”，趴完还得滚一下子，怕弹皮落我身上，这都是革命同志互相爱护。我那时候也小，一看牺牲不少，他说“小鬼你赶快趴下，躺着吹”。躺着立正在那吹，要不然你一站着吹吧，枪弹炮都往你这打。

娄贵每次吹号时，敌人的枪弹炮都集中往他这打，司号员就牺牲了近二十个。

战斗胶着惨烈，战友们奋勇杀敌、敢于牺牲的场面至今历历在目。

娄贵：他是我们的战友，美国鬼子也打他，美国兵他拿着卡宾枪，这个战士拿着三八大盖，他俩正在交锋的时候，正在两人对刺的时候，已经打交手了，咱们志愿军战士拿着三八大盖给他一刺刀，捅进半截。这时候我离他50多米。然后那美国鬼子呢，他有匕首，掏出来之后，就给那战士照肚子捅了一下，战士捅一刀敌人捅一刀，结果都倒下了。咱们的战士吧，可能自己知道要不行了，在他临死的时候还抱着（美国兵），然后就掐他的脖子，咬他的耳朵，他俩都牺牲了。

就这一幕，我们看得太惊心了。真是祖国人民的好儿女，这就是人民志愿军的高尚的品德，宁死也不屈服于敌人，这是高尚的人，高尚的思想道德。这是真的，这是我亲眼看的，看不着的就太多了。

汉城解放后，139师又接到命令，全师撤回到桧仓，守卫志愿军总部。娄贵和战友们防空袭，不仅要防燃烧弹，还要防细菌弹。

娄贵：细菌弹像那缸一样下来了，那里头有什么呢？有苍蝇、老鼠、跳蚤。它一下来吧，它当时不跑，可能那一震吧，都懵过去了。我们还得仰壳看那个，我们在那保卫司令部嘛，这东西一出，就看都撒的什么玩意儿？一看下来这么大，特别大，“吭哧”一下下来。这人赶快去，不管飞机扫射，飞机投炸弹也得去，赶快去扫，扫完拿去一烧，这个军队和人民不是没有污染了嘛。它是细菌啊，要是沾上，鼻口吐血，人就失力，那啥也不能干了，那美国就太损了。

志愿军总部是敌机重点搜索打击的目标，首长和战士们每天都在经历着生死考验。

娄贵：那有个泉水被发现了，然后两个炊事员就拿铁桶，那时哪有塑料桶啊？拿铁桶去整水给大伙喝。结果一不小心，那里净是山沟子，“咣啷”这一响，敌人的炮“哗哗哗”轰炸，这两个炊事员都死了。水还没喝上，那时喝水都挺困难。一看大伙都掉眼泪了，为了大伙儿喝水牺牲了，这就是英雄。无数个英雄，真的，无声无息地牺牲了。

我这命大，我这两腿被凝固汽油弹都烧成这样，结果没烧到骨头，没烧到筋，就算是捡着。那凝固汽油比那个蜂蜜还黏呢，你这越扑落越着，越扑落越着。我这两个腿也烧了，得亏战友们看到了，拿雪给我埋上了，给弄灭了，不用雪给我盖上，我这腿就烧坏了。

就是重伤不下火线，你像我这烧了，光烧着皮了，是不是？那我也没叫唤。这是战争嘛，就有死亡和伤亡，我们没考虑，把死都置之度外。我们就是一个心，就是保家卫国，没有别的心，想活的怎么地，没考虑活的问题，来了就是（准备）死的，死了也是光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