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陕西安康野猪进村致老人死亡,对野猪行凶应如何防范及赔偿?
战斗时,野猪自二三十米外开始突袭,公野猪以獠牙刺向对方,母野猪则是拼命撕咬。
性情凶猛的它们分布于中国由北到南的山野间,从东北三省到云贵山区,都有踪迹出现。近年来,生态环境改善,野猪数量增加,与人类“摩擦”渐多,伤人、毁地,时有发生。
1月31日,陕西省安康市裴坝村一位66岁老人,在自家门前遭遇野猪袭击,最终伤重不治。这一事件再次引起了人们对野猪“行凶”的防范,以及事后赔偿等问题的关注。
野猪凶猛,闯祸的是它们,但问题最终还是要依靠人类社会的法律与规定来解决。
“大腿上被咬出三个窟窿”
“你快回来、快回来,人不行了……”
1月31日下午4:30左右,张永斌接到妻子谢洋琴的电话,声音里带着哭腔。
张永斌知道出事了,骑上摩托赶紧往家里赶,他家在陕西省紫阳县的裴坝村,那里在秦岭深处,被群山环抱。
从村里到镇上只有一条水泥路,张永斌疾驰在上面,因为地处偏僻,他以前就见野猪在这条路上出没过,但张永斌还不知道,几分钟前他的父亲已经在野猪袭击下身亡。
十几分钟后,张永斌到了家里,66岁的父亲张为有还躺在血泊中。“血迹有三四米长,我一看就知道不得了了。”
张永斌把父亲搂进怀里,一声声的喊着爹,没有回应。他的父亲眼睛已经泛白,一点呼吸都没有了。
张家在门口安有预防窃贼的监控,里面一段3分8秒长的视频,记录下了张为有被野猪袭击的过程。
事发时间在下午4点20分左右,一头灰黑色的野猪沿村路冲向张家,速度极快,撞倒了正在铲雪的张为有。张为有刚立起身子,野猪又掉转过头来。听到外面有人叫“打野猪、打野猪”,孙子张小永(化名)也跑出家门。
野猪在张为有的两腿之间来回撕咬,张父左右挣扎,却像被锁住一般。旁人的铁锨一次次拍下,也无济于事。
大儿媳谢洋琴也冲出了家门,冲向公公,想先把他拉起来。野猪松了嘴,转头撞在谢洋琴的腰部,张父稍稍抬起上身,但随后又倒在地上,不再动弹.
有村民用铁锨阻拦野猪继续接触张为有,另一个邻居拿着锄头蹑步赶来,谢洋琴给丈夫拨通电话后,也再次跑回张为有身旁照顾。
在视频1分59秒,人类的反击正式开始,一名邻居拿锄头从后面击中了野猪臀部。野猪发怒,“合围”的两人一个快步溜到墙后避险,另一个跑出了监控范围。
野猪冲向了还在给丈夫打电话的谢洋琴。躲闪不及的她,一下在躺在路上,她又迅速起身跪地,抓起手机。野猪再次拱向谢洋琴的臀部。谢洋琴滚出半米远,倒在水泥台阶旁,前额砸地昏倒了。
看到母亲被野猪攻击,已经冲出屋子张小永又迅速回屋关上门。野猪冲上台阶,但是没能进门。
“妈妈让我回去,把门关上。我想救妈妈,但是害怕,那个野猪比我大。”张小永说。
此后,野猪跑下台阶,跑出了监控范围。最终,这头“行凶”的野猪被赶来的特警当场击毙。
现场平息后,张永斌检查父亲的身体状况,他的裤子被咬烂,左边大腿上被咬出三个窟窿,“跟饮料瓶子那么大”,张为有最终伤重不治。
事发后警方调动特警猎杀“涉事”野猪野猪之祸
张永斌家所在的裴坝村,位于陕西安康市紫阳县正北方,近年来退耕还林面积2639.2亩。在“危房改造”、“移民搬迁”等一系列惠农政策下,村容村貌有了改善,生态环境也得到了改观。
而在整个安康市,山地面积约占92.5%,据陕西省野保部介绍,陕西省野猪分布最多的地方位于陕南,而安康市正是位于这里。
裴坝村村民的感觉来得更加直观,最近两年,野猪明显变多了。上山时经常可以看到它们的踪迹,有时候两三只一起,有时候四五只一群。村民的庄稼经常被毁坏,还有村民受野猪袭击受伤的情况发生。但野猪伤人致死的案例,张永斌的父亲成为了当地首例。
裴坝村所属紫阳县公安局民警表示,目前野猪的繁殖速度确实较快,对于农民庄损坏也非常严重。“野猪的特点是嘴巴很能拱,地里的庄稼一下子就给拱没了。”
野猪虽非国家重点保护动物,但却在“三有”保护动物(国家保护的有重要生态、科学、社会价值的陆生野生动物)之列,个人的随意猎杀行为并不被允许。
陕西省野保部工作人员表示,省内没有民间狩猎队,官方狩猎在枪支管控政策之后也几乎停止。紫阳县公安局则表示,有时候武装部会组织民兵专门狩猎野猪。基本上是一两年一次,最近一次狩猎是2年之前。“没有具体的狩猎数量要求,一般是根据村里汇报,哪个村野猪多一点就去那边打猎。”
野猪带来的困扰并不局限于陕西省内,云南昭通市鲁甸县在2017年已经猎捕野猪近100头,江西省则组建了护农狩猎队,在2017年一共消灭野猪425头,除此之外,湖北、湖南、浙江、广东等省也有类似狩猎组织存在。
伤人事件也屡有发生,2018年1月,安徽省黄山市祁门县安凌镇一村民遇野猪袭击致死;2017年12月,在湖北省鄂州城区樊口二站野猪连伤4人;2017年12月,云南省昭通市永善县野猪造成5人受伤……
父亲的葬礼
2月3日早上,张为有下葬。
“前一天晚上我躺在床上,心里面一直想着他,睡不着。”张永斌说。
张永斌家之前住在山上,因为家里穷,只读到小学三年级就辍学了。1989年,14岁的他开始到河南平邑的煤矿上打工。每天要干十几个小时,每天晚上躺在床上都筋疲力尽,手指都不想动一下。
那时他一个月工资也就300多,还不管饭。在煤矿干了七八年,每年回家爹妈都很心疼。但是因为学历低,张永斌找不到好的工作。后来又在厦门、山西和玉林多地辗转。2008年左右,母亲身体越来越差,张永斌才又回乡陪在父母身边。
家里的日子依然不顺,老房子出了两次火灾不敢再住了,2010年,张永斌借钱在山下盖了房子。可是房顶还没浇筑,张母高血压就瘫痪了,一下子就没钱再盖了。家里五间房,住着两位张永斌和弟弟还有父母三家人,床铺都是拉来拉去的。
张为有身体一直健朗,他成了家里“主内”的那个人,做饭打扫并且照顾瘫痪老伴,张永斌和妻子也因此了空闲,能在外面多做些活维持家用。
“虽然我四十多岁了,但是我老爸一直很疼我,平时做了什么好吃的都要给我留着。”即使到了这个年级,张永斌要是回家晚了,父亲也会打来电话询问。去年夏天的时候,张永斌就在公路对面的河边钓鱼,晚上9点多没回去,张为由打着手电,沿着河边寻找,一边走一边喊“永斌、永斌”。
父亲的死讯,张永斌本来准备瞒着母亲,说父亲住院过两天就回来了。可是葬礼的锣一响,张母就察觉到不对劲了。
“你不要再瞒我了,你爹是不是出事了。”张母躺在床上问。
“没事。”张永斌说着,眼泪落下来。
“猪患”人赔
生活还得继续,料理好父亲的后事,县里也有干部来家里看望,送来慰问金和慰问物品。张永斌说,最近就打算去林业部门申报相关的赔偿事宜。
2017年1月1日,修订后的《野生动物保护法》开始施行,其中野生动物造成伤害的赔偿范围扩大,规定野猪这类“三有”保护动物伤人、破坏庄稼等造成的损失也应当由当地政府给予赔偿。
根据《陕西省重点保护陆生野生动物造成人身财产损害补偿办法》的规定,并没有将野猪造成的损失纳入赔偿范围。但陕西省林业厅野保部工作人员表示,对于野猪伤人的案件,只要上报材料属实齐全,就会纳入赔偿范围,赔偿标准和国家重点保护野生动物相同。但野猪破坏农作物的情况,目前还得不到赔偿。据该工作人员透露,2017年,陕西省野保部受理了安康市、宝鸡市的两起野猪伤人申报赔偿事件。
安徽省则在较早时,在本省的赔偿办法中明确将野猪纳入赔偿范围,实行办法中规定因陆生野生动物造成人身伤害、财产损失的,受害人或者其近亲属都可以依照本办法申请补偿。2014年曾发生一起村民被野猪獠牙刺穿动脉致其死亡的悲剧,最终由县财政和省里分别予以5万余元补偿。
而根据媒体报道,云南省部分地区针对“猪患”,由政府购买了野猪肇事公众责任保险,对野猪造成的人员伤亡进行赔偿。
江西吉安市政协委员曾庆鸿律师曾对江西省现行《野生动物保护法》存在的问题提出了关于制定《江西省野生保护动物造成损失补偿办法》的建议。曾律师表示,对于野猪伤人毁地一类的事情,大部分民众的观念还是“这是天灾”,特别是野猪破坏庄稼的情况,较少有人想到申请赔偿。
对于赔偿款的资金来源,陕西省林业厅野保部负责人表示,国家部门有一定的补助,但是金额不大,地方补偿主要来自于省市县三级的财政资金。
而对于可能出现的财政资金紧缺问题,曾庆鸿律师建议,最好由由政府出面,协调保险公司开发一些特别险种。 (原标题:致命“猪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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