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西灵山老人因家贫拒转院治疗欲咬舌求死，其子哭称不会放弃

2月10日下午，广西壮族自治区钦州市灵山县一位69岁的患病老人因担心家里没钱，不愿转院继续治疗，在救护车上想“咬舌自尽”，满口鲜血。

紧急情况下，医生给她注射了镇静剂。

老人的儿子覃先生告诉澎湃新闻（www.thepaper.cn），母亲这样做，是为家人着想，怕拖累儿女。家里经济条件不好。母亲这次患病治疗十多天，没有痊愈。多位亲属不同意进一步治疗，母亲有些绝望了。

广西中医药大学附属瑞康医院急诊科医生黄清玉是救护车上的随车医生。11日下午，她告诉澎湃新闻，她刚见到老人，老人就一直摆手、摇头，不愿意转院，手里还重复着数钱的动作。当时患者嘴里有气管插管，一般不会咬到舌头。但这位老人太坚决了，快把气管插管咬断了，把后来放进去的牙垫也咬得坑坑洼洼的，“宁愿死，也不要拖累儿子和家人。”

黄清玉说，老人的儿子拼命掰开母亲的牙，大声哭喊着哀求，说有钱给她看病。从钦州市灵山县到南宁市，150公里、三个小时的车程里，老人的儿子一直蹲在母亲身边，好言劝慰。

黄清玉表示，老人舌头的伤势不太严重，但因为支气管扩张合并重症感染，现在还在该院的ICU（重症监护室）治疗。

覃先生表示，母亲现在的情绪稳定了。但因为嘴里还插着气管，目前她还不能说话，也不能自主进食。

据覃先生介绍，母亲姓刘，今年69岁了。母亲性格温和，对人友善，生活节俭。在他记忆里，几乎每年冬季、春季，天气一变冷，母亲就开始咳嗽。今年病情比较严重，在老家的灵山县人民医院ICU治疗了十多天，也没见好转。家里人大多不支持给母亲做进一步治疗。

刘女士有五个孩子：四个女儿，一个儿子。覃先生排行老大。现在五兄妹都已成家，家境一般。母亲跟覃先生一家人住在一起。覃先生称自己一年的收入有2～3万元左右，勉强能维持生活。母亲最近在灵山县医院医保报销后的治疗费用是17301.1元。

覃先生平常靠打工维持生活。从他发过来的照片中看，家里还是旧的瓦房。

“每个人都说，（母亲）年纪这么大了，再怎么医也没用。大部分人都说，放弃吧！年纪大了，浪费钱。我不愿意放弃。砸锅卖铁，我都要医好她。我听医生说了，还有一点希望。”覃先生哽咽着说。

10日，覃先生力排众议，将母亲转院到南宁市的广西中医药大学附属瑞康医院。

10日中午12点左右，黄清玉见到这位患者时，老人嘴里插着管，不能说话，但不断摇头、摆手，还做出数钞票的手势。

“‘奶奶，你是担心没钱治疗吗？’她点点头，抓住我的手。”黄清玉说。

“‘没事的，奶奶。医保可以报销的，花不了多少钱。治病要紧，越快治好，越少花钱。’但她还是摇头，不肯转院。”

在覃先生的劝慰下，医生们把老人抬到了救护车上。正准备开车时，黄清玉发现老人紧咬着牙，气管插管里、口腔里，满是鲜血。

“她在咬气管插管，确切地说，是想要咬舌自尽。她宁愿死，也不要继续救治，不要拖累儿子和家人。”黄清玉说。

为省钱治病，他想在病房里打地铺过夜

据黄清玉介绍，当时覃先生抱住母亲，大声哭喊着，求妈妈不要这样，说“家里有钱治病”，“不舍得妈妈走”等等。

黄清玉给老人注射了一针镇静剂，还放了牙垫。

“但老人很坚决，牙垫被咬得坑坑洼洼的，气管插管也快被咬断了。”黄清玉说。

从南宁到钦州市的灵山县，单程约150公里，车开了三个小时，覃先生一直蹲在母亲身边，跟她说话。车速有些快，救护车里空间很小，但有两个固定的座位。黄清玉担心急刹车时，覃先生会摔伤，多次劝他坐在座位上。但覃先生一直守在母亲身边。

母亲之所以会有“咬舌”的举动，覃先生说，“她这是为我们着想。但我们不会放弃她。”

覃先生称，母亲参保了“新农合”（新型农村合作医疗），在钦州市灵山县人民医院就医时，医疗费用可以报销大约55%；转院到南宁市的广西中医药大学附属瑞康医院后，医疗费用大约可以报销40%。

黄清玉提到一个细节，老人在被安置到ICU（重症监护病房）后，老人的儿子希望能在医院的病房里打地铺过夜。医院周边的旅舍很便宜，但他不舍得，他想省下来钱给母亲治病。

“如果家里有钱，这位老人不会这么极端！”黄清玉感叹。

在急诊科工作五年后，黄清玉见多了生离死别以及人情冷暖，但覃先生的母亲让她尤为感动。她在日记里写到：女本柔弱，为母则刚。另一句是：母亲在，家就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