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厂丨社交网络刷屏的AI作画，它来自达利和WALL · E

记者 汤一涛

编辑 高宇雷

但凡你每天要花半小时在社交网络上，那在过去的几个月里，一定已经被DALL·E 2刷屏了。或许对这个名字有点陌生，但你一定知道AI作画——输入任何文字，AI模型就能为你生成一幅画作。

DALL·E 2是人工智能公司OpenAI推出的第二代图像生成模型。它的名字来自于艺术家萨尔瓦多 · 达利(Salvador Dali)和皮克斯同名电影中的机器人瓦力(WALL · E)。根据Open AI的说法，DALL·E 2有35亿个参数，虽然比上一代模型120亿参数的模型要小，但它的分辨率是上一代的4倍。

更为关键的是，从艺术史上最有名的画作，到超写实的图片和3D作品，DALL·E 2都呈现出了惊人的效果，以及远超人类艺术家的效率。通常，DALL·E 2可以在30秒内就生成一幅画作，而人类画师花费的时间，则是以小时计算。

“蒙娜丽莎的天启”｜图片来源：DALL·E 2

披头士的经典专辑封面“Abbey Road”中，“四人组”变成了“六人组”｜图片来源：Twitter@spetznatz

1980年代的泰迪熊在月球上从事AI研究｜图片来源：Twitter@sama

“任何足够先进的科技，都与魔法无异。”这是科幻作家亚瑟·克拉克（Arthur Clark）广为流传的一句名言。每当科技界有什么新动向，这句话都会反复被人提及，迪士尼乐园和初代iPhone都属此列。

但理智告诉我们，这个世界不存在魔法。这句话隐含的另一层意思是，任何足够先进的科技，背后都下了无数笨拙的苦工，DALL·E 2也是如此。

DALL·E 2是如何工作的？

本质上，DALL·E 2就是一个将文本处理成可视化信息的工具。它不理解达芬奇是谁，梦娜丽莎是怎样一幅伟大的画作，或者画面的透视关系是怎样的，但它学习了6.5亿张图片，由此形成了一定程度的“预测”，“假装”自己完成了一幅画作。

其中的关键是，如何将文本和图像联系起来。OpenAI使用了他们的另一个模型CLIP（语言-图像对比预训练）。

通过数以亿计的图像和相关标题的训练，CLIP学习了给定的文本与图像的关联程度。在过往计算机视觉的神经网络中，常见的方法是将大量图像数据集合在一起，然后手动标记类别。CLIP的聪明之处在于，它关注的是文本与图像的关联程度，这种对比性而非预测性的方法，使得模型能够更精确地理解语言之间的区别，而不需要依赖人类的决策。

训练结束后，CLIP模型被冻结，DALL·E 2进入下一个任务——学习反转CLIP刚刚生成的图像编码映射。因为我们的目的在于生成图像，这就需要DALL·E 2有一定的“创造性”，而不是机械的给出已经学习过的图片中的一张。

OpenAI使用了另一个模型GLIDE来实现这个目的。GLIDE的是扩散模型的一种。扩散模型会随机将一张图片的像素打乱，直至形成一张纯噪声的图片。然后再逐步改变其像素来降低噪声，从而回到原始图像。

GLIDE生成过程｜图片来源：Aditya Singh

由于反向扩散过程是随机的，因此我们很容易得到一张和原图相似却又有所区别的图片。GLIDE扩展了扩散模型的概念，通过增加额外的文本信息，最终产出定向条件的图像。

这也为DALL·E 2增加了一个重要的特性，就是生成的图像是可编辑的，包括元素的位置；增加或删除元素；调整阴影、反射、颜色、纹理等。例如，如果你想在左图中增加一只柯基，只需要向DALL·E 2描述这只柯基的位置——“在那个男人的右边增加一只柯基”，就可以得到右图。

图片来源：dpreview

当然，实际的技术过程要比上述的介绍复杂得多，但简单总结来说，DALL·E 2从文字生成图像的过程可以分为以下几个步骤：

1、CLIP文本编码器将文本映射到表示空间

2、扩散模型将文本编码映射到图像编码

3、GLIDE模型通过反向扩散，从编码从表示空间映射到图像空间，传达文本的语义信息，生成图像

DALL·E 2图像生成过程｜图片来源：Aditya Singh

画作水平取决于你的使用方式

长期以来，人工智能的“不智能”之处一直为人诟病。DALL·E 2已经非常出色，但它仍然有一些局限。

上图的10张小狗同样是由DALL·E 2生成的。乍看之下他们与真实的照片几乎没有什么差别，但当你仔细观察时，就会发现这些小狗的比例并不完全正确。例如这张图片中，小狗的前腿太长了，嘴巴很模糊，左耳也有些奇怪。

对于人工智能来说，文本描述地越精确，图像生成的效果就越好。伦敦艺术策展人兼程序员盖伊•帕森斯(Guy Parsons)就写道: “ DALL-E 什么都知道。因此，你知道的术语越多，结果就越详细。”“一只超重的老狗看起来很高兴，因为他的两位狗朋友为它庆祝了生日”显然就比“三只狗”要好得多。

图片来源：OpenAI

帕森斯甚至整理了一本81页的DALL·E 2使用指南，给出了一些实用建议，例如：

1、借用一些摄影术语，例如“特写”

2、形容词很容易影响许多要素，“装饰艺术”就会影响画面风格。年代也会产生相同的效果，像“90年代后期”

3、在任何情况下，输入的文本都不能超过400个字符

小狗的例子可能还只是DALL·E 2犯的一些小错误，但是当涉及到超写实的人类面孔时，DALL·E 2就可能产生一些恐怖的结果。

图片来源：OpenAI

这一定程度上是因为，OpenAI引入了保护机制，以防止DALL·E 2记住真实的人类面孔。DALL-E的产品经理乔安娜·姜（ Joanne Jang）表示，公司仍在完善内容规则。OpenAI禁止制作暴力、色情和仇恨内容，以及描绘投票箱和抗议活动的图像，或任何“可能被用于影响政治进程或竞选活动”的图像。

实际上，OpenAI把相当多的精力都放在了AI伦理上。在DALL·E 2发布之前，OpenAI就邀请外部研究人员，检查DALL·E 2的风险和局限。他们发现，DALL·E 2在性别和种族上都存在一定的偏见。

DALL·E 2生成的图片具有职业性别偏见，以及西方特色｜图片来源：Aditya Singh

OpenAI的研究员马克·陈（Mark Chen）告诉科技媒体IEEE，OpenAI的一个团队已经开始实验纠正这种偏见。例如，OpenAI在训练过程中，删除了一个男性多于女性的数据集，以增加更多女性形象。

尽管如此，仍然有很多批评者质疑在大量未经管理的数据集上训练模型的做法。独立研究人员维奈•普拉布(Vinay Prabhu)认为，人工智能研究界高估了扩大模型规模的价值。

而随着DALL·E 2新增了100万用户，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的研究人员法里德（Farid）表示，DALL·E 2的滥用其实只是时间问题：“就像类固醇造成的假消息那样，人们总会想办法绕过规定。”

*文章头图来自 AI 作画程序 Midjourney，本文作者输入“Do Androids Dream of Electric Sheep?”（仿生人会梦见电子羊吗？）后自动生成。