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览星空与大地，感受巴乌斯托夫斯基与普里什文的自然气息｜此刻夜读

原创 安武林 文学报

巴乌斯托夫斯基与普里什文两位俄罗斯作家，前者创作了《森林的故事》《一生的故事》《金蔷薇》等作品，后者创作了《飞鸟不惊的地方》《林中水滴》等作品，巴乌斯托夫斯基称普里什文是俄罗斯大自然的一种现象，事实上，他自己也是俄罗斯大自然的一种现象。今天夜读，在他们的文学交往之中，感受自然写作的“星空”与“大地”。

文 / 安武林

俄罗斯的梅晓拉（又被译为梅肖尔）地区在弗拉季米尔市和梁赞市之间，离莫斯科不远，是为数不多完整保留下来的林岛之一。往昔它从波列西耶一直伸展到乌拉尔，包括切尔尼戈夫森林，布良斯克森林，卡卢加森林，梅晓拉森林，莫尔多瓦森林，古尔任洞苏森林。古时，俄罗斯人为逃避达靼人的袭击，曾躲藏在这些森林里。它有一个有名的书写者，巴乌斯托夫斯基。

巴乌斯托夫斯基

《金蔷薇》戴骢 译

上海译文出版社

在巴乌斯托夫斯基的笔下，梅晓拉地区是大师画布上的风景画，更像是一颗闪闪发光的珍珠，一座巨大的、蕴藏着无数宝藏的矿山。他的“梅晓拉系列作品”，让梅晓拉地区栩栩如生地展示在人们的面前。巴乌斯托夫斯基的文笔了得，在抒写大自然方面，仅有普里什文可以与之媲美。尽管普里什文比巴氏大十九岁，尽管巴乌斯托夫斯基被人们称之为普里什文大自然文学传统的直接继承者，但在某些方面，他是比普里什文略胜一筹的。

《普里什文作品》

石国雄 译

北京大学出版社

巴乌斯托夫斯基则一直推崇普里什文，在俄罗斯所有的作家、评论家对普里什文的评价之中，没有人能超过他的。也许是他和普里什文的创作有一脉相承的东西，这东西如同血液、如同河流，他对普里什文的了解和熟知程度要远高于其他人。这种了解和熟知和交往无关，和友谊无关。巴乌斯托夫斯基的《金蔷薇》，让人熟知他对作家心灵秘密的解读如此娴熟，他像一个外科手术大师一样，总能直击要害，这种本领只有奥地利作家茨威格能与之相提并论。只不过茨威格冷峻一些，巴乌斯托夫斯基柔和一些而已。可是，他们有共同的东西，那就是巨大的善意，对他们所描写的作家怀有巨大的善意，一切在别人那里不能理解的东西，在他们这里却能被深深地理解。在《与魔搏斗的人》中，茨威格对荷尔德林、克莱斯特、尼采的“病态”是这样评价的：“病态”这个词，只适用于那些没有创造力的人身上，适用于低级世界，因为创造了永不磨灭的东西的疾病已不再是疾病，而是一种超越健康的形式，是最高健康的形式。巴乌斯托夫斯基和普里什文第一次见面，他就感觉到他们不能成为亲密的朋友，无论从哪个角度而言，这都是世界文学或者说作家之间罕见的现象。巴乌斯托夫斯基善意地在其自传《一生的故事》中这样解释道：他有一种并非总有助于与人接近的品质——用他独特的、有时对于周围的人来说是不易理解的语言，表达他那些十分独特的思想。很显然。他们相见是有点出乎意外的，并不像他过去想象的那种巫医和哲人的会见。

伊万·希什金 油画《莫德维诺夫的森林》

巴乌斯托夫斯基的文笔是飘逸的，充满诗意的，普里什文的文笔则是凝重的，充满哲理的。在大自然中，普里什文虽然也能看到诗意，但他更多的是把自然当做生命一样的东西。这份真挚而又深刻的爱，又是巴乌斯托夫斯基所不能企及的。纵观普里什文的作品，很自然会得出这样一个结论：他可以看见一朵花的心脏，可以看见一片叶子的呼吸，但他在识人方面，却是浅薄而又笨拙的。在这一方面，巴乌斯托夫斯基远胜于普里什文。

巴乌斯托夫斯基让梅晓拉地区声名远播，人们蜂拥而至，昔日平静的梅晓拉地区一下子喧嚣无比。毫无疑问，许多生态也遭到了破坏。这遭到了普里什文的质问和极其严厉的指责。“您知道，您用对梅晓拉感到的喜悦惹出什么事来了!”普里什文用责备孩子一样的口气责备巴氏，“在您那静静的索落特恰已经在为梁赞的居民建造几百座别墅。现在请你到草地上去，找出哪怕一棵正在开花的飞燕草来吧。请您去找找看，绝对找不到了！”

艾萨克·莱维坦 油画《金秋》

普里什文指责巴乌斯托夫斯基是一个轻率的人，为了自己的喜欢而写出这一系列文章。普里什文的愤怒让巴乌斯托夫斯基很震惊，他心里亦有怀疑：我是极端自私的人吗？难道美不可以让人分享吗？但巴乌斯托夫斯基对普里什文始终充满崇敬之情，将其视为老师，事过之后，他不仅没有心存芥蒂，反而高度赞美普里什文。在他看来，普里什文像私有者一样珍惜和保护大地，但不是为了他自己，而是为了艺术和后辈子孙，之所以要保护它，是因为普里什文知道没有遭受到破坏的大地具有使人高尚起来的力量，他考虑的是遥远的未来，我们却习惯于只考虑今天——我们的自私就在于此。

巴乌斯托夫斯基称普里什文是俄罗斯大自然的一种现象，事实上，他自己也是俄罗斯大自然的一种现象。他们就像梅晓拉地区的两棵树一样，只不过一株俯视大地，另一株仰望星空。梅晓拉地区的树木郁郁葱葱，但又有多少人知道巴乌斯托夫斯基和普里什文之间因为梅晓拉地区而发生的这场冲突呢？他们在这片土地上留存的印记，是否像一棵远逝的飞燕草一样，消失不见了呢？

原标题：《阅览星空与大地，感受巴乌斯托夫斯基与普里什文的自然气息｜此刻夜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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